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笑意,可现在的欧瓷笑得爽朗又自信,那双漆黑的瞳仁里英气逼人。
凌祎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她的脸,触感冰凉,再不似从前莹润如玉。
他将照片贴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或者捂一捂,她就暖了。
……
骆佩娟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给凌祎城送早餐过来时,推开门就看到凌祎城抱着照片睡在墙角的地毯上。
这么大的人了,睡个觉也不安稳。
骆佩娟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有点烫,还不至于烫死人。
她轻叹一声,想要将那些照片从凌祎城的手里拿出来,结果人家睡得晕晕沉沉,手却拽得跟钳子似的。
这让骆佩娟想到二十年前的场景,凌祎城从海里捞起来时就只剩一口气了,他还能紧拽着一个蓝色的玻璃玩意儿不撒手。
这孩子,太实诚了。
骆佩娟有些后悔当初给他取名祎城。
戳了戳他的胳膊:“老二,老二,赶紧到床上去睡。”
凌祎城迷糊糊的睁开眼:“妈,几点了?”
骆佩娟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七点,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糊糊呢?”
“你爸在家呢,我走的时候,糊糊和她爷爷玩得可开心了。”
凌祎城当然知道小丫头喜欢爷爷奶奶,每次去,老古板的凌震东唯一讨好小丫头的方式就是送钱。
小丫头便乐呵呵地往凌震东的怀里爬,再奶声奶气讨好几句:“爷爷,糊糊爱你。”
哎呦,简直是要萌化了。
拿凌震东的话来说,给他三个儿子都换不走他这个小孙女。
凌祎城从地毯上起来,脑子有些晕,身上每一处都酸痛不已。
去药箱顺便找了点感冒药寥寥草草吃了。
骆佩娟跟在他身后:“你就是这样打发自己的啊?”
凌祎城回头看她一眼:“还要怎么样?”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需要扎一朵花儿?”
骆佩娟气得转身就走:“你作吧,继续作,等哪天你老婆跟人跑了,你都没地儿找人哭......”
凌祎城绷着脸去了阳台上喂小鹩哥。
小鹩哥见到凌祎城就开始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然后不停地喊:“老婆,老婆,老婆……”
凌祎城丢给它一些小米,它又开始卖力的聒噪:“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
下午的时候,凌祎城接到颜世一的电话。
颜世一无非就是准备打探一下凌祎城到底什么时候去南非。
凌祎城站在落地窗前,微眯着眸,唇角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再等一段时间。”
“多久?”
颜世一紧追不舍。
凌祎城:“……”
其实他也不知道需要等多久。
如果他出现,欧瓷的笑容就会变了样儿。
他舍不得,更害怕。
第二天,凌祎城的感冒基本康复,他给骆佩娟打电话说自己要去老宅接糊糊。
车开到半路,纪言卿的电话就来了。
纪言卿说总部得到隐秘消息,有极端恐怖分子又打算制造一次恐慌事件,目的地尚不明确,总部让他们下面的每一个团队都不能掉以轻心。
凌祎城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凸显。
挂断电话之后,他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将电话打回凌家老宅:“妈!”
骆佩娟没好气地回他:“要接就赶紧来接,哪那么多废话?”
☆、第175章 同主同宗
凌祎城此时已经在调转车头,恰好,转过去的位置就是一城布染设计室,他透过玻璃窗看过去,里面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唯独少了他牵肠挂肚的那一抹。
他微眯着眸,眸色阴沉:“妈,糊糊暂时交给您照顾几天。”
“啥?你再说一遍?”
惊喜来得太突然,凌家老太太反应不过来。
“我去南非接小瓷,今天就走。”
凌祎城说得简明扼要。
“接小瓷?”
又是一个巨大的惊喜,老太太身形有些止不住的晃,愣了愣才说到:“哎呦喂,我的儿子嘞,你这个榆木脑袋终于是开窍了,不行,我得赶紧去给菩萨上一柱香去。”
小糊糊正在一旁欢天喜地翻来翻去地数钱,听到老太太说小瓷,忍不住抬起小脑袋问:“奶奶,小瓷是不是我妈妈?”
骆佩娟红着眼眶激动地点头:“可不是你妈妈,我家小宝就快要有妈妈了,走,和奶奶一起去拜拜菩萨。”
老太太将小糊糊的两只小胳膊拧起来就走:“我这个当妈的容易吗?等这一天等得头发都快白了。”
小糊糊赞同的点头:“对,糊糊也快等得白头发了。”
……
南非。
安之一大早起来就觉得眼皮不停地跳。
纪言卿见她眼眶红红的,忍不住上前问道:“安之,昨晚没休息好吗?”
他作为领导人,不能对安之表现得太过于热情和关心。
可他来这里的工作就是照顾她,两者极度矛盾。
纪言卿在心里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这日子过得真TM操蛋。
安之看了看纪言卿,对方的脸色不知为何有点阴测测的。
她摇头,又忍不住揉了揉:“没有啊,我还做梦了呢。”
“梦到了啥?”
康泊不知从哪儿钻出来。
安之笑了笑:“梦见一小奶娃非得让我抱,还喊我妈妈。”
纪言卿刚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打火机在手里转了转突然就不动了:“多大的孩子?”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安之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三岁吧,还是一个小女娃儿,小嘴儿可甜了。”
纪言卿晦涩不明地看了一眼安之,这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太可怕了。
康泊不明所以,站在一旁呵呵的傻笑:“安之,我给你说我老家的风俗吧,说是梦见小孩今天会有口舌之争,待会儿进村子,你少说话就是了。”
“你一个医学博士,竟然还信这些迷信?”
纪言卿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手里打火机“噌”一声脆响。
“趋吉避凶嘛,小心一点是好事。”
康泊又呵呵的笑。
安之对康泊的印象不错,二十七八岁的年龄,属于憨厚敦实的学霸人物,为人挺好,没有多余的坏心眼,就是说话直了点。
团队这两天经过对原住民的耐心沟通,他们勉强答应让他们去村子里义诊。
安之看得出来康泊有些紧张,毕竟这里的行医和别的地方有着很大的区别,社会越进步就会越文明,反之,越闭塞就会越野蛮。
调侃着说了一句:“康泊,我们又不是鬼子进村大扫荡,他们不会怎么样的。”
康泊不安地捏了捏手指:“对,我们为人民服务。”
话说得挺好。
真进了村子,见到那些脸上涂满了各种油彩和黄泥的土著居民围着他们又唱又跳,康泊就吓得浑身发抖。
安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整个小脸上都噙着礼貌的微笑。
村落不算太大,原住民都习惯群居,他们用枯枝和草搭建的简易小房子稀稀拉拉地围在一起,光着身子的小屁孩们在安之一群人中穿来跳去,纪言卿则负责给孩子们派发一些书笔和玩具,惹得这些满脸油光的孩子们欢快的闹腾着。
气氛比之前想象的要融洽很多。
康泊轻轻松了一口气,步伐也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人在放松之后就会忍不住暗地里四下观望,康泊看了一圈,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外围最破烂的一座小房子旁边,他拧着眉使劲儿看,最后忍不住拉了拉安之的衣摆:“安之,安之。”
安之偏头:“怎么了?”
康泊伸手指了指:“你看她,好像是亚洲人。”
安之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蜷缩在地面上,女人的脖颈上套着一条拇指粗的铁链子,双手被捆,嘴里塞着一把枯草,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类似抹布的破破烂烂的短裙子,上半身全裸,露出干瘪的胸和一些狰狞恐怖的新旧交替的伤痕。
她的皮肤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和各种污渍,头发应该是很久没有清洗了,有蚊蝇绕着她嗡嗡的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