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哥……”她才一张嘴,眼泪又冒了出来。
床边的男人伸出手,轻揉地拭过她溢出眼角的泪,温言道:“我在。”
“外公……他……外公……”
在温柔的秦正阳面前,云锦溪再度哭成泪人儿。
“我知道。乖,别哭了。”秦正阳心疼,将她搂进怀里安抚着。
“正阳哥……外公走了,他再也不会醒来了……”她再度哭得唏哩哗啦,“正阳哥,你帮我把哥哥找回来,好不好?我想哥哥了。”
“好。”秦正阳低声应道。
可是,云锦溪终还是没能等到哥哥回来。
云照彦的丧礼,云锦溪哭得几次晕过去,钟楚楚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寒旭作为孙女婿,在秦正阳派来的人协助下,有条不紊地挑起了担子,发仆告,设帐房,请人颂经等各种琐事。
这样一场隆重肃穆的葬礼,不管是为了真正的哀吊朋友,或为了攀关系,套交情,甚至只当作单纯的社交礼仪,都少不了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云锦溪与钟楚楚,寒旭,董坤都穿着黑色的衣物在灵堂里接受并回礼前来吊唁的人。
这几日,完全沉浸在哀伤里的云锦溪并没有向钟楚楚寒旭介绍董坤,甚至不愿意多跟她这个父亲说一句,但是他们也是知道了彼此的关系。
只是,在这样一个场合里,他们也没有多谈的时间。
公祭这一日,来了一波又一波人之后,好不容易暂时没人来,钟楚楚正要劝云锦溪坐一下,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丧礼的总管匆匆上前报,“G城龙家的人过来了。”
在哀乐声中,以龙老爷子为首的龙家人有条不紊走了进来,按照长者在前,晚辈在后的顺序上了香,拜祭后转身向家属说些“节哀”之类的话。
龙老爷子握了握云锦溪冰凉的小手说了句:“丫头,保重身体。”
那双与外公类似的带着温度大手握住的那一舜间,云锦溪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她的外公,再也不能这样握着她的手了!
在这样的场合,龙老爷子也不好多说些什么,随后是后面的晚辈逐一向前。
而等到龙彻站到她们面前,看着钟楚楚那张熟悉而略带苍白的脸还有站在她身侧的寒旭时,只怔了一下就觉得脑袋里突然空荡荡的一片,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明明睁着眼,耳边还听得到那一声声的哀乐声,偏偏看不清周遭这一切,乱哄哄的!
“十三叔。”他身后的年轻男子碰到碰他。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他以为,刚才进来时的那一瞥是他眼花了;
他以为,刚才在挽联上看到孙女婿寒旭的字样时只是云家哪个远房的孙女婿;
他以为……
可这个世上哪里有这么多的他以为呢?
眼前站着的一身黑衣的女子明明就是他的楚楚,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当年刚失去父母时那样的悲痛欲绝——
可是,站在她身边陪着她的人不再是他——
“十三叔,可以了——”
后面的人再度开口,他的知觉慢慢恢复,嘴巴无意识地吐出两个字:“节哀!”然后转身。
沉浸在无尽哀伤之中的云锦溪并没有留意到龙彻的失常,也看不到身边的钟楚楚虽然没有什么波动,但是放在身侧的两只手却紧紧地,紧紧地握在一起,而寒旭脸上尽是五味杂陈。
当一只修长结实的男性手臂伸过来,直接将云锦溪搂进胸前时,她完全一点反应也没有。
还好男人只是搂了她一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后,低着声说了句“节哀”后便放开了她,转身离去云锦溪才抬眼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
龙羿,他也来了!?
—
龙家一行人在负责人的招呼之下往座位上而去时,碰到了秦程也秦正阳父子俩进来。
为首的龙老爷子与秦程目光对上时,有一瞬间定住了。
但很快的,秦程便朝龙老爷子点了点头,主动退到了一边让路。
龙老爷子毫不客气地带着一群人昂首挺胸地走过。
—
龙彻离开云家时,开车回到在B城的公寓里。
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一直到深夜。
手机响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拿过来看一眼,是寒旭发了消息给他。
他点开——
“阿彻,对不起。”
去他妈的对不起。
一直沉默大半天的男人忽然像雷霆般爆发出来,整个房间里能被砸摔碎撕毁的东西没一样躲得过,连书房里的实木书桌也被他狠狠得砸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