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阳眉头紧蹙,似乎真的再考虑她说的这种情况。
心里各方面分析之后,得出他们不会这么做之后,眉宇才稍稍放松。
倪初夏倏尔伸手抱住他,将头磕在他胸前,极显依赖。
“昨晚有收获吗?”
厉泽阳答:“嗯,这艘游轮四层以上都有人,以拐卖妇女为主,也涉及到毒品交易。”
录音和照片已经全部发送出去,能做的也都做了,现在只要等海防巡逻队过来进行搜捕就行。
“那我昨天听到的尖叫,就是被拐卖的女人发出的?”不寒而栗,到底对那人做了什么,才能发出那样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些受害者大多是被逼卖淫,船上大多都是男人,那种事发生也不足为奇。”
他用‘那种事’来称呼,意味深重。
男女之事自然是两厢情愿的好,很显然,这里并不是这样,女人在这艘床上就已经折磨到麻木,到了目的地,必然不会惹事。
“畜生!”
倪初夏咬牙切齿,愤懑说道:“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贱,就不会换位思考吗?如果是他的亲人遭遇这样的事情,难道也无动于衷?”
“那些人有毒瘾,很多犯罪组织壮大都是靠毒品来牵制手下,按人头给量,交不出来毒瘾就会发作。”
厉泽阳抬起手轻抚她的背,表现比她坦然很多。
很久之前,他也会因为这些罪犯做的丧心病狂的事情而恨的牙痒痒,恨不得一枪毙了他们。
但如今,情感被现实消磨,已经没有那么丰富,想的都是怎么样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绳之于法。
“这样的事情很多吗?”倪初夏仰头问。
厉泽阳沉默片刻,缓声开嗓:“只要有人的存在,就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人心复杂、人性难懂,必然会有。
很多时候,善恶就在一念之间,就看人该怎么选择。
有人在保全自己和伤害别人这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前者,也有人会选择后者。
只是前者与后者两相对比会发现,前者居多。
倪初夏收紧抱住他的腰,“所以维护正义的人很伟大,你很伟大。”
厉泽阳薄唇轻挽起来,低头时目光变柔和。
一夜未睡,他的眼底浮现青痕,唇色也稍稍泛白。
倪初夏又陪他睡了一会儿,两人到中午时分才起床出门。
甲板上十来个游客正在烧烤,由各自的导游帮忙,三俩成群。
地陪看到两人出来,招手说:“就等你们了,快过来吧。”
李大姐抱着小彬坐在一边,玩笑地说:“你们再不来,东西都要给我们家小彬吃完了,是不是呀,小彬?”
坐在李大姐腿上的小彬微微抬起眼,看了倪初夏和厉泽阳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与第一天的活泼模样完全不一样。
倪初夏瞧出异样,却没有直接问,毕竟这里两位地陪在。
待地陪离开,厉泽阳把烤好的东西端过来,出声询问:“送孩子回来的人提了是在哪里找到他的吗?”
回答他的是张先生,说话时,他眼中有些闪躲,“说孩子调皮跑到底层,听到涡轮轰鸣被吓到了。”
“厉先生,我家孩子不是被那玩意吓到的,他是……”
“孩子她妈,少说两句。”张先生出声呵斥,打断她的话,神色紧张。
倪初夏目光落在小彬身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小彬,你告诉阿姨,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张先生劝说:“厉太太,这事你们就别管,等游轮靠岸就好了。”
如果真的要出事,就让他顶着吧,不能拖累别人。
厉泽阳坐下来,低声说:“孩子若真是被轰鸣声吓到你也不至于这么紧张,说出来我也能帮你。”
“厉先生,你和初夏妹子真是好人呐……这艘游轮有问题,昨晚闯到我们房里威胁我们一家三口,他们有枪……”
李大姐语无伦次的说话,捕捉到关键词也能大致明白情况。
“谁让你多嘴,等船靠岸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做什么要拖累别人!”张先生呵斥她,就算说出来也于事无补。
最后,张先生把李大姐和孩子领回房,这一片就剩下两人。
厉泽阳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游轮会在下一个港口靠岸,等游客全部上岸之后,那边才会行动。”
他发出去的消息,首要强调的就是一定要保证人员安全,功勋、立功在人命面前都不重要。
午后,游轮慢慢靠近港口,地陪介绍在这放下游客之后,游轮会继续向北行驶,到达大陆停靠两天,才会返回。
而这两天,说是为海岛采购所需用品,实则怕是要把船上被绑来的女人都运走。
厉泽阳牵着倪初夏站在栏杆处,目测距离、预估速度,得出结果:“五分钟左右就能停靠。”
倪初夏望着越来越靠近的港口,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些人没事,就是万幸。
就在这时,游轮突然转变方向,朝着东边进发,慢慢偏离原来的轨道。
倪初夏睁大眼,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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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船舱传来枪声,场面混乱。
厉泽阳下意识将身侧的人拽到怀里,宽厚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
是知道她害怕,所以带着的她来到能暂时躲避的地方,没有第一时间冲进船舱。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时候都不能离开她。
十来个游客已经接近疯狂,恐惧布满脸庞,叫声连连。
此时,倪初夏没有表现太过惊慌,因为她知道身侧有他,只要有他在,什么都可以不用怕了。”
“爸爸——”
小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倪初夏探头望过去,李大姐浑身是血的抱着孩子,脸上慌乱,眼底带着悲痛。
看到这一幕,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厉泽阳掏出手机,最后一条消息静静地躺在那里,是通知他五分钟后便会行动,消息是十分钟前发来的,也就是比原定计划提前了十五分钟。
所以,那道枪声是惹怒这些罪犯的开始,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
“张先生可能已经遇害。”厉泽阳得出结论。
倪初夏眸中微闪,手微微屈起,哽咽地说:“李姐和小彬怎么办,你联系的那些人到了吗?”
生死好像就在一线之间,她看到李姐抱着孩子拼命的奔跑,就是为了能把孩子救下。
蓦然间,原本躲藏起来的人持枪出来,各个凶神恶煞。
厉泽阳把倪初夏按在外部楼梯下,镇静吩咐:“我去带他们过来,在这里没有危险之前都待着这里。”
“你别走,或者我们一起。”倪初夏握紧他的手,眼中是惊慌。
船头那么多人持枪,而他只有一个人。
人在生死关头都是自私的,她想救小彬和李姐,但是不想让厉泽阳去冒险。
“别害怕,支援很快就到,那时候这群人必然会弃船而去,只要拖到那个时候就行。”男人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厉泽阳离开后,倪初夏缩在那里,通过声音判断发生了什么事情。
游客和船上的工作人员尖叫,那群人的谩骂,加上不远处传来劝降的声音交织,除了乱,什么也确定不了。
唯一能知道的,便是没有听到枪声。
时间逐渐过去。
约莫二十分钟,隐约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听出脚步声不属于厉泽阳,心里‘咯噔’一下。
她从口袋掏出枪支,上膛后颤抖地举起来。
“初夏妹子!”
李大姐突然闯进视线范围,倪初夏叹了口气,把枪缓缓放下。
“李姐、小彬,快过来。”
三个人挤在窄小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危险会来临。
似乎是得救了,李大姐死死抱着倪初夏的胳膊,哽咽地说:“我……我家老张,不在了。”
小彬张了张嘴,就要大声哭出来的时候,被李大姐一把捂住嘴,“儿子,不能哭,我们娘俩死了就算,不能连累你初夏阿姨。”
倪初夏咬着下唇,逼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不是感性的时候。
她不知道厉泽阳去了哪里,也不清楚目前情况,只祈祷着不要有人找到这里。
高度的神经紧绷,让三个人已经很累,却不能放松警惕,要时刻保持清醒。
天色渐黑时,枪声肆起,紧接着游轮有一瞬的晃动。
倪初夏靠在墙壁上,手心冒着汗,希望是救援的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