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艾尔莎下意识又看向了黑龙。
“喂！”这一次，塞勒的嗓门比之前还要大，“你看那头龙做什么？！他还没我一根小拇指强！”
“放你娘的屁！”黑龙杰拉德忍不住开口，“那你还没我们龙王一个屁强！”
塞勒一愣，随后真的怒了，抬脚就往杰拉德走去：“你们龙王又不在这里。我先把你这头小龙的脑袋拧下来！”
其实是在的……
艾尔莎赶紧故意地、大声地叹了口气：“那你们两打吧。我去找别人。”
“等等！”灰眼魔族立刻停下脚步，杰拉德也停止转身欲逃的动作。
四目相对，艾尔莎眨眨眼，灰眼魔族跟着眨了眨，突然恍然：“你有什么条件？”
艾尔莎一脚踢起镰刀，挽出一个破空的刀花：“我只是想练练手，不想搞出大动静。”
塞勒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那我不……”
“我去找莱斯特。”
“好！”
塞勒朝她伸出手，衣袖下滑，露出手腕上的红色荆棘状刺青：“要跟我打，先把我身上的禁制去了！”
艾尔莎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朝他伸出手。
“听说没有！小女王在训练所跟人打起来了？！”
“嘶——谁啊！胆子这么大？！那个人还活着吗？不对，那个人没被莱斯特扒皮？也不对，玩家还能跟NPC打架的？”
“哦，我没说清楚，不是跟玩家，是跟一个陌生的NPC！”
“走走走！去看看！”
“但是会长那边不是喊你去开会么。”
“开个屁！会长肯定也去训练所了！”
本来，因为新的主线任务的缘故，几乎所有的PVE公会还有一部分PVP公会高层，都在开战前动员大会。
结果小女王跟人斗殴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跑去围观了！
你说什么？
开会？
下次再说吧！
之前又不是没有开过，但看小女王打架错过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本来人不多的训练所观众席全部满座！
就这样，还不停有玩家继续往训练所里钻，势要填满训练所里的每一寸空隙！！！
如此盛况，显然出乎塞勒的预料。
他没有急着进攻，而是环顾四周，视线扫过一张张充满热切期望的面孔。
不知不觉中，他的嘴角勾了起来，冲几十米外的艾尔莎大喊：“喂！你们血族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嘛！”
艾尔莎：“……”
这个只长肌肉的战斗狂。
这就升好感了？！
塞勒的话还没说完：“我还以为所有血族都像穆尔那家伙一样，装腔作势，阴阳怪气……现在看来，是穆尔那家伙有问题！”
艾尔莎眯起眼，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收获。
之前在地牢里，经过她一番拷问，所有情报都是那个魅魔吐出来的。相反，这个魔族只是盯着她冷笑，实际上有关穆尔和另一名恶魔领主的消息，他一个字没说。
没想到，现在他反而愿意开口了？
艾尔莎想要多了解一些穆尔那个叛徒的情报，遂开口道：“穆尔怎么阴阳怪气了？”
塞勒却望着她，面露奇色：“你不是他以前的老大吗？怎么问我？”
是啊。
她不应该了解穆尔大公才是吗……
记忆中，的确有他两面对面谈话的景象，但……
艾尔莎不动声色地皱眉。
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那些清晰如昨的记忆也开始混乱模糊起来。
塞勒浑然不觉，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点点头：“也对，像他那种会装模作样的混蛋，肯定在老大面前跟在别人面前会是两个样！喂，血族女王，我告诉你，穆尔那混蛋不是个好东西！你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那还用你说？！
艾尔莎面无表情，抬起镰刀刀尖：“不用你说，我也会处置叛徒的！”
“哦，我都忘了这件事了。”塞勒咧嘴一笑，凶悍挑衅之气扑面而来，“你也被他骗过啊。”
艾尔莎冷下脸，直接一挥刀，主动冲上去。
记忆毕竟只是记忆。
要想将记忆中的技法熟练运用到实战上，就需要练习。
正好，离恶魔大军来之前还有段时间，其他事情都安排好了，她就拿这只恶魔陪练好好练练手！
黑光一闪，刀锋直直撞上恶魔前臂。
只稍微阻塞了一瞬，镰刀便沿着原来的轨迹继续滑落。
塞勒急忙后退，瞥了眼手臂上深可见骨、同时又在迅速愈合的伤口，舔舔嘴唇：“有意思。”
话音未落，面前少女外表的血族已经一个旋身，让镰刀反向挥了回来。
“刷！”“刷！”“刷！”
在围观观众的眼中，除了这不断响起的破空声，就是场中让人眼花缭乱的身形变动。
看似笨重的双手巨镰，在小女王手中居然使得举重若轻。
她身形灵动，脚步轻盈如在跳舞，对那名灰眼NPC紧紧相逼。
一开始，所有玩家都能追上小女王的身形，以及镰刀的挥动轨迹。
但渐渐地，越来越少的人能用眼神追上她的动作。
在大部分人眼中，她的裙摆和镰刀挥动时产生的黑光融为一体，变成了纯粹的黑白红三色，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视野最好的观众席上，银发近侍死死锁紧眉头，目光片刻不离场中的人。
以他的实力，目前还是能看清艾尔莎每一次舞动镰刀时的动作，也能看清她裙摆每一次如花瓣般的绽放。
“第二任血族女王曾经也用的是镰刀。”一道醇厚的男声响起，黑龙王亚历西斯走到莱斯特身边。
原本坐在莱斯特身边座位上的杰拉德立刻起身，亚历西斯自然而然地落座。
莱斯特的目光总算从场中挪开了两分：“亚历西斯大人知道得真多。”
黑龙王却笑着摇头：“别这样看我，我也只知道这点罢了。能知道这个，还是因为二代血族女王名气太大，猩红公主的称号和事迹，至今也在龙族内流传。”
当然，所有流传事迹中最有名的，还要当属二代女王用她的镰刀砍下了血族始祖的脑袋。
这句话在亚历西斯舌尖上转了一圈，又被他咽下。
这种陈年往事，还是不提为好。
至少换身处之，亚历西斯绝不希望听外人提起两位前任龙王的相爱相杀。不管那是真是假。
嗯，私下里八卦一下还成。
亚历西斯迎着近侍的眼神，换了句话：“艾尔莎陛下这是想效仿前任，用这种方法处置叛徒？”
“陛下就是陛下，不必效仿任何人。”银发近侍冷淡道，重新将所有注意力放回到场上。
亚历西斯一笑，没再说什么，跟着看过去。
场中，原本坚硬的地面上布满刀痕，交错网络，深浅不一，如同一张捕食的巨网。
而在巨网上，是两道几乎不分彼此的身影。
无论是塞勒还是艾尔莎，他们都没动用魔力，更没有使用法术，纯以战斗技巧搏杀。
没错，就是搏杀。
尽管艾尔莎提前声明她只是想练练，但打着打着，塞勒的杀意明显被激了起来——他还记得不大范围地破坏场地，不让战斗余风波及到旁人，可其他的，已经跟真正的战斗没什么两样了。
这正是艾尔莎想要的。
在这位配合良好的陪练帮助下，她对二代女王战技运用迅速熟络。
双手巨镰也从一开始的机械挥动，到照本宣科，再到如今地使臂使指。
见目的已达到，艾尔莎一个身影飘忽地突进，猛地冲至塞勒面前。
一镰刀格开他的拳头，艾尔莎左手在刀柄上一抹，拧腰转身。
巨镰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再次逼开塞勒的攻击。
在艾尔莎的下一次转身时，一抹新的刀光加入，和原本几成半圆的黑光融为一体，形成一道完整的圆弧。
圆弧从上而下飘逸如丝带，塞勒猝不及防之下，被黑丝末端扫中胸口。
“刺啦”一声，黑光消散，一道伤口横贯而出，同时一柄短刀抵在塞勒心口。
挥舞的拳头戛然而止。
拳风在艾尔莎左侧脸颊上留下一道细小伤口，余下地，却是再多不能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灰瞳，艾尔莎一边平复着战意，一边开口：“你输了。”
灰瞳骤缩！
拳头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
最后，塞勒面无表情放下手：“我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