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攒钱给何千帆读书,买房子娶媳妇。
“何凌宵你真奇怪,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杨瑾维先替何凌宵打开车门看她上车,然后自己拉开车门坐进去。
“我干嘛非要啊?你给她们买吧。”想起上次他出差带的礼物来,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
“什么?”他语气听起来不大好,对她的话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清楚了但是不悦。
她最近爱跟他抬杠,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我喜欢钱,你送我钱吧。”
他斜晲她一眼,好像刚刚她犯了多大的罪过似的,眼看着就差不屑的吐出一个“俗”字。然后又好像恨得牙痒痒的,“难道你不该对男朋友要求点什么吗?”
男朋友?
何凌宵鸡皮疙瘩又起来了,等她侧过头看他,远处的白色灯光跟车顶的暖光交织在他深海一样的眼底,像是无数星星跌落进去。……奇异的,心里刹那间变得安然,只叹息怎么有这样一个好看的人,有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跟好闻的气息。
切维浓,其实不只只是冷冽,还有珍贵的包容。
“……”她还真是回答不上来。
他也不为难她,第二天杨瑾维一大早就去了机场。何凌宵只来得及跟他说再见。不过不要以为boss大人出差,何凌宵就很清闲。比如昨晚上她帮他整理行李了。整理行李的时候她发现杨瑾维房间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多了,她记得不久前的周末她替他收拾房间的时候他房间的衣帽间还是空荡荡的。
不过这也不是她应该关心的范畴。在这间房子里,人家才是房子的主人,她不过是一个付微薄房租的租客。在公司,他是老板,她没有置喙的余地。合约的甲方乙方,她是最被动的那一方。
临上车前他对她安排了诸多事务,最后还说了一句两人才听得懂的话——何凌宵,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不要看其他的男人,不要跟其他男人搭讪。
何凌宵在连彬他们异样的眼神里,不得不装作打哈哈,然后笑着目送他们远去。
其实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得跟他说over,……其实,想想罢了,为了何千帆,她没有那样的骨气。
自从杨瑾维出差后,何凌宵的生活变得安静而充实,每天除了会接到杨瑾维工作的电话以外,他几乎不打扰她。第一天下班后见到刘薏苡,然后两人去吃了一顿饭,刘薏苡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活泼。说道奇闻异事也是绘声绘色,她说这学期加入了学校的话剧社跟围棋社。
学话剧是因为喜欢,学围棋是因为妈妈说她太性子浮躁,想要练一练性子。
凌霄问她喜欢围棋吗?
刘薏苡挑着碗里面的笋尖,耳根子渐渐地红了,“那个,还行吧!也谈不上喜欢,但是……哎呀,霄霄姐你干嘛这样问啊?”
这丫头有点沉不住气。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她看到刘薏苡眼眶里那对水漾的眸子一闪一闪的羞涩,就问,“是不是遇见喜欢的人了?”
刘薏苡难得的沉默,然后用手搓了搓脸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何凌宵想大小姐你做得那样明显就算是没有恋爱过的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她。看着小姑娘难为情的样子,她也不好多问,只是说,“有喜欢的人就好。”
年轻的时候该爱就爱吧,不要留下遗憾就好。也许没有挫折就不会成长。分开了不是人家背叛了你,而是你没有福气。
那么她跟温立涛之间到底是谁没有福气,她不想深究。过分沉溺过去难受的只能是自己。
“霄霄姐,他真的很好,长得帅,又有志向。不像我没有什么志气,以前妈妈告诉我我只管花钱就是了……他跟以前那些追求我的男孩子不一样,我怕他不喜欢我,所以一直都只是偷偷的看着他。”刘薏苡说起了半是忧伤半是无奈。说完还俏皮的吐吐舌头。
原来这丫头也只是停留在暗恋阶段啊。她记得刘薏苡曾经说过她每学期收到各式各样的情书跟表白都不少。那个时候她一个都不曾动心,现在动心的是那个跟别人不一样的。
何凌宵知道刘薏苡并不需要自己发表任何看法,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然后她就听着薏苡说着各种各样他们接触的细节。小姑娘心眼细,记得的事情真不少,每一个细节都差不多很仔细的表述。
临分手的时候,在餐厅门口何凌宵已经看到杨家派来接刘薏苡的好些人,刘薏苡解释说,“我跟妈妈说过来的。本来我妈不让我出来,我给三哥打的电话,他总有办法……我跟你说,我家里爸爸别看严肃得很,其实每次跟我三哥吵嘴都拿我三哥没辙,我妈……我妈更不用说。”她吐了吐舌头,“反正我家里现在是我三哥说了算。”
何凌宵想刘薏苡也许很多事情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杨瑾维心里压着多少心思,也许并不知道家里的明争暗斗。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世界是一种幸福,他们每个人都把她保护得很好。
刘薏苡执意要送何凌宵回去,她直接跟司机说出了地址。
何凌宵有点诧异,她记得自己没有跟刘薏苡说过自己住在哪里。
刘薏苡笑的很无辜,“那个是三哥跟我说的,他说他把他的房间租给你了。”
何凌宵笑着跟她说,“是的。”
刘薏苡小心的窥着何凌宵的脸色。
其实杨瑾维中午的时候打电话给她不止说他把房子租给了何凌宵,还是这样说的,“我今天在外地出差,你姐住在我的公寓里。你可以去那里找她玩,也可以选择叫她出来吃饭。”
孟姨去世的时候,她知道三哥让何凌宵暂时住在他的房子里了。只是没想到三哥还让她一直住下去。
她十分惊讶,前几天她打电话跟何凌宵要跟她一起玩,谁知道电话那端变成了三哥的声音,让她没事好好的学习,不要总是打电话给这个给那个的,现在居然主动打电话让她来陪何凌宵吃饭。“哥,你没对我姐做什么吧!”
然后他没好气的在电话那头说,“我能对她做什么,她不是无家可归吗。我把我的房子租给她……就这样,你想些什么?”
“那么前几天你不让我见她,今天又让我跟她一起吃饭是怎么回事?”她想自己可不傻。前两天杨瑾维在借着媒体发表声明说他早就跟青柠和平分手,提出分手的是女方。
既然两人现在都是单身,那么很多事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第二百零四章:真相
“前段时间大家都很忙,你姐除了没睡好,还没有吃好。我这几天走了,给她的时间也相对宽裕,你不是老早就想要跟她说话吗?”
哦,还关注得可以嘛,连人家没睡好没吃好,都知道。“你怎么知道她没睡好,没吃好?”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干嘛,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我换人。”
“哎,哎……我去,我去……”她是很想跟何凌宵说说话,其实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现在妈妈把她看得可紧了。妈妈对凌霄姐的成见也是有的,自己逃出来跟何凌宵吃一顿饭没问题,就怕事情败露后不好交代,“那你去跟我妈说说。”
“你只管去就是。”挂断电话前杨瑾维说道。
她也倒是不在乎三哥这样说话恨不得撇清的口气。心里的疑问存在的,可惜三哥并不给她时间去问。此刻看看她的霄霄姐,好像脸上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表情。
何凌宵一想到租房子这件事就觉得惭愧,差不多两个月过去,她仍旧住在杨瑾维家里,不仅仅这样,她现在跟他的关系还真有点说不出来的尴尬……
要怪就该杨瑾维这厮好好的要学什么恋爱练习。还拿千帆做诱饵。
现在她住着杨瑾维的房子,一住下这么久,在目光清澈的刘薏苡面前,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倒像是心虚般的不敢直视。“你三哥房间多,他也不常住在那间公寓里。”
刘薏苡笑嘻嘻的说,“姐,你紧张什么啊?”
无辜的眨眼睛,好像在说: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哦,是你自己暴露了。
“咦,你在想什么?”何凌宵笑。
她怎么觉得她的笑容有点心虚。
“啊哈,没什么……”心虚是有情况的节奏。不弄明白她才不罢休。
然后刘薏苡说时间还早,之前三哥答应她让她去他书房拿一本书回去看。所以趁着这个时候她去取书。
何凌宵并没有半点异议。
何凌宵去厨房洗水果,刘薏苡鬼鬼祟祟的把何凌宵的房间“参观”了个遍,还去浴室看了一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何凌宵的东西很简单,浴室更是整洁,洗面奶护肤品摆了一片,牙刷一只杯子一只,毛巾浴巾各一条……
她有点失望。然后在吃水果的时候对鱼缸里的两只小乌龟感兴趣起来。拿着竹签逗弄了一阵,看看时间不早了,这才离开。
杨瑾维出差的第二天,李琳娜同样接到电话,让她晚上过去陪何凌宵。
琳娜跟何凌宵约好时间,等到下班的时候却没有等到人,打电话也不通。她不耐烦的等着中北楼下,最后进去一连拉着好几个步履匆匆的人问,才从其中一个女人嘴里得知何凌宵没到下班就离开了。
她再问,对方说自己是秘书室的,她知道的也只有这么的,还说何凌宵走的时候很匆忙,并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后来就一直没看到她。
琳娜没当回事。她跟杨瑾维打电话过去说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她还是自己回家去。
杨瑾维问她怎么回事。
她照实说了,然后那边杨瑾维沉默了一会儿有点凝重。他说,“你先到我房子去找找,我马上叫人帮忙找。”
琳娜顿了一下,天色渐渐晚了,北边天黑压压的云头压过来,像是急行军一样欲要气吞整个城市。
她驾车开始往杨瑾维的房子去……
何凌宵在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收到一个快递。没有寄件人地址,她打开看完以后心一下子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痛裹上来,渐渐地渗透到五脏六腑。很多事情她原来都记得很牢,只是她那个时候被绝望伤心充斥着哪里想到那么多。
她急匆匆的下楼,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上车利落的把车开出去,开上主路开了一段才想起自己是要去什么地方。在前方掉头然后一头扎进另外一段开往南区的路。她开的并不快,在车河里她的车如同一只小乌龟,还是那只叫做笨笨的小乌龟缓慢的爬行,畏手畏脚……她明明是要去求证的,却又怕真相真如那份资料上面所说的。
她不知道那些资料是谁寄给她的,也不知道他们处于什么目的。
外面起风了,冷风灌入车窗里,在车里形成一股回旋飞,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窖中血液跟呼吸都要凝滞了。她才想起自己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连同外套也落下了。
她只凭着本能似的在一个个路口选择方向,也不知道多久她终于把车停在了熟悉的位置。
外面一群小孩子背着书包从她的车边的人行道上一晃而过,呼啦啦的叫着,你追我赶往小区黑色的雕花门而去。这个位置能看到之前住的房子,窗台上还有一只已经干瘪掉的花盆,已经看不出是之前种着什么植物。窗口紧闭,好像下一秒妈妈就拉开窗口从那里面探出头来笑盈盈的对着她。远远的叫着她“凌霄”。
可是不会再有了,妈妈怎么能允许窗台上的花枯萎?妈妈怎么能在等她回来的时候紧闭窗口?
那是因为妈妈已经离开她很久了。
她把头覆在方向盘上,好久好久才抬起头来。然后机械的走下车去。
她们在这个小区住的时间不长,邻居间相互不太认识。所以有人跟她打招呼都是姑娘姑娘的叫。她淡淡的应了。
往那家买早餐店的铺子去,本来不抱什么希望,毕竟是下午。没想到看到店老板正在打开卷帘门,脚边放着一只红薯袋子。
何凌宵走过去叫了一声,“周叔叔。”
其实她也是听这个店老板的老婆总是老周老周的叫,才知道他姓周。
老周看到她有点发愣,然后豁然想到什么,才说,“姑娘好久都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妈妈过世后你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何凌宵笑,“我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今天刚好过来收拾东西。”
“哦,”老周一边拉开卷闸门,一边说,“我们都没有想到你是瑞通的千金。你是不是回去了?”
何凌宵心里一哽,原来他知道她的身份,意思就是那天早上他肯定知道妈妈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她现在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想计较。她说,“不,我没有回去。我今天过来就是问问我妈那天早上是不是在你这里买的早餐。”
老周露出怜悯之色,“进来坐坐吧。”
“我问完就走。”何凌宵不打算进去,她从老周脸上猜的十有**。
老周叹息一口,好像为了她不何家去好好做她的千金惋惜。他说,“你们母女在这里住了没多久吧,我们跟你只是混个脸熟,跟你妈妈倒是熟悉些,她每天都会从我们这边经过,有时候是去菜场,有时候是去逛逛公园。她没什么熟人,却总是给人一种为人谦和的样子。我们店里每天早上都会为客人准备一份新鲜报纸在桌上。其实对于那些报道大吹大擂的报道司空见惯……只是那天的报道很不一样,是之前闹出过新闻的瑞通集团小儿子出事的报道。”
何凌宵想,然后妈妈到这里买早餐,听到热议。如果事不关性子一向淡淡的她肯定会选择没听到,如果是关自己休戚相关的人的话……她肯定不会一反常态。
她紧紧地拽着拳头。
“C市就这么大一点圈子,你想啊,瑞通也算是知名企业,C市近三成的人住着瑞通的房子,用着瑞通百货买来的东西。那天早上加上好几个都是小区里的女食客所以就热闹得很,其中一个是有名的大喇叭,小区里那家出了什么事情一旦被她知道只消半个小时就能传到很多人耳朵里。她扯着嗓子跟人议论的时候你妈妈正好来买你爱吃的油条豆浆来了……”老周指了指门口那块地,“当时这边好几个都是来买外带的,你妈妈就站在这里,轮到她了,她泥雕木塑般的不动,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大喇叭。我说你买什么啊大嫂子,她仍旧没有回答我,然后她忽地进来跑到大喇叭身边,把大喇叭手上的报纸夺过去。”
何凌宵已经能想到那个时候妈妈的心情了。妈妈当时一定很疼很疼……
老周看着何凌宵脸色不太好,问,“姑娘你没事吧,”得到何凌宵摇头后,他继续说,“然后你妈妈看了几秒钟,整个人精神状态就不好咯,她晃了晃,我老婆当时也站在门口卖外卖,她怕你妈妈出事,就直接过去扶着你妈妈问她怎么了,你妈妈当时拉着我老婆的手说这是真的吗?我老婆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你妈妈接着问他们说千帆撞了人是真的吗,我儿子很乖的,他怎么会吸毒,会开着撞了人,他还没有满十八岁……她就说她要去问问,然后冲了出去晕倒在马路上,差一点就被车给撞了,我们当时想拦着的没拦得住。后来就来了好些人他们把你妈妈七脚八手的弄上车。”
何凌宵木木的站着,她抬头看看天,大朵大朵的云层覆盖在上方。
“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姑娘你不要伤心了……之前那个……咳,”老周有点不自在的看了何凌宵一眼,“我后来才知道那个闯婚礼的是你,说实话,我老婆说挺佩服你的。她那天还说她要是再见到你一定跟你说一声好样的。你们住着这样的房子,过着这样的生活真不应该……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原来大家都在骗她,瞒着她。他们都知道真相,都选择不告诉她。琳娜、薏苡、杨瑾维、刘本森他们一个一个都把自己瞒着,还有何千帆也瞒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