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聪明的何凌宵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嗯?”
那声“嗯”轻轻浅浅的呵着她耳朵下小巧的耳垂。紧跟着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原来是小溪淌过去。
脚趾头牢牢地收紧,手指也收紧牢牢抓住被褥。只是他们现在好奇怪……奇怪到她脑子凝成一团浆糊也没能弄清楚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怕……”
点点头,又老实的摇摇头,“怕我爱你?嗯?”
往前了一点点……
“怕疼……”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似的。嘴巴抖擞抖擞的挤出,“我怕疼……不……”
覆在上面的人浑身一震,呵着她,软软的说,“不怕,我会很小心的。”
“疼……”声音绷得直直的,而又恨不得把自己蜷缩起来。粉粉嫩嫩的拳头一下一下的往肇事者身上招呼。
“放松……呃……”然后是气急败坏的浑浊呼吸。
粉粉嫩嫩的拳头改成尖利的指甲抓挠。混蛋,都说了疼,还不放过她。
眼前的光晃动起来,如同看到了夏日里田野里那些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肆意飞舞。贴在墙上的影子晃动得厉害。如果有人从窗外经过的话定然会被屋子里的声音羞得捂住耳朵。
渐渐地所以的声音都消失了,萤火虫也消失了。她的意识一点一点滑落进黑暗里。
分开很多年的两个半圆,终于完完整整的变成了一个了圆。
他拥着她,拂开她脸颊边上的碎发。年少时候的妈妈的伤痛是他对爱情的排斥,长大一点,层出不穷的追求者,根本影响不了他脚下的路,他的人生就像是被放在了固定的框架里,然后按照大家所希望的那样成长。Benson可以对着家人撒娇,可他没有机会跟权利。
人人都说他是上帝的宠儿,他有自己的游乐冒险场地,也不过是用来培养他的胆识,十八岁拿到外公赠与的公司股权也不过是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担子,他的人生终究不会注定普通。只有他知道作为杨瑾维背负着多少责任跟希望。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诱惑,不是没有过对人生的迷茫,直到现在他终于清楚那些隐忍那些朝暮间的犹疑也只不过为了这样一天,为了这样一天能抱着自己心爱的人,做最神圣快乐的事。
天空由黝黑变成墨兰,出现灰蓝色的时候,杨瑾维抱着何凌宵终于睡去。
当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整个世界醒来,新第一天来临,在钢筋铁骨城市城市里有些东西一层不变,有的东西改变得很细微,有的东西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一间窗帘四合的屋子里,天色的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偷偷的钻进去。微弱的光线逐渐变得更加亮了些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房间的一切。海水一般的蓝色墙壁,白色的天花板上水晶吊灯仿若吸收了屋子里所有的光线,最后把那些光线柔和的投递到房间那张海洋一般柔软的大床上。
海蓝色的被子拥簇着两颗靠得紧紧地脑袋,仔细看的话就可以看到小一点的长头发的脑袋是搁在一只臂弯里。因为睡在臂弯的关系小一点的脑袋侧着脸往大一点的脑袋靠近。大一点的脑袋头发凌乱的遮着额头跟眉眼处,但是可以看出这是一张轮廓深邃的脸,睫毛跟眉毛一样浓密舒展,好像正在做好梦嘴唇勾起一抹笑。大一点脑袋也是朝着小一点的脑袋靠近,挤挤挨挨的下巴刚好触到小一点脑袋的额头上。
小一点的脑袋眉眼如画,长长的海藻似的头发铺在雪白的枕头上,如同铺在洁白的浪花里。红红的嘴唇微微嘟起,眉头轻蹙。卷翘的睫毛眨啊眨的……就这样毫无预警的睁开了,又轻轻地闭上……
然后惶惶然闭上眼睛的人在极为安静的空间里听到另外一道呼吸声,那声音很浅,浅到如同落在手心的话就会穿过手指。而此刻温温融融的气息就打在她头顶的发里,穿过发丝直达头皮。
在这样温温融融的气息,何凌宵第一个感觉是头痛欲裂,喉头发涩,脑子像是被重物碾过般昏沉难受。倒像是她第一次偷吃爷爷的酒那一次难受。
不对,不对,哪里不对!
猛地睁开眼睛,视线渐渐地变得清明,她看着那头顶上的那盏仿佛吸取屋子里所有光线的水晶吊灯。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自己睡在另外一个屋子里,另外一张不属于她的床上,身旁睡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这样的想法让她混混沌沌的脑子终于像是被劈开一道缝隙一样,蓦地一惊。侧头她就看到另外一张脸,那张脸跟自己挨得很近,很亲密的样子。
这张脸有着熟悉的眉眼轮廓,这张脸熟悉到她每天不想看都要看到至少二个小时以上。
等等,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喝酒!昨天她明明在实施自己的计划,一切都好好的,她只要拿到合同就差不多是成功了一大半,只需要等待那头公司的动作就好。拿到合同谈何容易,之前她的那份不翼而飞,杨瑾维这厮肯定不会那样容易给她。
所以她只好出此下策,她想到的是杨瑾维每次应酬都以酒量不行而能拒则拒,她呢刚好有那么点酒量,而且猜拳还玩的不错。于是心生一计,拿到合同先把他灌醉了从他口里套话好了。
现在的结果跟自己的想象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简直是让她追悔莫及到想要撞墙——她怎么能没有完成任务反倒把自己送到人家床上来了?
而且貌似她现在不着寸缕,而且两人还以亲密十足的姿势挨着。好像一开始他们就应该是这样的。
是逃跑还是狠狠地把杨瑾维揍一顿?
在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头顶传来温温的声音,“你醒了!”
她刚刚怎么还在发呆啊,一把推开他。拥着被子离他远远地。
这个过程比想象的要容易,因为她都没有用太大的力。而他笑意清浅的说,“唔,昨天晚上何总监可不是这样子小气的!”
“我为什么在这里?”
“何总监真是健忘,昨晚你拉着我不放的。”
她觉得羞耻万分,“胡说八道!你还真有脸说,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
“难道还用问吗?这样明显……”他促狭的笑,面对着她慵懒的姿态展露无疑,“何总监,要是还不明白的话,本人重新示范一遍如何?”
何凌宵被他刺得恨不得掐死他。可惜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浑身酸软不说,还发现自己胸口有很明显的痕迹,像是小虫子咬了似的紫色的。
一眼落在床下地毯上自己的衣服,然后说,“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这是我的房间。”
“……”好吧,反正都这样了。
何凌宵发现了一个事情,就是她穿衣服的时候那道视线始终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然后她一回头,杨瑾维就低下头,等她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刚刚她好像是看到有个红着耳根子的男人。等她再次回头,他正漫不经心的拿着手机把玩。哪里有什么红了耳根。
杨瑾维手里把玩着手机,心里一阵懊恼,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原来那个被自己当做机括的东西是在前面的啊。之前自己真是的……丢脸,这么简单的东西也把他堂堂一个大资本家给难为住了。
不过……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手脚无措的尴尬事情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乌鸦狐狸理论
何凌宵穿好衣服,然后转过头看床上的人,“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很吃亏。”她顿了顿,不仅嗓子在冒火,整个人都快破熊熊火焰吞灭似的,冷冷道,“难得我不嫌弃,愿意给你钱,你值多少钱?”
杨瑾维展眉一笑,目光灼灼,“何凌宵,你太了解我了。所以昨晚我们才配合得那样……契合。”
“契合”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艹!
无耻!无耻之极!
“多少钱?”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生吞活剥,嚼一遍再吐得远远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重要把事情弄出个结果来,不能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吊着,难受!
银色手机在他大手里面翻腾,宛若一道银色狐。她想起那时在他手里面倒腾的杯子。又……又玩花式。
“恐怕何总监你付不起吧!”手机成一个抛孤线往空中翻了几转,若流光最后握入掌心。
好大的口气!被他占尽便宜,难道还要受他侮辱?
她脸涨得绯红,清清喉咙装腔作势。“一万块,没多的了。市场价、雏、一夜多少?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她用挑剔的目光从头看到尾。“更何况你……还不是。”
印有他照片的一本杂志被小贩提到五十块,她睡一晚上,给他一万块便宜他了。得卖多少本杂志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何凌宵被堵的个哑口无言。脸红得从要滴出血水来,忿忿道,“那你开个价!就当是我睡了你给你补偿。这年头,像你这……还真是少见。”
这人还真说得出来,该不会真的是吧?
她故意用看外星来客的眼神看他。
他手指交叠顺势靠在床头,海蓝色被单往下面一滑就露出一大截胸口。那平日里包裏西装衬衫里的劲瘦身材看起来蛮有料。笃悠悠的开口,“恐怕你给不起,千金不换。”
“你这是故意的吧,狮子大开口。明知道我给不起。你还管不住你自己?”她鄙夷道。视线若有似无若在他的某一处。很快又挪开,她这样暗示难道还不懂。
其实她现在还笔直的站在这里表达出鄙夷恼怒,只不过是不想轻易放过他,她也不过是内强中干而已,就像是要死之人吊着一口气也算是在表示自己明白“活着就是要争口气”这样的道理。
“呵,何总监,忍耐有限度。对诱惑的抗拒也有限度。都说了昨晚是你自己的原因……就好比狐狸不骗乌鸦唱歌巧取那块肉,那块肉难道真的就不会掉了?如果是乌鸦自己要把那块肉给狐狸,或者是那块肉自己掉了下来呢?所以说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怪我?”他做出一副又好笑又无辜的表情呢。
艹!艹!
她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打过去,深深的的呼吸一口,好女不和男斗,“这么说来真是我的不对了。”
“当然。”
“我这个人呢除了喜欢耍赖还有点记性不好。现在我觉得我应该立马耍赖。记性不好了就用在后边也理所当然。据我所知我们什么其实都没有发生过。”她恨恨的挤出一个笑容。
“何总监还真会睁眼说瞎话,你有喊开始在权利,但是没有喊停权利。你记性不好我记性好。你耍赖我不耍赖……狐狸是不是吃到肉以后就不会再想吃呢?”他顿了顿,看着她胸口那若隐若现的朱砂小痣意味深长的笑,“所以……何总监,最省事的办法拥有一张长期饭票。”
“杨瑾维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她几乎是咆哮的,可是因为嗓子不舒服,效果不大。
“何总监,小声一点,昨晚伤到嗓子……”
“不许胡说!”捡起一只掉在地上的枕头扔过去。
被他轻巧的接过。“好……好……不胡说。”
恼怒、羞耻、委屈、乏力像是一段看不见的绳索紧紧的勒住了她,脸色红了白,白了红,背上还起了一层粟子,手指抖抖嗦嗦指着他,“你不仅胡说八道,还无耻。你等着!”
“好,我等你一起上班。”说完他蓦地拉开被子下床。
眼前的光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虽然杨某人的身材堪称人体艺术,可……愣了两秒过后,才发现自己应该躲避。她气急败坏的转过脸去,狠狠地骂道,“暴露狂!”
“难道你不要我起床吗?我们不是说要一起上班的。看也看了,摸也……”
砰!她像是一阵风一样出去,门在他面前拍上。
何凌宵逃回自己房间,靠在房间的门上喘气,心里闷闷的,以为是否极泰来,没想到是衰神附体。
她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又一时间很多东西都涌进来。她记得自己又跟他说怕疼。该死的……她都说了,说过自己怕疼了,他还……还要往里面挤。
她明明是想灌醉他,弄到合同。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自己弄成这样。
还被他说成是别有企图。
她好像还听到他说他爱她。
爱她?切!
如果爱她,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可……他说是因为乌鸦自己把那块肉给了狐狸。
有个说法叫做平行世界,据说平行世界里存在另外一个长相一模一样自己,而那个自己是跟现实世界里的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命运。
或许昨晚不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现身,而是她骨子里住着另外一自己,另外一个自己是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然后那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骨子里的自己就做出了类似于享受的样子,深陷其中。现在就害的她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明明那个吃亏的是她,反倒成了他。他说他千金不换,难道她就一文不值
他是第一次,难道她就不是!
跟自己的上司和房东睡了,还是那种……呃,这样的事情想想都该吃哑巴亏。
鼻子发酸,眼睛潮潮的,然后她的手指在脸上触到湿湿的液体。
她吸吸鼻子,机械去了洗手间洗漱好,然后拉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