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没提醒过你,我能答应陪你回到C国不是为了你的好妹妹,而是为了老爷子的任务,你的擅自行动必然会破坏老爷子的计划。”
“他能拿我怎么样?”男人冷笑,“大不了又是一场刑罚。”
“……”
“我应该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回C国,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两人沉默,一缕阴冷的寒风从走廊上迎面而来,吹得人心神不安。
从顾家的新闻发出过过后,关公堂宏爷去世的消息流出来之后,整个A市的天恍若瞬间从炎热酷暑直接进入了腊月寒冬,众多媒体猜测不到这暴风雨前的宁静在暴风雨来之后会造成什么轰动。
一场雨从入夜时分便开始将整个A市笼罩,直至下了整整一天一晚,期间,殡仪馆依旧是宾客满堂。
而远在两百公里的Y市却是一如既往灯火通明,艳阳高照。
铁靴摩擦着地板造成的沉闷声音在狭小昏暗的地下通道格外刺激人的心脏,一人躲在铁门后,察觉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之后,手里的枪越发不受控制的紧紧攥着。
“咚咚咚。”轻咛的敲门声响起,“我是薛易。”
听闻到来人的声音,里面的男人急忙打开铁门,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灼灼,“薛爷您终于到了。”
“霸爷人呢?”薛易环顾着四周,简易的房间,一览无遗,连张完整的凳子都没有,可谓是落魄至极。
“霸爷的去向我不清楚,当时场面太过混乱,我是从密道逃出来的,霸爷当时在顾三少的房间里,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吧。”男人迫切回答。
“是吗?”薛易的铁靴踩过木板,继续道:“有办法知道准确信息吗?”
“当时警所来了人,抓了侥幸活下来的一批人,应该是羁押在警所审讯室了吧,毕竟这一次顾家损失惨重,顾老爷子应该会在葬礼完成过后才来处决这些人。”
薛易拿出一支烟,点燃过后吐出一口烟雾,“当时出现的是哪一方警员?”
“场面太血腥,我几乎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就窝在了这里,应该是正局下来了人。”
薛易目光深邃的落在他身上,“你应该知道咱们道上的规矩,不做逃兵,你竟然丢下一大批兄弟偷偷苟活在这里?”
“不,我知道你们会派人过来,所以我才活下来的。”
“说的理由倒是让我挺中听的,不过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会派人下来,那就应该知道我们在这件事上也是插上了一脚。”
言罢,男人明白了什么似的惶恐的踉跄数步,不敢置信的瞪直双眼,“你们、你们想要……”
“廉爷的意思是任何蛀虫都不能留下,所以不好意思,一路走好。”话音未落,枪声沉闷的回荡在整个地下室里。
男人怒目圆睁的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数下过后失去心跳的闭上了双眼。
薛易叼着烟,嘴角戏谑的上扬片刻,看来有必要偷偷去警所查看一二了。
夜晚的警所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死寂感,男人悄无声息的从后院管道上爬上二楼,从虚敞的窗子里成功进入。
漆黑的环境成功的将他的身影隐没,他小心翼翼的避开负责巡视的保安们,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在这间看似很普通的办公室内放置一枚定时炸弹,随后顺着走廊上监控死角安然的走过去。
十分钟过后,一声震慑整个楼层的爆炸声在夜幕中被拉开。
保安听见响声,看见一缕黑烟从二楼的窗户飘出,一道道身影紧急的进入出事地点。
薛易特意在白天的时候暗访过整个警所布置图,确认过了前几天事件的重要人物关押地址过后,趁乱进入。
只是他一一巡视每一间羁押室过后却并没有发现许霸的身影,也怪他大意,许霸这样的身份人物怎么可能会关在如此普通的羁押室内。
“发生了火灾,快去通知火警,你们两个去A501看看那个人有没有事。”一名警员紧急的跑过大厅,他的声音好巧不巧的被无功而返的某人听见。
薛易嘴角轻扬的跟在负责去查看什么重要人物的工作人员身后。
两名警员跑的很快,绕过了整个羁押室,径直走向最末的位置,然后却是打开了那扇普通的铁门朝着地下通道走去。
薛易偷偷的监控着四周动静,确信并没有人发现自己过后凝神屏息的等待两人的走出。
“你锁门,我去通知组长许霸没事。”一名警员从地下室内走出。
“好。”另一人将锁链扣上,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见到恢复安静的通道,薛易看了一眼被锁上的铁门,轻叹一口气,至少知道了地点,必须要要在顾家提审前将人秘密解决了。
在看到视频画面中的身影消失过后,监控室内沉默了半响的男人终于开口道:“准备好人手,下次他再来,咱们就得请他喝茶了。”
夜晚恢复宁静,一辆路虎疾驰在高速公路上。
连续两天的强势降雨,将整个燥热的城市变得异常清爽,空气里隐隐约约的泛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顾琛易推着轮椅走在雨后的院子里。
林瑜晚斜睨一眼沉默不语的男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想这么跟你在一起,不说话也好。”顾琛易停下双脚,走到她身前,半蹲下身,替她拢了拢薄毯,“如果累了,就告诉我。”
林瑜晚捧住他的脸颊,仔仔细细的摩挲着,虽然他很尽力的隐藏那道痕迹,可是只要自己稍稍抬头就可以看见他脖子上太过丑陋的蜈蚣虫,忍不住的,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一次隐隐作痛起来。
见她蹙眉,顾琛易神色紧张道:“是不是不舒服?”
林瑜晚的指尖颤抖的落在他的伤口上,“这是怎么伤的?”
顾琛易明显一愣,莞尔道:“枪林弹雨中总有一个不小心,已经没事了。”
林瑜晚指尖一滞,如若触电般缩回手,“伤在这里会有多危险?”
顾琛易自责的抱住她,“不要看了,不过就是一道小小的伤疤而已。”
“这么快就有力气下床了?”戏虐的声音从台阶上响起。
顾琛易面色不悦的瞪着不请自来的某人,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恩准见她一面,却被人强行打破独处。
顾谦易自动忽视那道灼热的视线,笑道:“看弟妹气色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你最近真的挺清闲的。”顾琛易蹙眉道。
“当然比不上大哥忙碌了,更何况我是医生,我出现在医院里难道不行?”顾谦易咂咂嘴,“我好歹也是弟妹的救命恩人,你就不知道对我稍稍怀着一些感恩?”
“请你远离我的视线。”顾琛易道。
“……”顾谦易索性不予理会他,扭头看向轮椅上气色稍稍红润的女人,笑道:“应该再休息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伤口没养好,不能出院。”
“究竟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顾谦易问道。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顾谦易咬牙,“是你挺有判断能力的,如果你真的能冷静的判断弟妹的事,就不会在她还没有断气的时候就想着割自己一刀。”
“……”
话音未落,偌大的院子霎时落针可闻。
顾谦易忙不迭的捂住自己的嘴,僵硬的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当看到轮椅上原本还是笑意浅浅的面容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毫无表情过后,自觉的转身离开。
麻溜儿的逃离现场。
顾琛易不敢靠近一步,就这么与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她不言,他不语,气氛就像是两座雕塑,面对着面,却是谁也开口说不了一个字。
“晚晚。”顾琛易试探性的往前迈出一步。
林瑜晚抬起手阻止他的靠近,“你别过来。”
“晚晚,你别听顾谦易胡说八道,他这个人就不靠谱,说的话更不正经。”顾琛易试着解释。
林瑜晚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能再看着我的眼睛重新说一遍这道伤口的来历吗?”
顾琛易心虚的低下头,“我没有这么做,我真的没有这么做。”
“可是你就是这么做了。”林瑜晚想要转动轮椅离开,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毫无气力。
顾琛易抓住她的手,“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林瑜晚低下头。
顾琛易站起身,退后一步,给她合适的空间。
半响过后,林瑜晚抬起头,眼眶微红,“我想躺一躺。”
顾琛易沉默着推着轮椅往着病房走去。
“那一道割的挺狠的,应该深可见骨吧。”在寂静中,她的声音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没有,只是割破了皮而已。”
“我虽然很想相信你说的话,可是前车之鉴让我不得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顾琛易停了停双脚,语气明显的带着颤抖,“我以为你回不来了而已。”
“所以你就这么不计后果的抹了脖子?”
“是。”
“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没有这样的如果。”
林瑜晚转过身,看似平静的拽住他的手,实质双手却是不可抑制的细微哆嗦着,“如果你回不来了呢?”
“更不会有这样的如果。”他答,异常坚定的如果。
林瑜晚眼角淌过一滴泪水,她转过身,“听父亲说他把宝宝们带过来了,你替我抱过来看看好不好?”
顾琛易只觉得双脚重如千斤,他走不开一步,甚至不知道怎么踏出这一步。
“害怕了吗?”林瑜晚问道。
顾琛易垂下双眸,“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就没有,相反其实你做的也没错,如果换做是你这么躺在手术台上,我想我也会忍不住割自己一刀吧,只是……我们都不应该这么自私的活着。”林瑜晚握紧他的手,“没了对方,我们还有宝宝啊。”
“他们都不是你。”顾琛易忍无可忍的抱住她,温柔缱绻的抚摸过她的眉眼,“如果没了你,他们就是附属品,复制品,每一次看见时,这里都会痛。”
林瑜晚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咬紧牙关,“你真可恶。”
“是,我最可恶。”
“不过我会原谅你的。”林瑜晚扯住他的衣衫,却是忍不住的又道:“别抱那么紧,伤口好痛。”
顾琛易慌乱的松开双手,见她本是红润的面容瞬间失去血色,自责的不敢再触碰,“我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林瑜晚冷哼,“别以为就这么简单的翻过这一页,回去后写两万字的检讨。”
病房内,顾琛易掖好被子,“我去把宝宝们抱过来。”
“嗯。”林瑜晚侧躺着,瞧着身影从门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