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清楚言墨白的血型有多罕见,能有一点儿库存都算不错的了。可是偏偏言墨白失血过多,那点儿用完都不够。
楼亦琛凝神想了会儿,说:“上次鲜血的人还能找得到吧?无力花多少钱都要把血弄回来。”
“可是那人在美国,来回需要太久的时间,言少熬不住。”
“马上去找血。就算把整个A市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血拿到。”楼亦琛冷着声音发布命令。
其实在A市找这种血型也不算是大海捞针这般难,这医院的血库既然有库存血,那么就一定是有人捐献过了,这样一查记录,就能查出来是谁了。
媤慕远远的听见楼亦琛发号司令,脸色很难看。模糊听到好像是缺血什么的。
血,医院血库里不可能没有,而且如果是一般常见的血,这里这么多人,随便拎一个就是了。这么兴师动众的,那缺的血型必然是罕见的,连医院血库也没有的。
媤慕咬牙上前,撩起衣袖,对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的白大褂说:“抽我的血吧,我的是稀有血型。你可以去验一下,看看我的血跟他的配不配。”
白大褂满脸的惊喜。大家也都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为了确认,白大褂立刻就安排的抽血样了验血,确实能匹配后,就松了一口气,惊喜的拉着媤慕到去消毒,然后换上病服带到了手术室。
媤慕进去的时候,看见言墨白腹部血肉模糊的伤口,全身的头皮都麻了,眼睛鼻子也酸酸的想哭,看见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媤慕很是心疼。
躺在与他的手术台有一米之隔的病床上,媤慕的血液从细小的针头抽出,通过透明的小管子流到他的身体里。在这一刻,他们的血液相溶,他们的身体靠得那么近,他们的心一起跳动在同一个节奏里。
媤慕偏着头看着言墨白的脸,往常帅得一塌糊涂,现在这样毫无生气,满脸煞白的静静躺在那,惹得她心里酸酸软软的。
她闭上眼睛,有泪滑落,媤慕在心里呼唤: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以后即便你再欺负我,虐我千万遍,我也依然待你如初恋,千依百顺温柔贤惠。
事经几年,每当言墨白想到这个事的时候,总是要指控女人说话不可信,尤其的傅媤慕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信不得。他忍不住抗议:老婆,你给我的初恋感觉呢?说好的千依百顺温柔贤惠呢?在哪里在哪里?它们都被你吃掉了吗?
而此时,手术室里很安静,偶尔有冰冷手术器具碰撞的声音,还有顾倾下达指示的声音。媤慕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流到一米外的那个人的身体里。他的呼吸微弱,脸色苍白。
“血液输够了,把人推出去。”顾倾命令助手把媤慕手臂上的针管取下来,然后把人推出去。
媤慕本来也有轻微的贫血,现在抽了一些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有些发白。
看到有个白大褂过来要推她出去,她连忙出声:“能不能等他手术完了再推我出去?”她的眼神满是哀求,“我不会出声儿打扰你们工作的,我就在这里躺着看。”
媤慕现在不想出去,也不能出去。她总要确定言墨白会不会有事儿。
尽管他们说顾倾的医术非常了得,赛过华佗,妙手回春。可是她只想在这看着他,第一时间知道他是否平安。
似乎也不是因为害怕言耀天来找她茬,只是想着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都要自杀才能谢罪。
顾倾一语不发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摆摆手,准奏!
媤慕就那样安静的躺着,偏头看着他们手术。
言墨白的腹部伤口已经恶化,血又流了很多,整个看着非常的恐怖。若是以前媤慕看到这一幕,肯定要吓得惊叫起来。
可是现在看到,她只是默默的流泪,似乎心也在抽疼,她的呼吸也放得很轻缓,害怕打扰到他们的工作。
手术时,仿佛一分钟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媤慕的眼泪都把病床的枕头沁湿一大片了,看见顾倾松了口气的说:“搞定!接下来需要好好的调养。”
媤慕跟着松了一口气。
稍作处理后,两人一起被推出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一开打,没有想象中的呼啦啦的围上来一群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言耀天,他的身后跟着楼亦琛、雷傲、任品。其他的兄弟们都站在远处伸长脖子探望。
媤慕看着言耀天铁青的脸色,她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推车上滚下来。
其实她刚刚抽了血的时候头有些晕,可是在里面躺了那么久,早就缓过来了。
看见言耀天,她立刻想从床上蹦起来,特别是他脸色这样差,冷冷的盯着她看,她害怕啊!
她刚一动,言耀天就伸手按住她,语气有些严肃:“好好休息,照顾好墨白!”
就这简短的几个字,就像千金重一样的压在媤慕的身上。
那么严肃的神情和话语,看来他是知道些什么了。这样的话像是再警告她一样。
媤慕一动不动的躺着,眉目低垂,不敢迎向那道冷冽的目光。
直到医务人员把他们分别推进病房,媤慕都不敢大动。
言墨白被推进重病看护房,而媤慕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本来是安排了一个高级病房让她休息一下的,媤慕拒绝了。她爬下推车,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走到言墨白的重病看护房外,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里面那个正在输着液体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睡觉的男人。
现在是凌晨时分,住院部的走廊外面除了言墨白的几个手下,没有其他人。
言耀天在确定他儿子的手术成功,没有大碍后,就回去了。
楼亦琛赶着要去国外处理一些紧急事务,私人飞机已经在机场等候,所以他也走了。
任品、雷傲还有顾倾三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声的交谈着什么。
媤慕就那样静静的孤单的站在言墨白病房的窗户外,没有人搭理她,连看她的眼神都有轻蔑。
媤慕有些难过。
她知道言墨白受伤,他的兄弟都担心,而这次的事儿和她脱不了干系,他们肯定记恨她。她无力去解释什么,本来也是她的错,她不该反抗,不用使用暴力。现在事已至此,她无法挽回,只希望里面的人安全就好。
一直到晨光破晓,媤慕都不曾回房休息。
晨光透过长长的走道映在她脸上,幽蓝的如一朵蓝莲花,静静的盛开。
她一夜都没有合眼,也没有走动,脸上早已的疲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