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我头一次看人用毛笔给人写信,回头还古色古香的整个古代信封封起来寄走的事情。”
孔盛的眉心一跳,心脏也一跳,这感觉同他对自己的父亲离世时候的感觉没什么差异,都是悲愤到让他想毁灭世界的感觉。我没有觉察到他这种情绪,还在傻乎乎的问他。
“你猜这是为什么?”
孔盛像个复读机一样,隐忍着各种酸涩难受的情绪问我,“为什么?”
我神秘一笑,是真的觉得庄严是个天使一样的存在。
“他说书法本就有助于让人修身养性,他寄信的对象是个暴脾气的家伙,指望那小家伙练字是不可能,但是他会看我写的信,我每个月都让他感受到文字的力量,希望他以后的生活岁月静好,福泽美满。”
孔盛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这样做背后是这种深意,只当他是那种特别伟大的慈善家,而毛笔字做书信是因为个人喜好。
“你知道他写信给谁吗?”
我就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孔盛微弱的情感波动,疑惑的看他一眼,见他求贤若渴的望着我,只好把到嘴的问题先咽了回去,回答了他的话。
“他说这是他和一个小朋友的秘密,既是秘密,我当然不知道,以前还打趣说是他私生子,他大方的很,承认说是半个儿子,再问就不跟我说了,神秘的很。”
说到这里我停住,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再结合他这个表情,“难不成你就是那收信人?”
这回孔盛立马变成了先前的凶煞样子,双臂张开对着我,“帮我擦药。”
同样一句话,庄年华说出来是高冷如霜,他说出来就满是火药味儿,这俩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
我咬咬下唇,这才将目光移向了他精壮的胸膛,他和庄年华都是不折不扣的好身材,比庄年华要更壮实些,古铜色的肌-肤似乎隐约也在彰显着力量。
先前没有注意,这会儿仔细一看,除了好身材之外,身上七七八八有很多伤痕,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过天性使然,我手上的力道放轻了。
“白痴,那是旧伤了又不疼,你这么轻视在给我挠痒痒吗?”
他的声音蓦然炸响,我手一抖心一跳,毫不迟疑的就凶了回去。
“能不能不要突然吼人吓死人啊!”
孔盛沉默的闭上了嘴,这情况到底是谁在吼人?
只是她轻巧的在自己面前,近距离的给自己上药,这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孔警监过手的女人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畏惧于他凶恶的皮相但还要强颜欢笑,但哪一个又不是被他所征服又被他所抛弃,他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次性的、专为解决生理需求而存在,过手就丢是他的习惯,当然,他不会去祸害两家少女,全都是那些主动贴上来的贪慕虚荣和权势的女人。
警察一直都很有权势,在地方是可以横着走的,虽然牌子没有军字头那么想,但势力极大,不输其他部门。
这样想着,视线还是轻轻落在身前人的身上,穿着睡衣看起来有几分笨拙搞笑,头发一天下来胡乱的别在耳后,但即使这样不得不承认,很漂亮,这一点他还是很认可庄年华眼光的。
又想起庄年华说的话——
“你所有的火都冲我来,所有的事情都冲我做,别牵扯她。她和你一样,都是我爸当自己孩子教养的。她比你还惨,她亲爸虽然活着但和禽兽没差别,她亲妈虽然在世她却从未谋面过,我爸娶她是想给她一个不被别人侵犯的家,当初是想让我娶的,我没同意逼的他老人家亲自出马了。”
刚刚他开口吓的她一颤,他也看在了眼里,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做声带恢复手术的,以及去消除脸上疤痕。从前留着是为了始终铭记仇恨,现在想一想,旧仇算是了了,新仇才刚诞生,他也许也可以换个新面貌了。
“你对我的样子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他也许是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垂眸问我,声音放缓了些。
我心想这还差不多嘛,一边帮他缠绷带,头也不抬。
“要什么看法?以你的能力权势想祛疤早去了,留着说明是你不想去,你自己都不在乎,何必还要在乎别人意见……”
“我是在问你的意见。”
他似乎还不满上了,严正的重复一遍。
我给他扎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顺手试着拍拍,看看绑的松不松,一掌下去差点让孔盛觉得自己原本不堪重负的身子又受了内伤,大事他也不能说出来不是,刚刚是他自己要求下重手的,只好瞪着眼睛看我。
“这个吃掉。”
我把感冒药和水同时塞进了他手里,然后后退保持安全距离,刚刚折腾了我一身汗,他身上像个火球,我还自我尴尬了一会儿。
现在我抱着手臂看着他。
“我觉得有这一道儿看起来挺像门神的,英气,硬气,帅。”
“……”
不管我加多少个多少个修饰门神的后置定语,孔盛都不信了,拿着我的衣服把我脑袋裹的跟似的,拖着我大步就走出了急诊室,嘴上一边警告我,“没了啊秋水,VIP审讯室没了!!”
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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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暂时关在了警署的牢房,我一个人住单间,其实还不错,床褥卫生间一应俱全,吃喝等着人送,我宽慰自己这就是大爷的生活,其实不知道外面事情的我分外焦灼。
现在的我全寄希望给李想追查的那三个人的情况了,查到的话,掀出来林泽秀的一件黑历史是一件儿。
孔盛没有没收我的手机,我就躺在床上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虽然不晓得他和庄年华发生了什么,但总体来说他没有为难我,告诫我不要和外界联系,手机留着我解个闷儿。
我觉得这一定是基于我之前给他包扎换来的,不过想到庄年华我的心就揪着一样的难受,想给他发条信息告诉他我很好,但是奈何孔盛警告在前,我实在明目张胆的来。
躺在床上的我忽然抖个激灵,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这门不都是透着风的栅栏款式嘛,我就干脆把手机立到门口,打开外置摄像头吗,设定了延时拍摄,然后以一个很自然的角度趴在床上,垂着脑袋在窗边,双手撑在地上,露出完美侧颜,力图不让人看出摆拍痕迹。
咔嚓一声,我立马跳下床去看,果然是一个极其自然的造型,仿佛在做一个别人看不懂的有氧运动。
这就行了吧,我自言自语着蹲地上给庄年华发了条彩信,附文:请相信,贵小夫人在这里受到的是有人-权有尊严的待遇,我们一定尽职责调查清楚,不用过度操心。孔盛留。
这种口吻的,就不算是我自己发的啦,我沾沾自喜,忽闻头顶有铃声响起,惊讶的抬头,庄年华和孔盛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走了过来,他面色邪佞的瞧了一眼庄年华的手机。
“你是智障吗?”
我总觉得他抢了庄年华的台词,导致庄年华才张张嘴就看了他一眼,然后唇角就翘了起来,毫不吝啬的夸我。
“一天不见,小妈更聪明了。”
我完全不相信这是真的夸我,不过看到他我就安心了。
孔盛打断了我们一眼万年的对视,“手机还我。”
哦。
我乖乖把手机递了出去,眼睛又胶着在庄年华脸上了,寻思你拿了手机就赶紧走吧。
可偏偏他没有走,就站在旁边看着。
我一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比较好,庄年华微微一笑,从栅栏里伸出手来把我抓到近前,好像我们之间那几根精钢栅栏不存在似的。
“想我了吗?”
我猛点头,也不管还有谁在边上了,稍微拉开一点点距离检查他的脸,“你有没有什么事情?”
“都是皮外伤,倒是医生说受凉了,吃了一顿感冒药。”
他面色罕见的柔和,眼睛里的柔情似乎能把人给融化,那感觉好像我是这个世上他最宠爱的人一样。
我沉溺在这种感觉中不想出来,明明之前跟死对头一样的人,在出事以后我们却开始正视那忽略已久的内心,好像其他的外因都不重要了。
不过这只是在我感觉到我不在乎外因了,庄年华已经桩桩件件自己布下天罗地网了,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他每主动一次的,都是已经铺好了路。
他固着我的后腰,“你要做好准备,等等会有人证和你对质,不用慌张,假的真不了。”
我心里就一句卧槽,妈哒作伪证的还敢来对峙,简直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极致了好不好!!!
“这人和林泽秀的关系能查一查吗?”
“查过了,他们没关系。”
庄年华一顿,“不过有个好消息,那三个佣人,找到了。”
☆、第111章 对峙,并不是伪证
来人真的是萝拉的闺蜜,一个十八线的野模,我猜她们玩的好一定是基于身份的对等性和一种惺惺相惜。
庄年华说也不能完全说林泽秀和这人没关系,认识归认识,但总体没交集。
我想想也是,哪个老大会亲自操纵小喽啰啊,还不是叫自己亲信去办这事儿。
正式审讯之前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姑娘就在我对面,进门先是狠狠瞪了我一眼,接着就在我对面一直嚼口香糖,吧唧吧唧,我仔细观察她,眼底有淤青,是熬夜的迹象。大概警察去的太早了,她也没来及化妆。
我的打量可能太明显了,她又抬起眼睛狠狠瞪我,“你这个杀人凶手看我做什么?你也想杀了我吗?我告诉你,等等警察进来我就当面拆穿你,我要让你牢底座穿替萝拉偿命!”
“怎么拆穿?”
我抱起胳膊,微微向椅子后面靠去,淡然看她。
“难道靠你一张嘴吗?”
却不想对方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你太猖狂了,那天萝拉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要来找她,我还劝她别见你!我还听见了敲门声,她说你来了才挂的电话!”
她舒缓了一下情绪,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大口,“我就知道说出来你也会抵死不认,你是谁啊,你是庄家的人,别说咱们京都,就是全国又有几个人干的过庄家。我始终是经受不住良心的拷问决定说出来罢了,等警察吧。”
拷问你的大概不是你良心吧,我脑海里浮现林泽秀的脸。
不过在她咕咚一声咽了水的那一刻我的思绪就有些恍惚,准确些讲我的目光死死锁着她的嘴巴,喝那么大一口水,口香糖没被冲下去吗?冲下去了吧……
正想着,却见她淡定的把口香糖从嘴里揪了出来,也没什么好习惯,直接粘在人桌子底下了。
我:Σ(°△°|||)︴
视线终于从她脸上收回来,截至目前我都以为她是在撒谎,唇角微微翘起。
“我说,这么演下去就没意思了,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到底是谁让你陷害我?或许是因为钱,你放心,我只会给你更多钱。”
话音刚落,对方一脸悲愤的站起来,哗啦一下差点带倒了凳子。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你手上沾的是一条人命!你以为人命是你随便能处置的吗?我告诉你秋水,你别想收买我,我一定不会做对不起萝拉的事情,就算她死了也不会!!”
这话乍听之下确实没什么毛病,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正想纠正她我并不是要收买她,而是愿意以更高的价钱买断她作伪证的资格,不过这些还没表达出来,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江子文和孔盛一起走了进来,庄家的案子是孔盛调职以后接手的第一件案子,别人见他极其重视只当是为了政绩,但也只有昨天在场的少数几人明白,传闻中脾气火爆的孔盛警监这一次是有备而来。
他们也不坐,如同裁判一样站在桌子中间方向,率先看向那证人。
“柳娜,这就是秋水,你说萝拉被害当天给你打了电话,陈述了秋水可能要来是吗?”
“是,”
柳娜见到警察以后就没有刚才那么油了,坐的跟小学生似的,端正的挺着背。
“准确些她挂电话的之前就外面已经有人敲门了,她已经告诉我,是秋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