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四公子的话和圣旨没有区别,所以当他捻着兰花指,一脸嫌弃的把一再拒绝他的郁好强拉出片场篝火晚会的时候,剧组工作人员俱都心照不宣地选择视而不见和保持沉默。
公子哥追女人,男未婚女未嫁,郎情妾意,风花雪月的,谁会上去没有眼力见的讨嫌呢。
不怕死的Vivi同学硬着头皮默默感叹,其实她也不想讨嫌,实在是出于工作需要。于是跑上前弱弱的拉了拉郁好的衣袖,嘱咐说晚上得回公司填一下进度表,便被曹大少揪着衣领一块塞进了他那辆骚包的奔驰越野上,他笑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你也去吧,我怕她待会儿会尴尬,你陪着也好。没事儿,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郁好和Vivi:“ ......”
曹语风开起车来倒也潇洒利落,车本来马力足,他技巧又好,顺着平原往那叫做梨花岗的小山丘上开,形容如履平地。小山丘海拔比平原高得多,但是却不陡,多半是阶梯状的平原,螺旋上升着。
这里住家不多,原住民多半是淳朴的农民,在这里种着几亩地,偶尔几家会开放自家的院子给游客提供民宿。还有小片的别墅群,开发商建造时考虑的就是小部分富人受众群,这里空气清爽,冬暖夏凉,非常适合避暑,因此在规划这片区时就命名为梨花岗避暑山庄,建成后购房者也多为来这里吃喝玩乐的公子哥,Vivi说,李绍婉在这里就有一套房子,听说是追求者送的。
再往山上开,就是国内闻名的白金五星级酒店,国内唯一一家建在山上的五星级酒店——【都市之花】。据说建造之初引起巨大争议,五星级酒店都是有申请星级的参考标准的,首先在这里交通上就不合格,其次星级酒店应该建在城市中心的商务区而不是滨海的乡野郊区。有人建议投资者改为度假山庄或者娱乐会所,但是投资者根本不为所动,说,“我开我自己的酒店,准则是给别人定的,别人需要来迎合我。”
排除众议后,生意倒也红火,两年以后,居然还成功升了白金级。这一投资成功案例一度被奉为业内津津乐道的佳话,财经报上也总是大赞特赞背后投资者深谋远虑,高瞻远瞩,云云。
当然,郁好现在是不知道这么多名头的,只不过后来身在此圈,出入的灯红酒绿多了,方才知晓。
车子七拐八拐的停在了一处中型别墅前,别墅外观看起来倒像超小型鸟巢,曹语风解释说这他一哥们儿建的,这哥们儿爱国,捐钱善款样样儿一马当先,当年鸟巢还没落成呢,光在圈里放出几个3D全景动画来,他就喜欢上了,自己凭着记忆找人建的,平时几个朋友会隔三差五的来这里度假。
院子非常大,俨然一个小型园林,一群相貌出众的男男女女有搭着帐篷的,有烧火的,有架烤肉板的,有串食材的。三厢越野皮卡就停在一棵老槐树旁边,后备箱敞着,里头有一整柜的啤酒饮料和肉类海鲜。大房子外全身点着暖黄的灯,看起来像用黄金驻的巢一样,门口左右各有一只大笼子拴着两只流着口水的大狗,郁好不了解狗,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的。
甫一进去有几个笑呵呵的男人上来和曹语风打趣:
“我说你小子怎么半道上跑了呢?会佳人去了敢情?”
“这妹妹看着眼熟呢,呦,这后面还藏着一个呢,我靠,你他妈一个倾国倾城不够,还得加个小家碧玉,行啊!”
“你老小子口味儿够重啊,平常怎么没见你是这样人啊?”
曹语风一脚扫过去,笑骂:“说什么呢,能不眼熟吗?这不上次舒老二带过去的小姨子吗?我正追人家呢,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曹语风并没有让她和Vivi去外面帮着一块张罗着做烧烤,说让小的们去做好了,大王和夫人就只管享用现成的就行。嬉皮笑脸的带她们去屋子里休息,屋子里就很普通了,越式小楼,宽敞明亮,郁好坐在一处雕花藤椅上懒得起来,曹语风给她和Vivi拿了点外面人订好的小甜点,顺势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们侃起大山。
夜幕完完全全的降临下来,本来在这种野外没有探照灯应当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时,灯光烘出来的黄金鸟巢发挥了巨大作用,正好若有若无的照着大院子。一群人围着篝火烤串聊天,哄笑喝酒,郁好是挨着曹语风坐着的,看得出来他在这圈里挺有地位,有许多话题都是不经意的引到他身上,身旁的人说话也都三分客气,偶尔还会顾及到郁好和Vivi。
曹语风看出来郁好不太爱吃油腻的,于是专挑了味道稍淡或清新一点的刺身和水煮鳕鱼夹给她,搞得众人直起哄。
吃饱了,自然就是喝酒游戏,原本是建议输了游戏就脱衣服的,郁好不乐意,私底下拽了拽曹语风的衣服,颦眉摇了摇头。曹语风笑吟吟的借势把她揽在怀里,看着郁好略微愠怒的小脸更是乐不可支,抬头说:“不行,换个样儿,玩个别的,不带脱衣服的。”
大家一看情况,嘲笑他两句,有个女孩儿周了口酒,大着舌头说:“那就真心话大冒险,土是土了点,贵在刺激。”那都是什么年月的游戏,这些公子哥儿又不是还在上学的毛头小子,没点颜色的游戏怎么够劲儿,纷纷跳出来反对,说要不就激吻,要不就换草裙用屁股跳舞写字,要不就来段钢管舞正好旁边支着花架,要不就用酒洗澡。
曹语风跟着哈哈笑,“真心话大冒险也好玩啊,重温一下怎么了,而且冒险也可以用你们说的那些不要脸的桥段冒啊,就这么定了吧,有没有人支持我?”
想想也是,游戏嘛,分怎么玩,你想不纯洁,那就用不纯洁的方法玩呗,于是大家也就同意了。
酒瓶子转了一圈,停在一个皮肤黝黑长得有点像彭于晏的帅哥那里,帅哥本来是握着手机发呆,指到他的时候愣了愣,转瓶子的东家问他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他想了想说还是真心话吧。
大家纷纷想问题,最后敲定:你初夜是什么时候?这个问题虽然小儿科,但是有人说第一个问题不能太火爆,太火爆了玩不下去,得层层递进才有意思。
帅哥想了想:“十五岁。”这话一出,把大家都逗乐了,气氛上来玩得挺不错,有人把裤子脱了套到脑袋上;有人给前女友打电话,逼人电话做-爱;有人穿着草裙露小蛮腰写“我是贱-人”;有人被问一夜能坚持多少次;有人打电话给同性朋友表白,等等花样百出。
轮了一圈,轮到郁好,她喝得不少,脸颊泛红,全程又一直跟着笑,甚至笑岔了气倒在Vivi肩上,一张脸不像平时那么板着,更是明艳,声音脆生生的,“那我选大冒险吧。”
大家都知道曹少平时从不接受床伴,肯带出来的女人一般都是他真瞧上的,于是都识趣地没要求她做太过份的,倒是最开始提议这个游戏的女人淡淡的开口,“既然妹妹初来乍到,咱们也别叫她做些过了的事儿,这样吧,给你前男友打电话表白。”
这个女人是东城徐家的大小姐,喜欢曹少好些年了,但是曹少都爱理不理,平日里曹少不带女人来也就罢了,冷不丁带了个女人过来还一脸亲昵,徐小姐心里难受。这么一问,其实挺打曹少脸的,一旁常在一起的哥们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瞅了瞅曹少含着笑却沉了嘴角的脸,索性打哈哈都不正面回说问题。
郁好几乎立刻回说:“我没有前男友,我没和别人交往过。”说的大伙儿都一怔,郁好又说:“是真的,你换个吧。”
徐小姐嗤笑一声,他妈的绿茶婊,“那给你手机里的除了你爸爸以外的男人打总行了吧,不过分吧。”
曹语风笑了:“妹妹,傻了不是?给舒老二打啊!他不是你姐夫吗?怕啥的?”
郁好捏紧了手机,心里头却已经翻江倒海,手机里存着的只有三个号码,一个是爸爸护工王叔叔,一个是新近才添的大姐郁安叶,一个就是郁南怀,别人的她一概不存不留不看。
来A市两月有余,他从没给她打过电话,她也是。犹豫了好久,抬头看看,大家都在灯火重重里看着她,忸怩作态反而不好,她叹口气,打个电话又有什么呢,小舅毕竟养了她六年。
电话拨过去以后,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是个声音清脆的年轻女人,“喂,你好。南怀他在洗澡,你是?”
“我是郁好。”
“哦?是好好吗?听南怀提起过你呢,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等他洗好帮你转告的。”
郁好手里搅着垂到胸前的头发,想象着电话里的情景,笑了笑,有人在旁边着急的嚷着表白啊表白啊,她刚想说话,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端清脆的女声声音带着惊诧,“南怀你...”
郁好来不及细想,一道低沉的男声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好好?”
郁南怀的声音可真好听,初中有段时间她特别迷恋日本动漫,每每自己在家睡不着觉就会半宿半宿的看,那些声优说话温柔动听,但似乎都及不上小舅的清冽嗓音。她愣了愣,Vivi在旁边小声催促她快点,她才张了张嘴,慢慢说:“嗯,是我。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就只是告诉你一声。挂了。”
放下电话以后连忙发了个短信: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打扰了。
周围一片起哄,“曹少,得抓点紧哈...”
疯疯闹闹,时候也的确不早了,郁好拍了一天的戏,又喝了酒,加之面对着导演施加的重重压力,精神困顿。可这帮成日里只知销钱的富二代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大家在篝火旁吃饱了又转战到临时搭的棚子里喝酒跳舞,曹语风闹得最欢,郁好也不好扫兴的揪着人家带自己回去,看来进度表只能明天再填了。后半夜了,一伙儿人又开着车转战去山顶的【都市之花】泡温泉。
强打着精神换好浴袍去泡汤,结果曹语风巴巴的带她和Vivi来到了地势颇高的小凉亭,亭子里只有一张古香古色的原石矮脚桌,上面摆满了食材,脚下是围着桌子一圈的正方形泡脚框,里面翻滚着冒着热气的窄窄温泉水。
头上戴着一圈头巾的日本料理师正跪在那里烤着章鱼烧,时不时的为身旁的正在边泡脚边享用料理的两位顾客擎小烧杯调火,烫着渍渍作响的乳白色油,间或在里头添两块新片好的神户牛肉。
举箸的那人遥遥的抬头看她,神色深深。曹语风揽着她过去,她低头叫了声姐夫就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
舒健昔自顾自吃着菜,并没有介绍身旁的女伴,也没有说话。
那女伴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演艺圈风头无两的当家花旦李绍婉。
她不愧是演员出身,亦或是这种尴尬的场面着实经历不少,丝毫不为这丝尴尬影响,打量着他们,明艳动人的笑起来,温温柔柔的说:“听健昔说会有朋友过来,原来是曹少,”又看向她和Vivi,“快尝尝,这里的怀石料理跟札幌的一样地道呢。”
郁好把脚也泡在脚下的温泉里,水有点热,等脚适应了温度以后,顿时通体舒畅,是有点饿了,夹了天妇罗沾着芥辣和酱油汁吃了一口。
她抬起头目光盈盈,笑了笑,“的确好吃,姐夫和绍婉真是好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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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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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凉亭唤作【秋之园】,长廊曲折呈之字形,渐次拾阶升高,长廊外头的黑土里生长着盘根错节的老树,有几枝顽皮的枝桠伸到廊子里来招摇,金叶哗哗的抖动,生动而别致。
月光照在金叶子上,晃得叶子都犯了白,看起来十分不合时宜。
郁好左脸庞就伸过来一枝调皮的枝桠,在她耳边伶仃作响,白光晃荡就像戴在她耳尖上一颗莹润的珍珠,舒健昔看的愣了神。
她用手抚了抚,抬起头目光盈盈地直视着目光凛然的舒健昔,笑说,“的确好吃,姐夫和绍婉真是好情致。”
舒健昔手边的小烧杯火光明明暗暗,表情也似火光不甚明朗。
小烧杯里面烫着滋滋作响的小八爪鱼,他夹了一只放在郁好的碗里,也在笑,梨花一般的眸子里却殊无笑意,“你和语风不也是好情致?”用筷子在鱼上沾了点酱汁,“你爱吃八爪鱼,这是今晨北海道渔村送来的,还是活的,味道很鲜,快尝尝,你会喜欢的。”
郁好打量着那只被过熟了却还在蠕动的八爪鱼,心里犯膈应,索性把鱼拨弄到一边,吃也不肯吃一口。
舒健昔见状也不吃菜了,眯着眼睛喝酒,不发一词。
曹语风是何许人,加之这些天几人见面时的一些迹象,心下里早就计较开来,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管舒老二和他小姨是什么关系,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机会,他也不着急,举着酒杯和李绍婉Vivi说笑,调节气氛,间或有几句扯到郁好身上,明里暗里地暗示自己的心意。
其实郁好最不喜欢吃日本料理,但是郁南怀喜欢,每每他过生日总会带着她去F市一家日本人开的餐厅吃饭,一来二去,还认识了方乐清,她是餐厅特雇的营养师,长得美,一双巧手做出来的料理好看又美味,彼时郁南怀迷她迷得不行。
郁好年纪小,心气高,从前为了讨好他甚至还亲自学过,不过,做得再精湛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东施效颦,再怎么用心也不是正宗本家的,于是她干脆厌恶起日式料理来,郁南怀过生日她也不肯露面了。
思绪跑得有些远,她的眼神也有些放空,葱白的小脚在翻滚的温泉水里晃着,除了几口天妇罗和茶碗蒸,别的菜根本不吃,也没有闲情雅致吃。
席间她没怎么说话,真是倦了,迷迷糊糊之中,温泉闸口开始放小鱼。稀稀落落的小手指那么大的鱼儿成群涌过来轻轻地蹭着她的脚底板,她从小就怕痒,被小鱼三下两下啄起来就开始抿嘴笑,脚也扑棱扑棱的和小鱼玩起捉迷藏。
一张脸叫蒸汽和笑意染得红扑扑的,听见曹语风眉眼含骚的说些荤话明里暗里表达心意,反而生出了看见舒健昔以后的第一缕愉悦。夹了个玉子烧扔进曹语风餐盘里,“这么大了还挑食,你那茶碗蒸不好吃是因为离着小烧杯太近了,coat都烤化了怎么能好吃?尝尝这个玉子烧,看看能不能堵上你的嘴。”
曹语风立刻形容夸张地感谢美人赐美食,嚼了一大口,还不忘感叹:“美人色艺双馨,连料理都略懂一二,也不知哪家公子能有这样的福气娶到你,”一阵风吹来,有片树叶堪堪落到郁好的头上,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笑呵呵的说:“哎呀,小时候我奶奶找风水大师给我算命,说我有皇帝命,坐享江山还怀抱美人,是个有福的人儿,我看妹妹你不如从了我,以后我封你当皇后。哈哈...”
李绍婉手里晃着一杯浓度不低的日式烧酒,闻言忍俊不禁。Vivi几杯酒下肚,脸蛋红了,话也多起来,“哈哈...你们家领导夫人还挺迷信啊,Doris快答应快答应,能当皇后呐,哈哈哈...”
曹语风眉毛骄傲的一抬,“叫声吾皇万岁来给我听听!”Vivi跟着嚷了一句,又叫了句郁皇后安好。曹语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你这个小助理人看着怂,还真是机灵,有前途啊有前途。”
郁好飞了个白眼,她平时顶严肃的,这个动作无疑使她容颜都生动起来,瞥了一眼嘴角挂笑沉默不语的舒健昔,“算了吧,有皇后就有嫔妃,这种日子我可过不来,而且我不相信缘分也不相信爱情,你找别人当皇后吧。”
曹语风撅着嘴没羞没臊的扯皮,撩了两句,郁好兴致淡下来,他很识趣的转移话题。看了看目光深沉的舒健昔,他别有深意的问,“二哥,舒伯伯明天就要驾临A市了吧,能成吗?”
停在神户牛肉边上的筷子立时一顿,舒健昔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我想怎么样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舒延年越不想让我做的事我还偏要做,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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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好住的是VIP海景套房,168平米左右,主题是海湖蓝,全房间一码的水蓝色,连床都是极软的水床。晕晕乎乎的刚要睡觉,电话铃嗡嗡地响起来,她看了看号码犹疑了几秒接起,低声叫了一句,“小舅。”
郁南怀的呼吸有些重,深深浅浅地通过电话传到她耳边,竟然有点迷离般的暧昧,郁好也没说话,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了。
半晌,郁南怀才哑着嗓子说:“在A市一切顺利么?”郁好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似乎叹口气,“什么时候回家?”
窗外的大海颜色浓重,缭绕如同夜雾,连着疏无星辰的天际,压抑的让人窒息。海景套房就是为了让顾客可以在房间内俯瞰大海的巍峨,享受凌人傲物的优越感而存在的,但是此刻郁好却全然没有那种悠然或者壮阔的心情,反而被那股暗黑压抑的难受。清了清嗓子说:“小舅,我爸爸在A市,我的家也在A市,郁家老宅早就不是我家了,又何谈回去呢?”
郁南怀沉默了一会儿,呼吸更重,“嗯。既然不是你家,你也不用口口声声喊我小舅了,你不是一直急不可耐的要摆脱我吗?”
这话说得郁好心里猛然一滞,鼻尖酸酸的,“哦,郁先生,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挂了,明天还有课。”
电话那端男声突然沉的不可思议,郁南怀气得不行,极力克制,“让你别叫你还真的不叫了?你其实比谁都狠心。还有,怎么没事?有的是事情呢,年后郁安叶结婚,我也会去A市,有些事情我还要当面跟你算算账。”
“我知道了,小舅,还有别的事情吗?我困了。”郁好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再过一个半月就要看见郁南怀了吗?
那她要不要连大姐的婚礼也不要参加了,干脆躲到乡下呢?
郁南怀幽幽的说:“我也要结婚了,你开心吧?你要有小舅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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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问问小舅妈是谁的勇气都没有,便匆匆的挂断电话。
Vivi刚才喝多了,闹腾地厉害,曹语风怕她影响自己休息二话不说架起烂醉如泥的Vivi,把她安置在了隔壁的套房。
此时,空空旷旷的大套房里,水龙头的水珠落在水槽里的声音都依稀可闻。郁好实在是睡不着了,翻来覆去,胸口越来越闷,心脏麻麻酥酥的刺痛,就像有把小刀在剜她的心脏一样,涩痛无以附加。索性不睡了,披起衣服,去海边吹吹海风。
海边十分漆黑,但是浅湾的安全游泳区周边都点着镶黄的探路灯,倒也明亮。后半夜了,四周没有任何人影,郁好拣了一处太阳椅,抱膝坐在那里静静发呆,眼泪流到嘴里了尝起来酸酸涩涩,才发觉原来她已经流了一脸的泪水,被海风一吹,风干在皮肤上,揪得皮肤紧绷绷的有点痒痒,她胡乱地抹了抹脸。
太阳在海天相接的地方露出了光芒万丈的一条圆弧,天地间瞬时被点亮,黑暗过后光明来袭。
那么,郁好的光明在哪里呢。
连太阳都在明目张胆的嘲笑她,郁好根本不想看,扭回头起身背对着日出往酒店走。
到大厅的时候,有人叫她,她蹭了蹭湿润的眼睛回头。
舒健昔正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坐在大厅的贵宾休息室里抽烟,烟火在他干砺的大手上形成一个优雅的烟圈,袅袅地升腾,隔断了她眼里逼真的悲切。他翘着二郎腿,嘴角深抿,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有几根软趴趴的垂到他脑门上,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属于少年的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