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儿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做出这样的事必然有他的理由,可他也不能拿整个家族开玩笑啊,还有莫家那边,我们怎么交代?”
“……”
若是警方没有足够的把握,哪里敢带走云家的人。这事看在众人眼里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偏偏他们还不能插手。
一字一句都有理由,云立博始终端坐在主座上,良久方才起身道,“稍安勿躁,这事我会查清楚的,在这之前,我希望各位以云家的声誉为重。”
话说到这儿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云墨辰还没有被定罪,抓进去一天一夜,他们也只能等待法院那边的消息。
散会之后,古典优雅的会议室内只剩下云立博一人,他端起茶放在唇瓣轻尝,没有半丝儿子被抓走后的心慌与急切,反而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仿佛一个局外人。
沈曼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云立博究竟在搞什么鬼,云墨辰这样了,他就不急么?
“你不想办法去看看?”最起码要去局子里探望探望的吧。
云立博抬眼看他,饱含风霜的眸子里布满阴郁,神色稍有不悦,嘲讽般的勾了勾唇,“又不是你亲生的,还想在我面前演戏?”
沈曼珍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自问这些年对他的一双儿女不错,云墨辰被抓了,她跟着着急虽说大半为了沈雅颜,可多少也有些真心在里面。
云立博这样说了,沈曼珍也不再问他自讨没趣,这个男人从来就没相信过她,她又何须再自取其辱。上前,面无表情的端起云立博身旁早已凉透的茶水就往外走。
“等等!”云立博唤住她,眸底闪过一抹深色。
沈曼珍听话的转身,语气淡淡,“还有什么事么?”
云立博跟着下了台阶,一句话说的理所当然,“你去通知沈雅颜,让她过来一趟,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和她商量。”
沈曼珍抿了抿唇没应,径直端着茶水出去了,这些年,云立博的茶大多都是她亲自泡的,这个男人也很享受她泡的茶水,可现在,她不想再为他做这些事了。
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她连一个佣人也不如。
夏心萍在监狱四年,沈曼珍就连想见她一面的权利都没有,云家夫人这个头衔是白顶了,那么她还继续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至于沈雅颜,她更不会去通知,从这个男人神情可以看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秦涛独自开车过来名爵,一路上受到不明身份人的袭击,几经周转方才逃脱,手臂上受了枪伤,为了不让姚景初担心,他还是选择了去名爵处理伤口。
秦涛受伤,兄弟几个也跟着忧心,云墨辰被抓,他们这些人心里也没底,这几天都做事都处于昏暗之中,仿佛做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大哥刚刚被抓,就有道上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了。”老三瞧着秦涛手臂上的伤口,愤愤出声。
老五端起酒杯浅尝口,眉宇间烦躁尽显,“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大哥的身份,我看,多半是内部出了叛徒。”
秦涛坐在云墨辰经常所在的位置,伤口经过简单处理已经不再流血,可那股疼痛却令他无法安然无恙,头也昏得厉害。
“二哥!”有人叫他,明显是想让他拿个主意。
秦涛抄起桌上的酒,一口吞下,再想抄起第二杯已经有人快他一步夺过,制止,“二哥,你受了伤不能喝酒。”
秦涛满脸戾气,邪睨他眼,手上的酒杯迅速掷出,发出砰咚的破裂声,“我真TM就没这么窝囊过,政府算个屁啊!”
一生气牵动手上的伤口,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水,他忍着疼坐回沙发上,脸色阴鸷得可怕。
“二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必须想办法应付。”
云墨辰交代过他,不要让兄弟们插手这件事,摆明了就是不想把他们拖下水,若是曝光他们的地下组织,一切都完了。
不得不说,云墨辰考虑得很周到,可是这种明智的抉择要葬送自己么,他们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落难而袖手旁观。
秦涛点了根烟抽上,吸了几口方才朝老五招手,“老五过来,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老五战战兢兢的过去,在秦涛还未吩咐之前开了口,一脸痛苦,“别,两位嫂子我都得罪不起。”
这个模样显然是受过那两个女人的罪的,秦涛神色暗了暗,眼底凝聚的寒意看得人心惊胆战,他朝老五摆摆手,笑道,“不,是陆明浩,那货必须解决了。”
陆明浩纵然掀不起大浪,可对付起来也挺吃力,这个时候,他们能解决一个是一个,大哥想要什么,秦涛心知肚明,等到他出来,秦涛不希望云墨辰再为沈雅颜事操心。
老五一听,赶紧将自己知道的汇报,碍于秦涛刚才受伤,他一直没敢说,看来瞒不住了。
“二哥,您忘了,陆明浩是云家的姑爷。”
换句话说,陆明浩有云立博保驾护航,他们哪里敢轻举妄动,不说云墨辰和云立博的那层关系,碍于云立博现在手里的权势,也不宜这个时候动手。
就像云墨辰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并不了解云家的实权有多厉害。
“那就给他点教训。”秦涛恨得几近咬碎一口银牙。
秦涛再次过来警察局,沈雅颜比他先到一步,经过一场大病,她的身子更加单薄了,站在风中那么孤立无援,秦涛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差点就心软了。
“不是让你别闹吗?”他上前在她身旁站定,还是那句话,但是语气却软了不少。
沈雅颜站着没动,用余光悄悄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没多少底。
“可是我控制不住,就想来看看。”这一次,沈雅颜不再恳求,而是诉说着心里的想法。
她无权无势,能求助谁呢?
“那种地方不是你能接受得了的。”他的语气还是带着嘲讽,沈雅颜好像已经习惯了般,并不以为意。
秦涛只身进了警察局,沈雅颜望眼欲穿,终而还是控制不住跑了过去,门口两个小警察将她拦住,“哎……再往里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等着!”秦涛转过身,视线落在她瘦弱的双肩上,淡淡开口。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给了沈雅颜莫大的希望。
他肯帮她了么?
沈雅颜惨白的唇角弯起,望着秦涛远去的背影出神,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云墨辰经过简单的盘问已经待在候审室,其实在众多嫌疑人里,待遇已经算不错的了。
“她每天都过来。”秦涛拉开对面的木椅坐下,开口便是这句。
这个她,自然是指沈雅颜。
云墨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纵然没亲眼看到沈雅颜的执着,他也能想象出她倔强的样子,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她已经爱上了他,就更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她的话,他信,她的性子,他了如指掌。
当初,她对陆明浩尚且如此,那时,他有多羡慕,这会儿,云墨辰还记得很清楚。
爱上她,云墨辰想过,或许正是因为她对陆明浩的那份执着与坚定震慑到了他,他羡慕嫉妒,想着,也想要那么一个美好的女子那么爱他,该是件多幸福的事。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八年,到底还是让他等到了,云墨辰不后悔!
可听说沈雅颜那样,还是忍不住心疼,斥责道,“你没跟她说清楚吗,我不见她。”
“我拦不住。”秦涛语气淡淡。
其实,秦涛就是故意想让沈雅颜吃苦,别以为每天守在这儿他们就能原谅她的过错了。大哥为她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才几天,就不听我话了?”云墨辰眸子微眯,怒气升起。
“我真没办法拦住她,你也知道她的脾气。”
云墨辰叹息,一改往日的冰冷,仿佛这次进来这里磨去了他原有的菱角,“秦涛,这不是她的错。”
秦涛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云墨辰鲜少这样有耐心和他谈心理话。
“你们总以为她没心没肺,开始我也这样认为,这么多年,养了一个白眼狼,我的好,我的付出她从来都看不到,更是不屑一顾。”云墨辰想到她,寡薄的唇很自然的弯起一抹弧度。
“其实,没有一个人能和她相比,她把爱分的很清楚,不爱我便是不爱,爱便是爱了。”
他喜欢这样的女子,没有理由,就犹如当初沈雅颜对陆明浩的那份执念,面对如此优秀的他都不肯动心。他是费劲了心思才得到她的身体,当时,云墨辰还能想象出她的反映,那么无助痛心。
而他亦是如此,他们的第一次一点都不美好。
秦涛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发表意见,内心的态度已经软了下来,是啊,也不是沈雅颜的错,一切只能怪云墨辰自己,先爱上了而已。
末了,云墨辰又道,“你们都觉得只有莫凌薇那样的女子配得上我,那我问你,我关进来三天,她可曾来过?”
秦涛猛的一怔,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感情这个东西,果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们竟然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沈雅颜每天带病过来这里侯着,哪怕见不得云墨辰,她也只希望离他近一点,而在他们兄弟眼里最适合云墨辰的莫凌薇,从云墨辰出事后一次都没来过。
“呵呵!”云墨辰轻笑,眼角逐渐拉开,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每天在这儿虽然清净,可还是免不了为沈雅颜担心,偏偏这个时候他又不方便见她,若是见了面,以莫仲天的精明很快就会怀疑到他头上,婚礼上的风波是他一手策划,到时候他是不怕,可是他不能害了沈雅颜,所以,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他关进来,云墨辰也是怕几个兄弟为难沈雅颜,他是半点苦也是舍不得让她受的。
“对不起,大哥!”许久,秦涛弱弱的声线响起。
确实是他错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参透。
“可是,她病得很严重。”到底,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云墨辰闻言眸色转冷,脸部线条跟着冷凝下来,看着他的目光如剑般凌厉,这是在怪秦涛没把他之前吩咐的事做好。
事到如今,又能怨谁呢?以沈雅颜的性子怕是见不到他誓不罢休吧,也好,他也想念得紧。
最终,云墨辰还是难以抵挡那份思念与纠结,说了句,“你安排一下吧。”
这是打算见她了。
秦涛也是有私心的,最起码在沈雅颜来见云墨辰之前,他得好好给那女人上一堂课。她是害云墨辰的罪魁祸首,但同样的也是唯一能激起云墨辰斗志的人。
当秦涛给沈雅颜带来消息,说云墨辰打算见她的时候,沈雅颜兴奋的不能自已。
秦涛出声提醒,“别让你的憔悴让他看到。”
沈雅颜点点头,在去见云墨辰之前特意化了一个淡妆,她是这方面的高手,不是专业人根本瞧不出来破绽。
候审室内,两人看着对方,才几天不见,恍如隔世。
“云墨辰!”沈雅颜精神不错,那张让男人心心念念的脸泛着诱人的光芒。
哪怕到这个田地,云墨辰还有心思想这些,毕竟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难免把持不住,只因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心疼,“阿哲好么?”他明明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安慰她,可到了这会儿一开口便是这句。
沈雅颜盯着他看了良久,还是那张令人无法抗拒的俊脸,除了有些狼狈,身上的气质依然不减。沈雅颜想,有些人的贵气是与生俱来的,就像云墨辰,落魄了还是那么耀眼震慑人心。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沈雅颜还是忍不住心酸,限制自由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在云墨辰身上?
女人到底没男人的自制力强,他问阿哲,沈雅颜莫名的心痛,她垂下头,双手捂住脸,瘦弱的肩膀不停的起伏着,等她再次想抬头,掌心内早已湿透。
“你这又是何苦?”他望着她抖动不停的肩膀,隐忍的情绪差点爆发。
事到如今,沈雅颜还是没能了解情况,就算爆炸事件是云墨辰做的,以云墨辰办事的能力,她相信也不可能曝光,很可能是被人举报的。
沈雅颜胡乱抹了一把泪,怕把脸上的妆容哭花,喉间轻颤,心里堵着般难受,哽咽出声,“从前——”是我错了。
见了面才发现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云墨辰冷漠的打断,将脸别过一边,“我不太想说从前的事,若是有什么困难,秦涛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