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得很,张张嘴吧,“够了……你说够了没?”
何千帆眼睛包着一泡泪,语无伦次的,“没有,我没有说够……从小到大,你总是一副教训人的口气跟我说话,这个不能那个不能,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许做。那些不能做的可是放在你身上就做得,错得……我这样做事错的,我总是犯错,还要你替我掩盖。打碎了爷爷的花瓶是我,你也说是你,因为如果是我爷爷要打断我的狗腿……现在我的腿被爸爸打断了,是不是报应来了……明明有人对我好了,你还说她是别有用心。”
“何千帆你说够了,你听懂了没有。你那么多的怨言,你觉得姐姐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就算是我有什么地方错了,我也是你姐姐,这个事实没有谁能改变得了的,更何况在这个事情上我没有错。”
何千帆什么时候见过何凌宵这样脸色难看的对自己发火,“你想打我是吧,你想要打我。”
说着他扬起脸。
何凌宵果断举起手两秒钟又颓然的放下手,“是……我恨不得打你……说完没?”
说完就好了!
“爸爸打我的时候,你在哪儿,他要打死了我,他说要打死我,就因为我打架……你说他不喜欢你,可是你以前也打架,他从来没有动你一个手指头。”
原来是他怪自己管的太多,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出现……何凌宵想要转开眼,明明那样想要离开,不想要再听下去,可是她就是动不了……就那样跟何千帆的怨愤的眼神相对,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的鬼样子。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一定很糟糕。因为有什么东西从脸上划过,痒痒的……心里疼疼的,像是被一把刀子在里面搅得翻天覆地血肉模糊。
她手指死死地握手,那么小个人,平时也没多大的力气,此刻像是用尽了全力,心里的难过无从宣泄,因为面对的是一个不可理喻又不得不小心对待的亲弟弟。手指甲插进手心也浑然不觉。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姐弟俩怒目对视,都红了眼眶。
何凌宵深深地呼吸,她花了至少一分钟来稳定情绪,然后对着何千帆说,“我知道你是难过了,难过了才会口不择言,才会对姐姐有怨言,这些姐姐都懂。我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所以才会让你生气,……可见姐姐在你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以后姐姐注意不在你难过的时候,或者是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快乐的时候缺席……”
“或许我说的这些对于你来说,还不够多,不够好,我不会做饭,不会熬粥,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陪着你,所以才会让你觉得我不够好,但是……千帆,咱妈也许很快就会回来,在这个时候我不希望妈妈一边担心你,一边还要为了我们姐弟俩的关系而操心。懂吗?”
何千帆骂完了,心里平静了。他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何凌宵。看着她诚恳如斯的表达她的歉意,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其实他也不想看到这样子的何凌宵。
他们是手足,过去何凌宵待他真的很好很好,可是最近她待他大不如前,他就是想借此发发牢骚,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现在目的达到了,以后她不会再对自己冷淡了吧,不会再对自己指手画脚的说何千帆你不要这样做不要那样做。
然后他拿出手机低下头去翻看,“一会儿思思要过来,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许为难她。”
何凌宵松了一口气,立马表示自己的态度,“好。你喜欢的姐姐也会喜欢的。”
何千帆嘴角终于露出点笑容来,偷偷的。
何凌宵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她想讨好他,是的,她就是想要讨好他。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弟弟值得自己去讨好,他就是发点小脾气罢了,之前她替他挡过爷爷的骂,而他同样帮她挡过何坤的打骂。
他只不过任性一点,只不过是发了一顿牢骚,现在好了,你看他坐在床上翻开手机的样子安静的那样美好。
十点多的时候何凌宵的电话响起,是个陌生号码,电话那头却是连彬的声音,他解释说这个号码是杨瑾维的工作号码。
他问了她事情是怎么回事。
何凌宵拿着电话走到阳台上跟连彬说了个大概。
连彬安慰了她几句,最后说,“我们也是刚刚下飞机,杨先生只是问你是不是安全到家了。”
“哦。”
她想起来好像在被杨瑾维粗鲁的塞进车里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在椅背上撞到了脑子,本来就浆糊似的脑袋那个时候变得更不清明。然后他好像是跟自己说了类似于打电话的话。
她彻底给忘了。“我给忘了……”
冷不防属于杨瑾维那把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何总监真是好记性。”
呃……
她刚刚以为那头还是连彬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人,这人要不要这样吓人。可是一想到她当时在伦敦焦躁的跑去敲门的时候,他很快的替她安排好回国的飞机,然后又亲自送自己上车……好像还替她系安全带来着。
她不由自主的说,“抱歉,杨先生……”
“知道自己的错误还不算是无药可救。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对方的底细也查的差不多。很快事情就有眉目,不要太担心。”
何凌宵想自己不会出现幻觉了吧,打电话给自己的真的是杨瑾维吗?他能出手的事情十有*都是稳妥的,但是……他怎么会帮助自己,曾经他跟自己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样的话。上次是签订劳动合同,这次是什么?
心里极为挣扎,她要不要拒绝他。缓缓回头,何千帆正坐在床上玩手机,那笨重的打着石膏的左脚真的丑到不忍心多看。
“何总监?”
“谢谢你,杨先生,您这样帮助我,我该怎样谢谢您。”
“何总监你真是太客气了,要不以身相许如何?”他一本正经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艹!
何凌宵心里抖了一下,“……”
像是知道她的窘迫,他又说,“呵呵,放心,何总监,之前我记得我对只有脸蛋而胸小的,没什么兴趣,没什么兴趣就是不合胃口。懂吗?……我只是怕我的职员因为家务事而影响工作,更何况黛薇儿五月新娘系列需要的后期工作还需要何总监把把关。”
艹艹!
何凌宵嘴上讨好,面色难看,“不管怎样,还是谢谢您,杨先生,您真是深明大义。”
“知道就好,赶快回来工作才是。”
何凌宵还想再说声好的时候,那边电话已经断了。
杨瑾维把手机交给连彬。
连彬见杨瑾维嘴角疑似笑容的痕迹,就狗腿的跑过去,“杨先生。”
他们正在贵宾通道出口,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胸口都憋着蓝白色的圆形徽标,金色是中北的,蓝白色的是中南的。
☆、第一百零四章 朱思思
杨瑾维脚下没停,“说。”
“何总监刚刚听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然后呢?”
小会儿时间过去。
“然后她是不是在听到你带给她的消息,她心情就好多了。”本来刚刚杨瑾维的意思是让他告诉何凌宵,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说,电话就被杨瑾维横空出来的一只手臂给夺了去。
“那又怎样呢?”杨瑾维仍旧用漫不经心的回答,引着他往下说。
连彬对于接下来要说出的自己的猜测有点不好意思,他笑了笑说,“然后她就对您格外的感激。”
“你说我要她那点感激干什么啊?”
“那当然是……当然是……”连彬看着杨瑾维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冷硬,刚刚那疑似的笑容好像根本不存在,他心里一惊就说不下去了。
“连特助,你真是太闲了,连我的事情都想要八卦。这个周末两天的假期取消了,你去配合中南人事部整理档案。”杨瑾维面无表情的说。
“啊……”连彬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得意忘形了。他以为利用自己知道的那点小秘密能boss大人套近乎,类似于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谁知道他踩到boss底限了。
孟婼这一去到了近中午的时候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一脸疲惫,何凌宵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出去走走。”
她正准备告诉妈妈刚刚杨瑾维的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口进来一个女孩子,个头不高,马尾辫,灵动的圆圆的大眼睛在屋里搜索……然后看到对她招手的何千帆,一笑起来两个酒窝立显。
“进来啊……”何千帆温柔的说。然后高兴的对屋子里的孟婼说,“妈,她是朱思思。思思这是我妈妈。”
朱思思对着孟婼羞涩的说,“伯母好。”
孟婼淡淡的点点头,礼貌的招呼,“思思,过来坐。”
“这个是我姐姐何凌宵。”
何凌宵为了表示自己之前的诚意,主动抱了一下朱思思,“长得这样乖巧,难怪我弟弟那样紧张你。”
“我只见过韵韵姐姐,韵韵姐姐很漂亮,没想到凌霄姐姐也漂亮。”朱思思轻声说。一脸艳羡,“我要是能有姐姐这样漂亮就好了。”
她的话音刚落,屋里除了何千帆和朱思思,其他人脸上都不太好看。
还是凌霄先反应过来,尽量不去解读朱思思话里所反射出来的事情,她笑着说,“思思也很漂亮啊,你是千帆第一个正式介绍给我认识的女孩子,也是他郑重其事的对妈妈提起的女孩子。以后我就是你姐姐。”
朱思思显然很高兴,“姐姐你真会说话,谢谢姐姐。”
孟婼心事重重,显然没有功夫应酬这个儿子所谓的女朋友,她并不看好这段感情,她觉得十七岁的何千帆连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分不清楚,怎么可能定下心来喜欢一个女孩子,为了一个女孩子说打架就打架,真不是个成熟的孩子。
更何况还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她知道不该怪眼前这个乖巧的女孩,要怪就怪自己的儿子性格不稳定。可是她对眼前的女孩子就是喜欢不起来。
孟婼问朱思思,“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朱思思显得很不好意思,看看何千帆,见他用眼神鼓励自己就笑着说,“伯母,我和千帆上学期就认识的,因为是一个学校经常碰到,自然而然的就相互喜欢上了。”
孟婼点点头,“也是年轻人相吸引很正常,你好像比千帆大一点吧?”
“大两岁。”朱思思诚恳的说道。
“妈,您不要为难思思。查户口似的,你想知道我告诉您就好。”何千帆遗传到了孟婼身上的护短。
何千帆在学校也是小有名气,虽然才大一,身高已经逼近一米八的个头,长得也俊。去年刚刚入学的时候就被一年级的同学们评为他们C大金融系的系草。
虽然他为人低调,有时候显得很冷,但是也挡不住那些面对他冒粉红泡泡的女孩的注目。
哪怕何千帆再愣懂,他也是个正在长大的男人,他也有属于青春期男孩子的躁动。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对爱情会很迟钝会无动于衷的男孩子。
他喜欢篮球,喜欢旅游,喜欢骑马,也喜欢打游戏……
从来没想到过有天会喜欢上一个女孩子。
从初中到现在上大学,他没少收到过女同学递过来的纸条、小礼物之类的,甚至还有收到过几次玫瑰花。但是他对那些班上的女生都不怎么深刻。
他记得在高中毕业同学聚会的时候,他气哭了一个有点印象的女同学,原因是他不知道那个女同学的名字。那个女同学当时就哭了,说,“何千帆你的心到底是怎样长得,我给你写过十几封信,还在逸夫楼下被你拉着不放当做道具拒绝过女生,还为了你跟其他班上的女生打架……”
他当时完全没有印象,他收到过的情书,第一封是记得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封情书中间抄了一首徐志摩的诗歌,当时就被里面的一段‘我是天边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这一句给恶心到了。
后来的后来他再也不对那些感兴趣,他把不时在书页里,书包里,书桌上的那些拥有漂亮封面的信封给直接丢进街上的垃圾桶。
有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还真有这样一个道理。
去年寒假考试前他到图书馆温习功课,突然发现时间有些晚了就走的急,刚刚出门就跟一个女孩子撞了满怀。
当时他也没怎么注意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只知道她的声音很小很好听,好像是一张娃娃脸。之所以能记住这么多,完全是因为她脚上的一双高跟鞋把他的脚给踩疼了。
晚上回家脱开鞋一看,哇,好家伙,脚背上淤青了一大块。
后来在上大课的时候,他也会碰到她,而且刚好是和他的位置挨着的,她看着他的眼睛跟他打招呼,会对他笑。他被笑的莫名其妙,然后一脸不解的看她,她指了指他的脚。
她那个可爱的动作,瞬间让他明白了。哦……原来是她。脚上已经不疼了,只是还有浅浅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