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颜说她不关心迟辰夫死活,是这样的么?他觉得不见得。
可是他没有了解这些八卦的兴趣,秦慕早就跟他大概说过苏黎跟迟辰夫之间的事情,他觉得很复杂,而他讨厌复杂的事情,只觉得麻烦,在沙发上紧盯着苏黎看了好久,最终还是转过身走开了。
接下来,秦慕跟陆仲颜开始忙的黑白颠倒,得知苏黎被秦殊带了回去之后,秦慕还特意让秦殊好好照顾苏黎。
秦殊当时耸耸肩,觉得无所谓。
苏黎不会跟他抢卧室,话又少,对他来说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他一向注重生活品质,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做饭这任务就落在了他手里。而她安静到几乎不存在,有很多时候秦殊甚至忘记这房子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
在这两天,秦殊终于静下心来,一边找房子,一边把陆仲颜发给他的资料仔细看了看,对整件事情的始末算了解了个细致,再看苏黎的时候,眼神就带上了探究。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算是聪明还是笨。
他自认缺乏同情心,在他看来,苏黎之所以走到了今天这步,咎由自取绝对是占百分之九十以上的。
当初爱的失控,后来恨的失控,可是全部掺杂在一起,就没一样是纯粹的,他很难想象那么要命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在他有限的感情生活里面,好像从来没有那么浓烈的感情存在。
两天之后,秦殊在厨房煮咖啡的时候,苏黎跟了进来,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他回头看到她,并没有太惊讶。
“说吧。”他就两个字,仿佛洞晓一切。
苏黎问:“秦律师,我们可以用蓄意谋杀对宋子涵提出诉讼吗?”
“可以。”
“什么时候可以开庭呢?”
“就这几天了,等所有的口供手机完毕,接着这次宋子涵绑架薛舜的机会,该判的罪名一次性判全。”
“判全了会是什么结果?”
“谋杀薛绍音已经成立,谋杀薛舜未遂,加上非法持有枪械,从我的经验来说,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是无期徒刑。”
她面色惨白,点了点头。
“这样,如你们所愿,薛舜的仇算是报了。”他盯着她的眼睛道。
“嗯。”她很是勉强地笑了一下。
“至于陆仲颜之前提到的,你的那宗案子,在结束薛舜的案子之后我就会跟检察院那边打招呼了,对狱中的梁泽进行上诉,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现在迟家大势已去,迟辰夫身受重伤,未必能够出庭,但只要梁泽肯在法庭上说出来,我就可以代表你对迟辰夫提出上诉。”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就是原本的计划和安排,作为一个律师,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不会跟当事人有太多其他的交流,陆仲颜跟秦慕之前怎么跟他说的,他现在就怎么办。
可这一席话,却让苏黎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这两天她真真是傻傻地坐了两天,脑子里面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清楚了,完全无法思考,原本世界里面的一切都在被颠覆,她知道那些黑账已经全都泄露出去了,而且不出意外罪责将会指向迟辰夫,她甚至不敢想象接下来迟辰夫要怎么办,她硬生生将本该在金字塔尖的他生拉硬拽了下来!
她甚至都没有勇气留在医院,等待结果。
咖啡的香气晕散开来,听得见咖啡壶里面咕嘟嘟沸腾的声音,秦殊眯着眼看着她,就等着她反应。
良久,她张了张嘴,声音艰涩:“迟辰夫……他,怎么样了?”
“秦慕说他在ICU,人还没醒过来,不过要是你想告他,也不必非要等他恢复的,哪怕他不出庭,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定罪的话……”
“不……”她急急地出了声,表情有些纠结压抑,“不是的,我……能不能……”
她语无伦次,话都说不清楚,他倒也不着急,后腰靠着桌子,“说清楚,你能不能什么?”
她慢慢地对上他的视线,起初眼神还有些闪躲,后来也镇定了下来,语气低落下去,“我不告迟辰夫了。”
“为什么,因为他为你挡了两枪,你就心软了?”
“……我不知道,总之,不告了,反正他现在一无所有了,已经够了。”
秦殊笑了笑,“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她口吻带了微妙的怒意,“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会为我做的事情负起责任。”
“……那最好,”他点点头,又问:“那梁泽呢,还起诉吗?”
她表情有一丝恍然。
这些天,她的脑筋转的非常慢,看神色似乎是在思考,沉默很久,才回答:“要告的。”
“起诉梁泽,必定会牵扯到迟辰夫的,这你知道吧?”
她抿唇低头,这道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是迟辰夫和梁泽害死了她的孩子,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然而如今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了,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居然再也恨不起迟辰夫来!
“没有必要让迟辰夫知道……”她顿了顿,道:“我只是想对死去的孩子有个交待,一个生命在我肚子里面因为我的无能而消失了,至少该将真相公诸于众。”
说完,她转身,步伐沉缓地往出走,秦殊盯着那背影几秒,出声叫住她。
“你真的不打算去医院看迟辰夫?”
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听秦慕说,按医生的说法,他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抬手虚虚扶了一把墙,没再说话,走了出去。
……
陆仲颜忙的如火如荼之际,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