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突然就冷了下来,她又成了个没人要的小孩。她抱着汪汪,一声不吭。
食堂送来的晚饭她一点没动,少了唐傲这里就不是她的家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她躲到窗边,不肯开门。那敲门声一直不停,汪汪开始警告般低吠,终于外面的人说话了:“沫沫?不要怕,过来开门。”
那声音是陌生人,语气却非常熟悉。海沫沫抱着汪汪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站在傅东来,那个脑科医生。海沫沫后退一步,他摸索着打开灯,一眼瞥见桌上的晚餐:“沫沫为什么不吃饭?”
海沫沫不吭声,整个人都缩到床上,一脸警觉地看他。他浅笑:“宝贝,先过来。”
海沫沫不过去,怀里的汪汪已经开始发火了,汪汪地一直吠。傅东来慢慢跪在床上靠近她:“沫沫……”
他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有人沉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海沫沫抬头看过去,就见唐皓站在门外。他一身军装笔挺,五官与唐傲极为相似,眉目英挺。傅东来依然温和:“唐总没回来,我担心她一个人呆在房里害怕。”
唐皓不是一个可随意糊弄的人,他目光如刀死死盯住傅东来:“傅医生想得倒是周到。”
傅东来尴尬地笑笑:“实不相瞒,我也有个女儿,如今下落不明。只怕是……”
唐皓这才缓和了语气:“这里没事了,傅医生请回吧。”
傅东来点点头,又冲海沫沫笑笑,转身出了房间。唐皓手里端着酸奶西瓜,这时候看着桌上的晚饭,他略皱眉头:“过来吃点东西。”
海沫沫这才爬过来,她吃东西也不专心,东一勺西一勺。好在唐皓知道她虽然看上去已经十五岁,实际也不过六七岁的心智。这时候也不跟她计较。
他坐在对面,等海沫沫把酸奶西瓜吃完,才轻声道:“先睡吧,你爸爸最近都会很忙,不能天天陪着沫沫。但是沫沫还有叔叔,还有爷爷。不会有人欺负沫沫的。”
他轻声安抚。其实看唐傲对海沫沫的关心程度,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毕竟唐傲那个人,对女人实在是太滥情,也太凉薄了。
海沫沫点点头,爬到床上拉好被子。唐皓要收走桌上的晚餐,她突然出声:“不要收,我晚上还要吃的。”
唐皓摇摇头,转身出去,顺手关灯,带上房门。
等到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海沫沫这才起身。她开了一盏床头灯,把桌上的三菜一汤和一小木盆饭用食堂送过来的小木桶装好。然后把房间里的零食、日常用药、打火机等等都收拢到一起,又找了几件唐傲和自己的换洗衣服用旅行箱装起来。
最后想了想,又放了几本自己最喜欢的漫画。
等到外面安静下来,她就提着箱子出了门。唐傲这里原本就少有人来,他跳车逃跑的消息还没有扩散开来,亚撒生活园至少表面仍非常平静。
海沫沫来到一处围墙,那水泥围墙,她仅用一拳就打凹了下去。两三拳之后,砖墙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她从洞里钻出去,汪汪紧随其后。
出去之后,她想了想,还是把砖胡乱塞回去。
外面星疏月朗,她拎着箱子,带着汪汪,奶声奶气地道:“我们去找爸爸。”
汪汪撒开四条小腿跑在前面,海沫沫紧随其后。一人一狗很快跑到了白日里唐傲跳车的工地,这里非常安静。白天已经被唐皓搜过多次,气味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汪汪在里面钻来钻去。
有游荡的丧尸看见他们,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汪汪是来一只吃一只,而且专门吃脑子。海沫沫只是到处翻找,偶尔也在角落里遇到已经无法行走的丧尸,她一只一只问过去。
这些丧尸等级都特别低,也无法得知唐傲的下落。
海沫沫找了一夜,眼看天色要亮了,她只好带着汪汪出来。薄雾滴露,打湿了衣裳和头发,她拎着箱子可怜巴巴地走在路上。
沿途但凡有丧尸经过,她就上去问。也有丧尸不合作,想要张嘴咬她的,无一例外被她一拳打了个粉碎。
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汪汪突然汪了一声。海沫沫回过头,就见它飞一般地蹿进一所宅子。
这是座老宅,显然荒废已久了。汪汪左右闻了闻,突然冲着一口古井急吠。海沫沫放下箱子,趴在井口一看,只见枯井之下,唐傲也正往上看。
“爸爸!!”海沫沫像是一团火焰,一下子鲜活明艳起来。唐傲赶紧摆手:“别跳!!很高的,别跳!”
海沫沫这才冷静下来,赶紧把箱子拎起来,然后顺着井壁一下子滑下去。在她落地的前一刻,唐傲手疾眼快,一下子将她抱住。
“傻丫头!”他责怪了一句,声音却特别温暖。
海沫沫献宝似地把箱子打开,拿出食盒:“爸爸,这里有吃的。”唐傲却在捂她的脸,她的头发衣裳都被露水打湿了。
“怎么找到这的?”他淡淡地问。海沫沫把食盒里的饭菜递给他:“不知道,我和汪汪走了一夜呢。”
唐傲轻轻抚去她头上的露水:“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海沫沫把饭盒递到他眼前:“换个方向继续找呀。”
“为什么要找我?怕他们真的解剖你啊?”
“因为爸爸没有回家啊。”
那饭菜其实早已经凉透了,唐傲却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找了一夜,不过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但是在这满目疮痍的城市里,丧尸遍地,亲人朋友早已分崩离析。当信任皆成废墟,人如孤鸟,无枝可依。却有这么一个人,从不在乎你是如日中天还是末路穷途。
她只是这么寻找,不为其他,只因为你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三两下刨完饭,将盒子往地上狠狠一掷,随后用力将海沫沫圈进怀里。
海沫沫很懂事地让他抱着,只有井沿上的汪汪急得一个劲儿刨土——你们倒是来个人放我下来啊!!
周新国果然招供,称亚撒生活园与海明冼合作已久。唐傲作为亚撒总裁,以制药厂的便利身份无数次为海明冼提供设备仪器等硬件支持。唐傲、海明冼、沙康等人,一直就存在合作关系。
此言论一直在保密之中,毕竟现在人心还不稳。唐将军一直没有说话,唐皓全城搜捕唐傲,一直没有消息。
也正在这时候,亚撒发现海沫沫不见了。
食堂的阿姨去送饭的时候,发现房门虚掩,那孩子和那条狗都已经不见踪影。
第二天,唐傲打了几只雀鸟,正跟海沫沫玩烧烤。突然有不速之客造访。那时候他们在郊区的一座药王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