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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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雪的葬礼是易先生吩咐人协助舒一鳴,一起打理的。杨雪父母都是本分的工薪阶层,家里的亲戚朋友并不多,所以杨雪的葬禮不仅简单,来的亲戚朋友也很少。
除了杨雪的父母亲戚,朋友里只有易中,舒一鸣,还有康子仁。一己陸文昊兄妹俩。
八月的墓园,虽然松柏苍苍,绿地茵茵,但仍是一派肃穆凄凉。
杨雪的墓碑上选的照片,是她上学时期的一张照片。
舒一鸣当时把杨雪的證件和死亡证明以及骨灰送到杨家的时候,她的母亲几度哭晕了过去。二老后来慢慢冷静下来之后,配合一鸣整理了一些女儿的遗物,在看到她读书时的照片的时候,一鸣决定墓碑上就用这张。
直直的长发,素面朝天,笑得灿烂。眸光清澈,一看就知道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他希望,她在那个世界里。能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永远快快乐乐。
葬礼上,杨雪的母亲的哭声从开始哭到了最后,几次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都恨不得扑过去,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葬礼结束之后,众人都渐渐散去,陆文昊和陆文梦也先行离开,墓碑前只剩下了杨雪父母和易中,舒一鸣,康子仁五个人。
易中回国就没有再坐轮椅,走路已经看不出腿上有伤。
走到杨雪的父母面前,易中深深地向二位老人鞠了一躬,沉声道,“叔叔阿姨,小雪是我害死的,我对不起你们,以后你们就是我父母,我会照顾你们。”
“你?你就是易中?”杨雪的母亲本已哭得浑身瘫软,但在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害死她女儿的罪魁祸首的时候,瞪大了猩红的眼睛,话音还未落,扬手便给了易中一个响亮的耳光,接着两只手一起握成拳头砸向他。
身边的丈夫去拦她,被易中制止,“让阿姨打我吧,只要能原谅我,打死我都可以。”呆记叉弟。
在这两天为女儿准备葬礼的过程里,易中让手下的人给二老送来了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杨雪的生日。一开始,二老以为是女儿的朋友给的慰问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后来,易中让手下的人,如实将他与杨雪的关系告诉了二老,二老听后坚决不收他的钱。
现在他是明白了,是因为他们心里对他有怨责吧。
白发人送黑发人,无疑是这世界上对父母而言,最残忍的事情。
曾经,不知道有多少双像杨雪父母一样的父母,因为他们的儿子在他手下被别人杀掉而在他面前哭的悲天恸地,他早就理解了他们的心情,何况他们是他爱过的女人的父母。
给兄弟们做老大时,但凡有在他手下被人杀害的,他们的父母他都会做好善后,虽不能像儿子一样常相伴,但也只能用他能给予的方式给他们最大的物质上的安慰。
他没想到,杨雪的父母会那样坚持,一分钱不收他的。
所以,阿姨打吧,不求原谅,哪怕只要能解她老人家的一点气,他都乐意。
杨雪母亲那无力的拳头雨点般在易中身上砸了会,就再也抬不起手来,呜呜呜只剩下了伤心的哭诉,“小雪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危险的人啊......怎么会是这样......”
杨雪的父亲是不善言谈的老实人,红着眼睛紧紧拧着眉,紧紧按住了妻子的肩膀,对易中说,“我们家小雪做事从来都很有主见,既然她愿意为你死,那一定是真的爱你......我们没有真的恨你,但是也请你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情。”
“叔叔阿姨,我说过,以后你们就是我父母,我会替小雪好好照顾你们。只有这样,小雪九泉之下才会安息。”易中的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请求。
杨雪的父亲看着自己怀里仍然伤心的不能自已的妻子,艰难地点点头,转身慢慢离开。
远处,易中的手下连忙过来两个人,把二老搀扶出去,接到了车里。
墓园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男人。
在易中和杨雪的父母谈话的时候,舒一鸣一直背对着他们,看着远处苍茫的墓园,紧紧皱褶眉。而康子仁,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给了他无声的安慰。
直到杨雪的父母离开,三个人才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易中看了一眼舒一鸣,向他伸出了手,“从纽约回来的路上,才知道原来你是子仁的亲弟弟,难怪跟子仁一样的优秀。我为杨雪能有你们这些好朋友感到骄傲,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
舒一鸣淡淡地扫了一眼易中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把手递过去象征性地握了握他的手,“应该的。”
看到他这样,康子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在杨雪的墓前,两个曾经大打出手甚至用枪威胁的所谓情敌,能这样握手言和,或许是她最想看到的吧!
“一鸣,”三个人一起慢慢往外走的路上,易中边走边对舒一鸣说,“我本想接杨雪的父母去纽约,但一方面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接受我,另一方面我可能会陪我母亲在福建老家居住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想麻烦你,时不时去看望看望他们二老。我为他们在安保条件好的小区买了新房,希望他们能尽快住过去。当然,我也会尽己所能,尽量常回来看望他们。”
“这个不需要你说我也会做的。这些年,杨雪不在国内的时候,我去看望他们已经成了习惯。”一鸣沉声说道。
易中抬手揽在舒一鸣的肩膀上,没有再说下去。
他为她做的,远远不如一鸣为她做的,他的心里是惭愧的,也是欣慰的。
可是无奈如他,能做的,也始终只能用他的方式去补偿。
三个人正走在出墓园的路上,突然远处传来一道女孩的惊喜的声音,“舒一鸣?”
因为墓园里比较空旷,女孩的声音又格外清脆,传过来的时候异常清晰,三个人同时好奇地止住了脚步,慢慢循声望去。
在身后另外一条小路上,一个穿了一条白色长裙的长发女孩向舒一鸣招了招手之后,宛如一只活泼的白色鸟儿,雀跃着跑了过来。
Sherry?
舒一鸣一怔,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济城?前几日,他们俩才在首都分别。
易中和康子仁好奇地转向舒一鸣,舒一鸣略尴尬地对两人扯了扯嘴角,“我一个朋友。”
说话间,Sherry已经走了过来。确切地说,是小跑着过来了。
“鸣子!我还正说出去之后联系你呢,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上你!看来我俩,相互都是阴魂不散了!”Sherry跳起来一脸兴奋滴拍了拍舒一鸣的肩膀,又看了看旁边的易中和康子仁,问他,“你朋友?”
舒一鸣正要回答,Sherry又微微蹙了眉问,“你们都是一身黑衣的,参加葬礼来了吗?”
舒一鸣没有回到她,转身对易中和康子仁介绍,“我朋友......”
话还没说完,Sherry自己就先向康子仁伸出了手,“你们好,我叫Sherry,跟鸣子是在纽约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