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洗手间朝卧室走来,苏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双手紧张地抓着床单,仰脸望着走进来的俊朗男人。
盛欢哥穿得很整齐,T恤,牛仔裤,但却不是先前她见的那身。
“柳柳还不睡?”他盘腿坐到床上,望着她呵呵笑。
“我睡哪儿?”苏柳问,脸上热得惊人。
“这儿吧。”楚盛欢拍拍床,笑吟吟地说,俊朗的脸上浮现着掩饰不住的欢喜和爱意。
“那好,盛欢哥……我困了,记得明早7点叫我,头两节有课。”苏柳厚着脸皮说。
“柳柳……”楚盛欢哭笑不得,他抓住她的手,大笑,“你说话太跳跃了吧,按照一般对话,下面不是该问我要睡哪儿?”
需要问嘛?苏柳满头黑线,心里想,要是你说你也睡这儿我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只是觉得在做梦,头脑有点儿晕晕乎乎,又不是变傻。
矜持的苏同学撇撇嘴,理直气壮地说:“就两张床,我睡这儿,盛欢哥自然去书房,这是不选A就选B的问题,我又不弱智。”
楚盛欢:……
依依不舍放开掌心的小手,楚盛欢别有深意地笑笑,翻身下床时,余光瞄到苏柳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忍不住有点儿僵硬。
仿佛心中那点儿不太纯洁的念头被她察觉,他几乎是狼狈地逃离自己卧室。
可刚一出门就后悔了。
他心虚什么来着,不就是想单纯地抱着她睡觉嘛?
他想这一天好久好久了,久到他必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才能确定这不是幻想。
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俊朗的脸色微红,楚盛欢鼓起勇气,刚转身,就见苏柳站在他身后,作势关门的样子,忍不住又气馁。
“柳柳,我睡不着,你能不能陪盛欢哥聊会儿天?”他将手放在她肩膀上,一半恳求、一半儿老大状地要求。
苏柳拉开门,探出头,红着脸问:“只聊天?”
“嗯,纯聊天。”刚洗过的额头冒出点点心虚的冷汗,他随口答。
说完,俩人面面相觑,忽然觉得这对话异常……有问题。
飕飕凉风从客厅的纱窗穿进来,苏柳环着手臂打了个冷战,楚盛欢见状,揽着她的肩膀往屋内大床方向推。
“你盖毛毯躺好,我坐床边聊会儿。”他靠床头靠坐,长腿交叉着随意伸直。
苏柳很听话,毛毯裹得紧紧,只露出双眼,“盛欢哥想聊什么?”
“聊……柳柳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浅笑地着问,温和的表情软化了冷硬的脸部线条。
“这个呀?”苏柳抿抿唇,杏眼弯起,撒娇道:“你先说,盛欢哥喜欢我多久啦?”
“不记得了。”楚盛欢将床头灯光线调得很微弱,整个屋内顿时黑下来,他身体朝下滑,头还搁在靠枕上,侧身,一条胳膊搭在苏柳头顶,形成她在他臂弯中的姿势,才满意的舒口气,慢慢道,“最早可以从你刚出生时,我看到柳姨帮你换尿布开始追溯哦,最晚也是柳柳初三有次走着走着肚子疼我抱你回家。”
苏柳错愕地望望天花板,欲哭无泪了。
为什么她小时候有那么多囧事?
盛欢哥说的第一件事,发生在苏柳刚满月亲戚朋友来瞧小娃娃时,她一紧张尿裤子了,柳妈妈一边给她换,一边拍着她的小屁股笑骂,没想到三岁的楚盛欢看在眼里,趁大人没注意冲上前,对着小小苏柳的屁股猛拍几下,于是愤怒的苏柳一个小P把屎粑粑全弄到小小盛欢哥手上。
这事在苏柳十岁之前,几家聚会每次都要谈,后来渐渐爱面子的柳柳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尴尬地气哭了,众人才忽然醒悟——小娃娃成小姑娘了。
第二件事更离奇,苏柳月事来之前没注意吃了根冰棒,放学就疼得走不成路了,还把裙子给弄脏了。
她蹲在路边不敢动弹,生怕被人瞧出异样,正打电话给父母求救时,盛欢哥从天而降,一得知她肚子疼,弯腰抄起她就朝小区内的门诊狂奔。
那时苏柳脸皮薄,只会哭喊着说不去医院,却不好意思说女孩子的私密事。
结果整条马路都看到一个少年强行抱着个少女走在人行道上,她鼻涕眼泪横飞地拼命挣扎,他满脸不耐烦表情极恶地凶她,最后医院没进,就被警察叔叔给拦住了。
……
如果不去回忆,许多故事都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中。
小小盛欢和小小苏柳。
一起长大的二十多年,被她忽略的点滴往事。
不懂时,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懂后,才觉得年少时的随心任性带着孩子式的残忍。
想起他无奈地笑着说“盛欢哥哪里还有六年的时光跟你冷战呢?”时的表情,她的眼睛忍不住酸涩起来。
紧揪着毛毯的手慢慢松开,只是一瞬间,她忽然不再紧张、害怕。
“盛欢哥,”苏柳吸吸鼻子,翻身趴在床上,仰头看着他,黑眸闪闪,粉唇嘟起小声嘀咕,“那我高一时,你跟我们班文艺委员是怎么回事?”
“你们班文艺委员?”盛欢蹙起眉,想了半天,才摇头,“不记得了。”
“就是你亲错我那次,你本来在等她的。”苏柳气急败坏,她双手撑着床噌地坐起,“盛欢哥,不是我要翻老账,你高中时品性真差,来者不拒,让我和小辙一起BS你好长段时间。”
他哪有?楚盛欢默了,望着身旁将唇嘟得老高表示愤怒的苏柳,他实在忍不住,头一歪,凑过去亲她。
空气中的温度嗖嗖往上飙升。
她的软语呢喃被他吞噬在口中,变成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