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精锐的山蛮战士,发出整齐划一的喊叫声,一边用手中的盾牌,死死抵住冲锋而来的骑兵;与此同时,右手的唐刀猛砍而下,在空中闪过一道白光,直取防护力最弱的马腿而去。
骑兵就像撞击到钢铁墙上一样,击穿第一层,还有第二层,击穿第二层,还有第三层。被撞击到的重装步兵,就像铁罐头被人用锤子暴力敲打,盾牌被撞断,铠甲被当胸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战士们无力地朝两边倒下,被紧跟而来的骑兵踩成肉酱。血肉顺着已经彻底变形的步人甲,慢慢渗出,流淌到脚下的大地上。寒光逼人的长枪,在高速冲锋带来的巨大惯性作用下,刺穿坚硬的步人甲,无情地收割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到了第三层,骑兵已经无以为继,再也无力冲击。
钢铁洪流开始完成合围,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带着复仇的怒火,挥动手中的唐刀,一匹匹战马被砍断腿,摔倒在地。马上的骑士,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被围上来的刀盾兵当胸砍成两段。
攻守易位,势不可挡的攻击者一瞬间变成被屠戮的对象。
骑兵们试图用长枪反击,可惜没有巨大冲击力带来的惯性,仅凭骑兵自身力量刺出的长枪,碰到防护能力绝佳的步人甲,往往都是无功而返。
当重装步兵困住敌人的骑兵之后,第三营营正李明亮终于开始有动作,他拔出唐刀,用力朝前一挥,大声喊道:“骑兵营,冲锋!”
“杀!”无数的唐刀出鞘,发散出逼人的杀机。
骑兵营朝左路迂回,突然绕过对方的刀盾兵,直插敌人后方。联军后方,没有丝毫防备的弓箭手部队,只来得及射出一波箭雨,就被骑乘青蚨马的骑兵穿刺而过。只穿着简易皮甲的弓箭手,根本无力阻止骑兵的冲击。
第三营在弓箭手部队当中肆意穿插,骑兵手中的唐刀,发出嗜血的怒吼,刀光闪过,往往就是一颗人头落地。弓箭手阵地,瞬间化成一座人间炼狱。敌人往往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一刀致命。骑兵营就像一台高效运作的收割机,无情地收割者敌人的生命。被砍掉的头颅,滚的满地都是,再被战马踩踏,陷入泥土当中,脑浆迸裂,跟泥土和青草混杂在一起,再也无法区分彼此。
弓箭手部队被袭击,联军指挥官杀破军无奈之下,只能命令正随着骑兵掩杀过去的刀盾兵部队,分出一部分兵力,赶到后方增援。
如果说联军的骑兵是一柄尖刀,那么紧随其后的刀盾兵就是一把菜刀,看似普通,其实杀伤力惊人。他们趁着重装步兵跟骑兵营纠缠在一起的时机,就像一群饿狼,偷偷地掩杀过来,使得第一营和第二营顿时腹背受敌。
原本这是一次绝好的进攻机会,指挥得当的话,还真有可能将第一营和第二营全歼。可惜,第三营的突然后插,逼迫一部分刀盾兵不得不后撤,协助弓箭手部队防御。与此同时,一直按兵不动的第四营,突然斜插而上,突入刀盾兵阵地,用手中的长矛,为第一营和第二营争取时间。
一时之间,战局陷入胶着,双方都已经投入全部的兵力。大家都在跟时间赛跑,如果联军能够围杀掉第一营和第二营,那么胜局已定。
相反,如果联军不能赶在第三营消灭弓箭手部队之前解决掉第一旅的重装步兵,等到第三营从后方插上,那么等待联军的,将是世界末日。
激烈的杀喊声,响彻营地上空。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史万岁不得不放下指挥,亲身投入战场,为重装步兵争取时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一面旗帜迎风飘扬,旗帜上面金色巨龙迎着阳光,闪烁金光。
第二百二十四章 逆转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惊动交战双方,战场为之一滞。
“领主旗,是君侯,君侯带着亲卫营赶来增援我们了。”第一旅将士大喜。
相反,联军的士气被降到冰点,杀破军等一众领主面如死灰,喃喃自语:“怎么会,敌人的援军怎么会这么快赶到,这不可能,不可能!”
亲卫营创造山海县军队最快急行军记录,仅仅用了两个小时,就跨越六十公里,从山海县一路赶到城西大营。
欧阳朔走在队伍最前面,看清楚战局之后,没有任何犹豫,也顾不上休息,直接带领亲卫营朝联军的刀盾兵阵地发起冲锋。
杀破军没有放弃,再做最后的挣扎,他命令刀盾兵部队放弃掩杀敌人的重装步兵,就地列阵,竖起盾牌,准备扛住对面骑兵的冲锋。
亲卫营,山海县第一师团精锐当中的精锐,尖刀当中的尖刀,全部列装明光铠,骑乘青蚨马,装备马槊、唐刀、强弓等一系列主战装备;士卒的平均阶位,达到恐怖的八阶,甚至已经出现十阶的百战精兵。
如此强兵,何人可以挡其锋芒?!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刀盾兵阵地,就像纸糊的一样,被亲卫营一击而破,从阵地的这一头,一直穿到对面的另一头,将阵地彻底地撕成两半。寒光闪闪的马槊,在巨大惯性的带动下,毫不费力地刺穿刀盾兵的铠甲,鲜血飞溅到空中,溅起朵朵血花。刀盾兵阵地,就这样出现一条无人的真空地带,一条由无数尸体堆积而成的血路。
冲锋过后,亲卫收回马槊,调转马头,精心锻造的唐刀,纷纷出鞘。他们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骑乘的是最优秀最具灵性的战马,在敌人的刀盾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刀盾兵的大刀还在想着砍那条马腿的时候,亲卫的唐刀已经先他们一步,砍掉敌人的脑袋,死人是最没有威胁的。
同样的战术,第一旅的重装步兵用来对付联军的轻骑兵非常凑效;但是轻步兵想要用来对付重装骑兵,则无异于以卵击石。
亲卫营的增援,让第一旅将士士气大振;尤其是君侯欧阳朔的身先士卒,更是极大地鼓舞士气,当此时,不竭力而战,如何对得起君侯。
中军,第一营和第二营的残部,在营正石虎和石豹的带领下,开始专心收割被困的骑兵。短暂地从阵前撤下来的第四营,在旅帅史万岁的命令下,转而突入中军,协助第一营和第二营完成对骑兵的绞杀。
亲卫营接过防线,对联军的刀盾兵阵地实施分割围剿战术,让刀盾兵部队无暇他顾,只求自保。
后方,第三营的骑兵队弓箭手的围剿已经接近尾声。后续赶来的刀盾兵,因为数量太少,已经无济于事,再加上士气低落,更是无法阻挡第三营进攻的步伐,只能跟在后面吃灰。
联军空有庞大的部队,却被一块块地分割,无法形成统一的整体。这个时候,联军指挥官杀破军就是想重新聚拢部队,也是无力回天。
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山海县倾斜。
战争,对双方的意志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尤其是亲卫营,刚刚经历急行军,马上就投入战斗,对战士的体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坚持,唯有坚持才能取得胜利。
……
山海县东部边境,一支两千人的部队,悍然越过边境,朝山海县腹地进发。他们就是由断刃镇、宜水镇以及固山镇组成的另一路联军。
出于某种利益上的考量,东路联军指挥官霸刀,并没有配合西路联军,在同一时刻,一起向山海县发起进攻;而是等到确认西路军跟山海县军队交上手之后,才装模作样地带着部队,突入山海县境内。在霸刀看来,山海县的主力部队已经被西路军牵制,东路已经高枕无忧才是。
可惜,霸刀不知道的是,刚组建不久的山海县第一师团第三旅,此刻正在边境一带执行剿匪任务。第三旅旅帅恶来,收到大本营发来的预警命令之后,立即派出侦查部队,到边境一带巡查。
因此,东路联军刚一进入山海县境内,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侦察兵发现,继而将情报上报给旅帅恶来。
恶来接到情报,冷冷一笑:“一支不到两千人的部队,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入侵山海县,真是不知死活,安全不把我恶来放在眼里啊。”
恶来立即集结部队,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恶来深知,第三旅刚组建不久,全部都是新兵。尤其是第一营和第二营的山蛮战士,才刚组建五天,不仅没有配备步人甲,就连一场硬仗都没打过。
因此,第三旅虽然占据兵力上的优势,恶来也不会蠢到跟对方硬碰硬。于此同时,他还将东路的情报及时地向大本营汇报。
坐镇大本营的军务署长葛洪亮,先是接到城东大营发来的情报,紧接着又收到城西大营发来的求救信号。确定草原暂时没动静之后,葛洪亮果断下令,命令第二旅第一营驰援城西大营,第二营驰援城东大营,第三营、第四营以及第五营仍然驻守在城北大营,按兵不动,继续监视草原动向。
第二营的增援,让恶来更有信心,一口气吞掉东路联军。
……
就在第三旅在旅帅恶来的带领下,准备设伏东路联军的时候,城西大营外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最先打破僵局的,是第一旅第三营,复仇的骑士,用唐刀坚决捍卫山海县军队的荣誉,对联军的弓箭手部队展开疯狂大屠杀。当联军的弓箭手部队被屠戮过半的时候,士卒再也没有抵抗的勇气,纷纷夺路而逃,就连赶来增援的刀盾兵,在弓箭手的带动下,也渐渐失去抵抗的勇气,跟着四散而逃。
第三营营正李明亮并不准备放过他们,四散的逃兵,漫山遍野,骑兵们追在后面,就像追逐一群濒临死亡的猎物,咬的死死的,毫不放松。
山海县为每一名骑兵都装备一把角弓,战士们骑着战马,用手中的弓箭毫不留情地继续收割敌人的生命。
强弓射出的箭矢,发出清晰可闻的破空声,就像索命的生死符,穿透敌人的皮甲,穿透皮肉,旋转着射入骨骼、内脏当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望无际的荒野,根本就没有任何藏身之处。低矮的野草,也根本挡住不骑兵的视线。骑兵们就像一群猎狗,疯狂地追逐着自己的猎物。
再没有比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更让人恐惧的事情了。身后的利箭,就像魔术师的戏法一样,精准而又源源不断。
最后,逃兵们实在是跑不动了,高速分泌的肾上腺素,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体力,士卒们已经绝望,干脆自暴自弃地停了下来,举手投降。
投降就像瘟疫,一旦被引爆,就一发不可收拾。
紧随第三营之后的,是第一营和第二营。他们是山海县的王牌部队,他们装备最先进的步人甲,他们来自各大山蛮部落,是部落中最勇敢的战士。山蛮战士,视荣誉为生命,不容亵渎。
可是就在今天,因为敌人可耻的偷袭,第二营的战士遭受难以想象的惨败,如果不是第一营及时赶来增援,第二营就要被敌人打垮。
失去的荣誉,遭受的耻辱,只有在战场上,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
第一营和第二营的战士们,亲如兄弟,他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两人围住一名骑士,一人负责砍断战马的马腿,另一人负责砍死掉下来的骑士。
联军骑兵们,自诞生起,就没有遭遇过这么难啃的骨头。
他们就像一头扎进由铁桶铸就的泥潭当中,无论怎么左冲右突,碰到的都是钢铁巨人。当铁桶开始按照某种战阵高速运转时,立即变成一具具钢铁磨盘,将他们碾压殆尽。
更可恶的是,还有一群拿着长矛的混蛋,跟在后面偷袭。这些无耻的长矛兵,仗着兵器的优势,专门刺马不刺人,实在是太可恶。
再也不用去憧憬什么胜利了,陷入漩涡中的骑兵,只想尽快逃离泥潭,逃离这个噩梦之地。
骑兵想逃,山蛮战士却不愿意就这样放过他们。他们的身上,还没有沾满敌人的鲜血;他们的脚下,还没有堆满敌人的尸体。不如此,不足以洗刷他们的耻辱;不如此,不足以捍卫他们的荣誉。
战士们穿着近三十公斤的步人甲,如此高强度的战斗,让他们疲惫不堪,可是他们才不会想着要休息,他们要榨干自己最后一滴潜能,给这些混蛋以致命一击。他们手中的唐刀,依然锋利如惜;他们举着的盾牌,依然坚不可摧。
“嗷~~~”山蛮战士发出怒吼,这是他们在部落狩猎时,对猎物发出的死亡宣判。如今,宣判的对象,由虎豹豺狼,变成敌人的骑兵。
怒吼声传遍荒野,震撼人心。
第二百二十五章 埋伏
杀破军觉得自己就像在做一个噩梦,他多想快点从噩梦中醒来。
当帝尘告诉他,有机会暗算岂曰无衣的时候,杀破军是如此的欣喜若狂。杀破军无法忘记,涿鹿之战时岂曰无衣是怎样当众羞辱他,说他只是帝尘手下的一条狗。这样的羞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比被人辱骂更凄惨的是什么,是被人骂的哑口无言,是被人骂到点子上,你竟无言以对。杀破军遭遇的,就是这样的羞辱。
仇恨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杀破军无疑已经被仇恨裹挟。
杀破军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帝尘不自己干,而是要找到他;他甚至也没有跟家族商议,直接带着领地的两千精锐,干脆利落地传送到永夜镇。
他要展开复仇之旅,燃烧自己的复仇之魂!
刚一开始,战局是多么的顺利啊,他们一路潜伏,昼伏夜出,走到敌营前都没有被发现。即使发生一些小小的意外,战局依然有利。
联军顺利冲入敌营,肆意杀戮。看到山海县的士卒,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当中,那个时候,杀破军是何等的畅快,何等的惬意啊。
杀破军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等到剿灭掉营中驻军,说不定他还可以带领联军,继续进攻山海县的大本营,让岂曰无衣匍匐在自己脚下。对,就应该这样,让岂曰无衣向自己求饶,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贱狗。
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战局开始发生逆转了呢?
敌军集结的速度,超乎联军的想象。敌人的个体实力,也远比联军指挥部之前预估的要强的多的多。那些可恶的蛮子,都没有穿铠甲,竟然还可以跟联军精锐士卒打的难舍难分。
胜利是如此的短暂,杀戮就无以为继。等到敌人的重装步兵汇合的时候,杀破军知道,占便宜的阶段已经过去。接来下,将是一场硬仗。
就算是这个时候,杀破军依然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因为袭营之后,联军的兵力已经是敌人的两倍,只要指挥得当,没有理由会失败。
杀破军指挥联军,在营外摆开阵仗,主动向敌人发起进攻。为此,杀破军不惜将自己带来的精锐骑兵,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充当尖刀。
可惜,敌人重装步兵团的强悍,给了杀破军一记响亮的耳光。山海县不惜重金打造的铁甲军团,岂是轻骑兵可以撼动的。
接下来,敌军骑兵营的突袭,又给了杀破军重重一击。
杀破军没有气馁,他仍然坚信,胜利终究会属于自己。他沉着冷静,鼓舞士气,指挥若定,一边下令部分刀盾兵回防,一边命令剩下的刀盾兵部队继续前进,试图强吃掉敌人的重装步兵团。
眼看胜利在望,可是,岂曰无衣这个魔鬼,竟然在关键时刻,带着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重装骑兵闯了进来。敌人仅靠五百重装骑兵,就牵制住联军三四倍的主力部队,将刀盾兵部队分割的无暇他顾。
接下来,就是杀破军的噩梦。
先是联军的弓箭手部队被彻底击溃,四散而逃,最后竟然可耻地投降。紧接着,杀破军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也被敌人的钢铁怪兽,一口一口地吃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两百幸运儿冲破防线,逃了出来。
最后,就是联军的全面崩溃。
面对敌人重装骑兵和重装步兵的两面夹击,一直苦苦支撑的刀盾兵部队终于彻底崩溃,干脆利落地投降。战士们非常清楚,他们这些步兵根本就逃不过敌人骑兵的追捕,逃跑的弓箭手部队就是最好的佐证。
领主们早已绝望,在骑兵被消灭之后,立即带着亲卫落荒而逃。他们所有的勇气和信念,在这一役被完全摧毁,荡然无存。
他们赌上一切,最后换来的却是全军覆没。
领主们已成惊弓之鸟,他们甚至忘了在联盟频道,将自己这边的战况告诉还在继续行军的东路联军,直接导致后者被第三旅成功伏击。
杀破军正要鄙视这些贪生怕死的混蛋,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也是逃跑大军的一员,逃出来的骑兵找到自己的领主,一起朝永夜镇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