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御宸希不讲,深邃的黑眸已经再次锁定在前面某个身影上。
再过十来分钟,前面的计程车终于停下来。
御宸希视线马上被大牌坊上醒目的字体吸引住。
原来,是搬到这里来了!
随着前面计程车的车门打开,御庭巍和诗若雨走出来,御宸希的目光也快速转过去,看着特别刺眼的一双人影,他也下意识地想下车去。
“御少,你不能去!”
夏青眼疾手快,急忙按住他。
钱子易也面色一慌,轻声斥道,“你疯了,这样下去,可想到后果不?”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一抹嘲弄,浮上御宸希好看的薄唇。
钱子易一震,忆起御宸希刚才接到的那通电话,总算恍然大悟,但数秒,又道,“就算被他知道我们跟踪他,也没啥大不了的,可你一旦冲下去,情况就不同了,难道你打算让他知道你和诗若雨的事?那样,只会激起千层浪!假如他硬要抢走诗若雨呢,你能怎样?跟他争个你死我活?结果呢?”
钱子易这番话,虽非长篇大论,但避轻就重地点到即止,足以将要害阐明,在御宸希的心湖,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确实,他那素来都非纯良之辈的堂哥,其实早就猜到他不会真的与世无争,只是,他一直没表露出来,御庭巍也就无话可说,故即便让御庭巍晓得他跟踪,也没关系,他的好堂哥,说不定其实就已经知道了呢。自己晓得在暗处安排人马,御庭巍又怎么不会!只怪自己刚才过于冲动,只顾着吃醋,以致忽略了该有的防备。
不错,御庭巍若是知道那丫头是他的人,必然趁机借此攻击,而且,糟糕的是,那小丫头目前正和他闹着别扭,这后果……不是他能预想得到与控制得到的。
“宸希,你常跟我们讲,无论什么情况下,处于暗处的人永远都占上风,不到紧要关头都不能把自己表露在敌人面前,如今,为了一个小女孩,你要打破这个你遵循了好些年的道理吗?值得吗?”钱子易继续劝解,语重心长。
“钱总说得不错,御少请三思!”突然,夏青也插了一句,虽是恳求的口吻,但语气已经不像平时那么纯粹的敬畏,反而,隐隐透着一股怒气。
终于,御宸希放在车门开关上的手,收了回来。
钱子易叫夏青开车,驶离现场,大约半个小时后,回到公司。
这时,藤跃来电,证实御庭巍确是来了S城,至于来做什么,有待进一步查探。
“俗话说,情动智损,看来还真不错。宸希,这次是我们太大意了,竟然让他来了这么多天都没发觉!”钱子易靠坐在真皮沙发上,四肢伸展,仰着头,后颈抵在沙发边缘,叹出声。
御宸希一言不发,似在思忖着什么计划。
夏青则又发表言论,一针见血矛头直逼诗若雨,“御少,钱总,难道你们就没怀疑过那个诗若雨吗?御庭巍这次过来,肯定是有阴谋,说不定,他早就注意了我们,诗若雨,便是他的内应!你们想想,诗若雨是怎样认识御少的,还有后面几次……她根本就别有用心,是御庭巍的走狗!”
“夏青!”御宸希这也开口,沉声叱喝出来。
夏青却仿佛没听到似的,自顾往下说去,“男人,风流好色,逢场作戏,我理解,接受,但我希望,有时候你要为大家想想,我们这么多人甘愿追随你,把未来和性命都押在你的身上,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们负责一下?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仅凭一些狐媚男人的手段,就能把你迷成这样,我们认识的御少,是这么没用的?就这么沉迷女色的?你难道没想过,御庭巍指不定在暗处哈哈大笑,鄙视着你呢,原来,他的对手,不过是这么一种货色!”
“夏青你住口!”这次,开口叱喝的人,是钱子易。
虽然,夏青说的有些话也是他的心声,但他万万想不到,这些话会当着御宸希的面说出来,御宸希的性格,他很清楚,一个样样强势的男人,高傲自负,岂会接受这样的批评。更何况,这人正被诗若雨迷得神魂颠倒,更是没法以正常人心态去评估的。
然而,夏青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主,一直以来,除了御宸希,夏青是他们几人当中城府最深的人,而且,手段极度狠辣,只不过,这些年一直追随御宸希,有些特点于是没有表露出来,但内心那股野性,终归是没法摆脱的。
“自古以来,忠言逆耳,有些事,我看在静静的份上,一直忍着不说,但今天,我没法再看着你错下去!这些年,静静对你付出多少,为你做过什么,你心中一清二楚,到头来呢?却是输给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狐狸精!御少,你在风流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静静?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饱受各种孤独和艰苦,只因为她深爱着你,愿为你做任何事情,她才是最有资格陪你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她的一颗心,一直系在你的身上,而你的心,却是给了别的女人,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女人!你这样,对得住静静吗?将来,你打算怎么处置静静?左拥右抱?可是,我静静要的不是这样,她不会稀罕这样的御宸希的!”
憋在心中多时的郁闷和怒火,一鼓作气地吐出来,心里面,空了,却又依旧没法舒畅,夏青面色仍无比阴沉,眸光幽冷,留下恨恨的一瞥,转身朝外面走去。
忽然,御宸希喊住他,锐利的黑眸直逼他的阴沉的脸,嗓音平静,缓缓问道,“我和诗若雨的事,其实你早就跟静静说了吧?”
钱子易震惊,看了看御宸希,随即,也看向夏青。
夏青身体僵直,背对着他们,一会,毅然回了一个字,“是!”
御宸希眸光即时一阵涌动,紧接着,又恢复平静。呵呵,他早该猜到的,只是,当初夏青说没有,他便也信了,他潜意识里希望夏青替他隐瞒,以致忘了,那么在乎夏静的夏青,又怎么会不跟夏静讲!
夏静呢?竟然不问不提,就这么佯装下去。
原来,被蒙在鼓里的,是他!
他想,这次她忽然去意大利,一定别有用心,而诗若雨忽然和他闹别扭,说不准,也是事出有因的!
情动,智损。
是啊,素来冷静慎密、万事在握的御宸希,什么时候,变成了人人都可以设计的人!
唇角,蓦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御宸希幽深四海的黑眸,俨如泼上了一层浓墨,更加的暗不见底。
夏青已经折回他的面前,迎着他沉冷深讳的双眼,面无惧色地娓娓道出,“早在静静上次帮诗若雨躲过辛敖芙欺负的时候,我就告诉了静静,因为,诗若雨那样的女人,不配静静的关爱和帮助!你可知道静静晓得真相后,是怎样的悲痛欲绝吗?我从没见过那样的静静,当时,我还忽然后悔了告诉她,但后悔又怎样?这事,她终是知道的,她终是知道,她一心一意深爱的男人,在她依然不辞劳苦地为他付出一切的时候,已经变了心,喜欢上另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女孩!”
愤怒的控诉,一句接着一句,一声比一声尖锐,宣泄着内心隐藏多时的不满和阴暗。
整个室内,随着夏青最后一句话落下,便也寂静了下来。
许久,御宸希再次开口,低沉的嗓音仍平静得毫无波澜,字里行间却是透着令人不容忽视的气势,“然后呢,你们对诗若雨提过什么?做过了什么?”
夏青一怔,随即,冷笑出来,“呵呵,那你认为,我们对她做过什么?我们要是打算对她做什么,她还能这样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你面前吗!”
“好,记住你的话!我希望,她以后能继续安然无恙,永远安然无恙!否则的话……”御宸希又是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句,说到重点时,停了一停,话题转开,“至于我和静静之间的事,我会跟她处理,夏青,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一个保镖,任何行动,都得听命于我,都得经过我允许,知、道、吗!”
最后三个字,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铿锵有力,像是一把利剑,倏然亮在夏青的面前,让其不得不警醒!
夏青眼中的杀意,他已经感觉到了,当然,不是对他。
听罢此话,夏青全身僵硬起来,紧接着,内心狂笑不止,怒瞪着御宸希,冷道,“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宝贝,除非,静静会受到伤害!”
话毕,他不等御宸希反应,拂袖而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瞬间又是一阵鸦雀无声,钱子易缓缓走近御宸希,深意地道,“这种时候,你实在不该和他闹僵。”
“不然呢?”御宸希依然是那种嘲弄的语气,面容沉静无波澜,手指突然抬了起来,在眉心处,轻轻地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