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俞嘉轻蔑的笑了笑:“那个王三,丫绝对是个老鼠屎,真想见一次打一次,长得那么猥琐。总之啊小小,你逃了婚呢,绝对是最正确的。”
看到程俞嘉那样说,艾小小已经差不多能够明白,她一定是四九城里某个大家族的人了,肯定不是小小的艾家能够比得上的。
所以她说的话应该也有可信度,再说了,不管可信不可信,自己反正都已经逃婚了,也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去嫁给那个人的。
她已经做出了最为坚持的决定,一定不会妥协。
而且贺旌容今天还帮她解决了家里面追来的那些人,家里人肯定会十分的恨她了,恨她不顾家里的利益,只会顾着自己。
但是这么些年,她什么都听父母的,还少了吗?
就算是要报道父母的养育之恩,那也可以用别的方式,总之她是一定不会嫁过去的。
而同一时间,在病房外面,三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在那里,绝对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尤其是三个人气质各不相同,却各有魅力的时候。
白含章狭长的冷眸精光乍现,对贺旌容说:“局里正在调查,根据形体特征和形容来看,很大可能就是那个犯罪嫌疑人。”
“我们之前就见过他一次。”贺旌容的手里夹着烟,眉目被烟幕缭绕着,显得深沉,“他在那里就表现出了对小小的兴趣,但是我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搭讪。”
那个人的外表看起来绝对是斯文英俊的,而且很像是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即使是贺旌容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他有可能是一个犯下了滔天大案的杀人凶手。
顾临桁半倚在墙壁上,修长的双腿交叉在一起,一开口就是利落的京片子:“丫肯定是借某种大家不会注意的身份伪装着,所以让你们不会调查到那里去。”
“是,我已经派人去商店里调取监控了,希望可以得到那个人的正面形象,那样的话可以更好的追踪他的身份。”
“那个人中了一枪,路边也应该会寻到一些踪迹,现场也肯定会有血迹。”贺旌容看起来很冷静,但是常长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此刻的眉目十分匪气,声线里也充满着一种愤怒的意味。
白含章突然凤眸微眯:“所以里面那个人是谁?”
贺旌容:“……”
顾临桁玩味一笑,揶揄道:“也许是舒绿的嫂子。”
贺旌容:“……”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到一条战线上来打趣他的?贺旌容无语的看着一脸兴味盎然的白含章和虽然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是眼里绝对也有着兴致光芒的顾临桁。
说实在的,贺旌容这个做哥哥的,对于顾临桁的态度实在是很复杂。
他总是想起小的时候,那时候他穿着背带裤,其实也不过才五六岁而已,就开始整天牵着舒绿的手到处炫耀了,炫耀自己有这么一个漂亮安静的妹妹,跟洋娃娃一样。
舒绿虽然对陌生的环境很害怕,也还是会老实的跟在贺旌容身后,睁着怯生生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特别招人疼爱。
再大一些,他读小学之后,读幼儿园的舒绿每天都会在贺旌容放学回家的时候张开双臂迎接,亮晶晶的杏眸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亲昵的叫他:“哥哥。”
她细腻动听的嗓音总是会让贺旌容的心阮成软成一团棉花。
而如今,那个总是抱着他的小丫头也长大了,她有了喜欢的人,也许再也不会依赖他了,也许不再需要他了。
小小的舒绿总是会害怕打雷,每到雷雨天的时候就会钻到贺旌容的被子里面,贺旌容就会搂着她睡觉,慢慢的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她世界上所有的安全感。
而现在,那个在她怀里的小丫头已经有了新的需要依赖的对象,不会再毫无顾忌的钻入他的怀里。
他们都长大了,被时间的车轮轰隆隆的推着往前走,再也不能回头。
但是偶尔,贺旌容还是会觉得心里某块地方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空落落的,没有什么能将之填满。
他的小丫头有了爱人,不会再是属于他了,她会逐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身边陪伴着的是另一个人。
贺旌容其实这种失落感大概会如影随形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终于能够习惯现状的时候。
而顾临桁,就是那个改变一切的人。
他出现之后,舒绿就不是贺旌容的了。
这也是种非常复杂的感觉,不过仔细想起来,或许也只有顾临桁这样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让贺旌容不管是挑剔他的家世还是为人还是长相还是气度,所有的毛病都没有,也让贺旌容不得不去习惯。
除了顾临桁是舒绿的爱人这一点之外,在严格的意义层面上来说,顾临桁其实很能够入贺旌容的眼。
贺旌容尤为欣赏像顾临桁这样杀伐果断的人,在商场上没有丝毫的优柔寡断,绝对的出手狠辣。
这样的人,才能让贺旌容认可。
于是贺旌容轻轻叹了口气。
白含章收起了笑容:“你不会是真的和屋里那个姑娘有什么吧?”
艾小小吗?
贺旌容皱着眉头回头看了关上的病房门一眼,转过头来,眼里其实并没有确定。
大概,艾小小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能够让贺旌容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甚至在面对她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心软。
会心软的贺旌容……本来就已经够科幻的了。
他其实才是最能够铁石心肠的那个人,可能是因为面临过的生死太多了,身边的战友也许今天还在谈笑风生,明天就永远不会醒过来,只剩下一具冰凉的躯体。
所以贺旌容最能够把心肠武装的无坚不摧,不然的话,是没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坚持下来的。
可是今天晚上,贺旌容在靠近躺倒在地上的艾小小的时候,在没有办法判断出她生死的那一刻,心里闪过的情绪,确实是害怕。
贺旌容竟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没有。”贺旌容否认了。
虽然是有那么些不同……但是应该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吧。
顾临桁垂了垂眸子,眼里闪过了洞察一切的光芒,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白含章很快接到了同事的电话,暂时中止了这一个贺旌容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好,我知道了。”白含章收起电话,神情再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他出现在商场里面,可是却没有一个监控设备能够看清楚他的脸。”
那个人所处的位置,竟然全部都是背对着监控探头的,都只能看到他一个大概的背影。
而当他走在外面的时候,又恰好低下了头。反侦察的意识绝对十分清晰。
“我记得他的长相,找个人来画出来吧。”贺旌容说。
他的训练里面,就包含着这样一个科目,只要是他看过的人,尤其是他注意到过的人,都绝对可能快速的牢记他的模样,分毫不差。
白含章轻轻勾唇:“好,那一会儿我找人过来,就不去警局了,你在这里陪她。”
陪谁呢,当然是陪艾小小了。
艾小小现在绝对是被重点保护的对象,但是她并不想一直呆在医院里面。
因为她的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最多算是一点擦伤,但都不严重,根本不至于住院的地步。
所以当贺旌容凭着回忆让画像师画出了那人的长相之后,其他的人都决定不打扰他们,先行离开。
而艾小小就吵着要回去了,不想住院。
贺旌容第一次遇到这么无能为力的人,只能扶着额头答应下来:“好,我现在让医生给你办理手续。”
艾小小立马就喜笑颜开了。
贺旌容将艾小小带回家之后,按照医生的纷纷让她吃了镇定心神的药,看着她去睡觉之后,才回了自己的卧室。
去破案的事情当然要交给白含章,他为了抓住这个凶手也着实费了不少力气,现在不仅得到了他的长相和一些特征,还有他的DNA,这么多线索的情况下如果还不能够抓到这个人,就才是奇了怪了。
白含章派了一个人将程俞嘉送回家,自己就去了警局。准备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那个人缉拿归案。
舒绿则和顾临桁一起回家。
今天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当时不是贺旌容一枪打伤了那个人,怕是艾小小就凶多吉少了。
又或者不是艾小小的话,就会是别的女性。
舒绿靠在顾临桁的肩膀上,抱着他的手臂跟个无尾熊一样。
顾临桁挑了挑眉,对于舒绿的亲昵行为感到非常的满意。
“临桁。”舒绿小声嘟囔了一句。
“嗯?”顾临桁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舒绿的头发,像丝绸一样的触感让顾临桁有些爱不释手。
“我觉得吧,我哥和艾小小,很有可能会发展成情侣。”
顾临桁眼眸微动:“哦?怎么说。”
“我哥对她很特别,虽然都是些小事情,但是能让我哥那样做的人,很少。”
顾临桁嘴唇弯了弯:“不是很少。”
舒绿抬头看着他的下巴:“啊?”
“是只有你而已。”顾临桁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让他特别对待的人,不过是你而已。”
舒绿眨了眨眼:“当然,我是他妹妹。”
顾临桁了然一笑:“对啊,所以他对你很特别。”
舒绿又重新靠在顾临桁的肩膀上:“不过他现在也会有特别对待的人啦。”
虽然贺旌容对艾小小好像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态度。可是那些小细节就足以证明一些事情了。
“你在吃醋?”顾临桁冷不丁的开口,声音里好像没有温度。
舒绿睁大了眼睛,重新抬头看着他:“啊?”
顾临桁这是在说什么?
没想到他突然笑了起来,眼下的卧蚕也随之颤动,柔和的脸庞像是在勾人。
“就好像,我其实吃楚言的醋一样。”顾临桁笑着摇头,“顾临欣那傻丫头以前只晓得对着我撒娇,就算喜欢了那么多人,心里面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有的时候虽然特别像个烦人精,但她是我的妹妹,所以有这么一天,她在说到回家的时候,不会想到顾家,而是楚家,她的房间会长年蒙着灰尘,因为主人不会经常回去,我只是她人生里的一站,就好像她对于我来说。”
顾临桁说这样煽情的话,却莫名的戳中了舒绿的内心,让她有了想哭的冲动。
他们曾经是最亲的亲人,可是都会分别,都会拥有着自己的人生,拥有着自己的爱人。
只有爱人才是会一直陪伴着自己走向未来的人。
“哎呀,我们同病相怜了。”舒绿再一次抱着顾临桁的手臂,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其实是不想要顾临桁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
顾临桁却不打算放过她,将舒绿拉起来,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嗓音里也都是柔情蜜意:“没关系,你的以后还有我,不管是顾临欣,还是贺旌容,他们的生命里也会有其他的人,这是一定的。”
舒绿点了点头,凑上去吻了顾临桁。
就是这样,她现在依偎着的人,才是会永远陪她走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