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要去桂林办事,迈巴赫都已经开走了,过一会儿他又从车里下来了,推开门对着在院子里抱着旋风发呆的她摇摇头:“算了,让安董去吧,今夜有暴风雨,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是谁在包厢的纸醉金迷中依旧眉色不动不改冷冽高洁的姿态,对身边争相竟放的美女看都不看一眼,独独将视线投到她身上?仿佛只有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才能激起他脸上的半点起伏……
是谁在一桌人吃饭的时候喜欢在桌面下紧紧握着她的手,然后将所有她喜欢吃的东西堆满了碗碟?
又是谁,揽着她的腰,在湖面上晓风残月看尽人间烟火色?
“以沫……”
喑哑的声音从干涩的唇缝中吐出,她无声的痛哭起来,是的,他死了啊,是她亲自在他的胸膛开了一枪,然后那夺目的鲜血便涌了出来,染红了脚下的白色玫瑰……
她亲眼看着他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亲眼看着他合上了浓密的长睫!
“以沫……”
她捧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传来一波波的刺痛,一阵紧似一阵一阵更盛一阵,像是一个锥子在心脏上狠狠一划,又用力一刺,然后横向的将伤口越挑越大!
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她疼的只觉得不能呼吸,而那把还不见的锥子还在残忍的戳着她,连她的心肺和肝胆全都挑了出来,活生生的带出体外……她觉得自己肯定已经肠穿肚烂了,鲜血淋漓的扑倒在地上,痛不欲生……
两只原本就受伤的手狠狠的撑在地面上,她还是想坐起来,眼睛里全都是刺痛,如果上天要惩罚她,就把她这双手废了吧,尤其是右手,就是那几根手指扣动了扳机,杀了梁以沫!
梁小濡全身每个部位都在颤抖,身子已经被一层层的汗水浸透,由于来自身体内在的极致疼痛,她抱着两臂蜷缩在墙角,牙关也因为严重的痉挛而上下碰撞起来发,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我、我……”她在昏暗的光线下分辨着哪里是牢房的铁门,极力的挣扎爬了过去,两手一下子握住铁栅栏狠命的晃动着铁门,“来人!来人啊!”
犯人有异动,狱警马上将走廊上的灯亮了起来。
今晚值夜的是老杜,戴了警帽提着警棍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049371,你怎么了?”
“警官,我、我……”她张大了嘴费力的说话,脸上眼泪纵横,神情却是痛苦又认真的,“我的心没了,快帮我找找!”
“心没了?”
老杜和闻讯赶来的小蔡前后站好,然后一摆手,阻止小蔡将人给拉出来。
梁小濡捂着心口,痛苦的皱眉,拼了命的点头:“警官,我的心没了,我好难受,帮我找找,找心!”
正文 575被遗忘的角落,顽强的等待!!!
小蔡在老杜耳边轻声问道:“她怎么了?要不要送医务室?”
老杜细细的观察着梁小濡,徐徐的摇了摇头,话却是说给梁小濡听的:“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心没了的样子……”
话落,给小蔡打了一个手势,自己率先走了。
小蔡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跟着走了,经过苏信的牢房的时候,她给了那个女犯一个警告的眼神。
苏信听到了梁小濡的声音,越发证实了自己心底的猜测,嘴角浮上了幸灾乐祸的兴奋笑容,继而又大笑起来:“果然,世事难料!哈哈哈哈……”
梁小濡浑然不觉,老杜和小蔡的离去让她绝望,她已经透不过气来,捏着自己的喉咙:“我的心!我的心!啊,好痛,痛……”
比刚才更为严重,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心脏疼痛,她已经全身都痛,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每一寸每一厘一毫都痛,连灵魂都痛!她已经说不清是哪里痛,那种痛从心脏发端涌向全身,又从四面八方放肆的延伸,反反复复涌涌澎湃……
梁小濡蜷着身子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淌:“以沫……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还……”
笃笃笃!
笃笃笃!
隔壁突然传来敲击的声音,然后女子冷傲清高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梁小濡,是你么?”
梁小濡额上青筋都暴了出来,捂着心口倒在地上,她看着影影绰绰的墙壁,根本分辨不出东南西北,更是辨别不出谁的声音。
苏信冷笑:“学妹,想不到我们在这里也能见面,真是缘分。”
知道梁小濡大概情况不妙,她也不指望那个废人能回答,继续冷笑:“都在牢里你就别作了,好好过日子吧。”
她心里乐呵极了,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最多就是出了个医疗事故,却凭空被梁以沫拘禁在这里,现在好了,那个无情的男人竟然也把自己的女人抓过来了,哼!莫非是玩腻了那个小学妹?
她好像个过来人一样幽幽说道:“到了这里,就等吧,等哪天那个人将你忘了,或许,你就能出去了,又或许,你会一辈子老死在这里。”
彼时,她并不知道梁小濡开枪射杀梁以沫的事情。
梁小濡终于知道了那人是苏信,她谁都不想理什么都不想听,头疼得厉害,真想直接撞墙死了算了!
再后来,她昏昏睡去,多少次在梦里疼醒,又最终疼得筋疲力尽只能睡去,又再醒……
老杜和小蔡吃惊的发现梁小濡竟然开始主动的喝水了,有时候也会爬起来胡乱的吃点东西,只是她的肠胃严重萎缩,导致哪怕是只啃一口馒头,刚一咽下就剧烈的呕吐起来,反应非常剧烈!
“老杜,049371是怎么了,竟然勉强吃点东西了,看她那个难受的样子,吃比不吃还遭罪,真是搞不懂她!”
老杜又在听着那凄怨婉转的昆区《游园惊梦》,游园惊梦,惊得又是谁的梦?
见着小蔡一副不解的样子,她拔了耳机笑笑:“她在等一个人,准确的说,在等一个消息,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了!”
“哦?我以为她迷糊了呢,脑子却还挺清楚的。”小蔡笑笑。
这一觉,梁小濡不知道睡了多久,是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只觉得梦里那个人望着她的眉眼还是那么温柔,还有他给的那漫天的烟火,正如他的情意,倾洒天下。
她和他,离开相聚过,争吵过甜蜜过,争执过包容过,放弃过深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