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是来找哥哥的……他似乎有些怕夏清时,一看见她出来,他就立刻抱着小皮球“啪嗒啪嗒”的跑走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她,似乎是在确认她有没有追上来。
夏清时:“……”
对于这个同母弟弟,夏清时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是有些排斥的。
嫉妒他父母双全,嫉妒他能够在爱和陪伴下长大。
可惜的是,半年前的一场车祸,他的父亲当场死亡,他的母亲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浑身插满管子不死不活。
经历车祸的小家伙安然无恙,却因为目睹父母的惨状,患上了PTSD,从此几乎不再和人说话。
夏清时的情绪总是反反复复,有时候觉得他可怜,有时候却又漠然,他再可怜同她又有何干系?
况且这世上的可怜人千千万,没道理都要她来同情。
吃早饭的时候,夏父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夏清时自然知道他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最懂事乖巧的女儿,“爸爸,早上好。”
夏父的声音难得严肃:“那个新闻我看到了。你在国外注册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说也不和我说一声?”
知道夏父必然会将这些事情调查清楚,夏清时早就做好了准备,当下也只是柔声道:“爸爸,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等见面我再向你详细解释,好吗?”
一旁正在吃早餐的霍廷易听见,大概是因为了解她的秉性,当下便轻笑了一声。
夏清时瞪他一眼,紧接着又对着电话说:“我今天中午回家吃饭,您在家的吧?”
电话那头的夏父沉吟几秒,然后道:“你把他也带回家来。”
挂了电话,夏清时突然反应过来,她一把将霍廷易手中的报纸抽走,“狗仔是你找来的!”
这人向她讨要过不止一次名分,起先夏清时还好好的敷衍他,后来干脆就不搭理他了,没想到他倒好,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霍先生叹一口气,摆出一副很是大度、包容她无理取闹的姿态来:“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
两人到城西的夏宅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他们到的时候沈璐瑶正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她依旧是滴水不漏的周到,只是在看见霍廷易后,微笑的时候嘴角有几分抽搐。
夏清时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和夏晓棠同岁,从小到大,沈璐瑶一直卯足了劲想要让夏晓棠压上她一头,念书时比学校,现在则到了比老公的年纪。
夏晓棠其实有男友,男方家世不差,正是易家的二公子易霄。
可惜这位易二公子显然接班无望,沈璐瑶对这个女婿不甚满意,因此当姑妈给她介绍梁家独子时,她也要来横插一杠子。
眼下见了霍廷易,她岂不更是气得眼睛都要滴血?
夏清时见多了她这样的把戏,也并不放在心上。
更何况,这对母女都是如出一辙的蠢货,从来都是被夏清时拿捏得死死的。
夏父将霍廷易单独叫去了楼上书房,夏清时也径直上了二楼去找晏时。
晏时的房间在走廊最末的一间,夏清时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就要推门进去。
只是她拧了拧门把手,却发现是拧不动的。
她扬声叫了一句:“晏时?你在吗?”
房间里传来响动,很快她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最后在门边顿住,然后是晏时欣喜的声音:“清清,是你吗?”
“是我。”听见他的声音,夏清时放下心来,她又拧了拧门把手,“晏时,开门让我进来。”
房间里的人沉默了,一时间没有回答,夏清时有些着急:“晏时,你怎么了?”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正是丽姐,她手上还拿着一串钥匙,见夏清时看过来,她讪讪的笑:“我来给你开门。”
夏清时面无表情,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的跳。
见她脸色不大好,丽姐犹豫着开口解释了:“家里的事情多,大家没办法整天看着晏时,所以平时太太就让我们把他的房门关上,免得他乱跑出事。”
晏时晏时,是与她同在温暖子宫里相拥度过十个月的同胞哥哥。
也是这个家中最不受欢迎的人。
夏清时咬紧了牙,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嗯”一声,然后微笑着开口了:“是呀,晏时不懂事,这样对他也好。”
房门被打开,晏时就那样站在门边,束手束脚的模样,偏偏脸上还挂着憨憨的傻笑。
夏清时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拉住晏时的手,笑起来:“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晏时拽着妹妹来到他的画架前,将旁边的一沓画纸递给她看,语气很欢快:“清清!你看!这些都是我的画的!”
夏清时摸着晏时的脑袋,上次她来看他时没来得及带他去理发,没想到这么久也没其他人再管过他的头发。
她压下那一点泪意,抬头笑着看向晏时:“走,我们下楼去吃饭。”
晏时也笑了笑,样子有些畏畏缩缩的:“我、我在楼上吃吧……丽姐说,今天家里有客人来。”
他知道自己出去会给家里丢人,所以有客人的时候,从来都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没有客人的。”夏清时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她拖住晏时的手往外走,“吃完饭我们去公园玩好不好?你都好久没带我去公园玩了。”
霍廷易还在夏父的书房里没有出来,夏清时带着晏时下楼的时候,不光沈璐瑶在,夏晓棠也从楼上下来了。
一见晏时,夏晓棠立刻不耐烦地皱起眉,冲他大声道:“你下来干什么?丽姐不是会把饭菜给你送上去吗?”
夏清时挑了挑眉,平静发问:“他为什么要上楼吃?”
夏晓棠冷笑一声:“你知道他多恶心吗?他上了桌别人还要不要吃饭了?!”
她不喜欢夏晏时,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厌恶。
上次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她旁边,结果被食物呛住,喷出来的东西溅到她手臂上,那恶心的感觉夏晓棠至今还印象深刻。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夏清时的一巴掌就掴过来了。
夏晓棠的整个身子被打得重重偏过去,有好几秒,她都维持着那个姿势。
等到她反应过来,她捂着脸颊,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凭什么打我?!”
夏清时看着她,面无表情:“既然嫌恶心,那就不要吃了。”
夏晓棠气得音调都变了:“这里不是你的家,你凭什么——”
沈璐瑶在后面拽住了女儿,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夏清时看着她,继续道:“你现在要不就闭上嘴乖乖吃饭,要不就滚回楼上去。”
夏晓棠想要回击,可身后的母亲却紧紧地按住了她的手,她气得眼圈都红了:“我做错什么了?你就是仗着爸爸护着你!”
夏清时深吸一口气,竟是怒极反笑。
“夏晓棠。”她看着对面同父异母的妹妹,微微冷笑道,“你记住,我打你全看心情,和你做没做错没关系。我想打你的时候就可以打你,你不信就尽管再试试。”
第5章
“清清……”晏时拉了拉妹妹的手臂,声音紧张又害怕。
夏清时回头看了一眼哥哥。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此刻却佝偻着身子,拼命往她身后躲,一张脸胀得通红,眼神里写满畏缩害怕。
其实不该是这样的。
在六岁以前,晏时都是她顶天立地的小哥哥。
在后来的这些年里,他一直没有长大。
起先,她是他的姐姐,后来,她成了他的妈妈。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晏时绽出一个笑容来,“爸爸还没下来,我们一边吃水果一边等他好不好?”
晏时看了她一眼,又朝沈璐瑶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犹豫着点了点头。
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定,晏时的手脚总算是放开了点,他从水果盘里拿过一个橙子,笑眯眯道:“清清最喜欢吃橙子了,我给你剥橙子。”
看着哥哥,夏清时心中的那一点柔软情愫无可抑制地翻涌起来,她伸手,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发,“晏时最厉害了,从小就能徒手剥橙子。”
突然被夸了,晏时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后脑勺,然后红着脸低头继续剥橙子了。
看着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侧脸,夏清时有一瞬间的出神。
她知道,自己今天这事做得极不理智。
晏时还在这个家里,就是被人拿捏在手心里,她同沈璐瑶母女起了冲突,对晏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对于自己极少数这样不理智的时刻,夏清时向来是深恶痛绝的。
还在出着神,霍廷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楼下只有她同晏时两个人,夏晓棠负气上楼了,沈璐瑶大概也跟上去哄她了。
陡然在家里看见陌生人,晏时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慌慌忙忙站起来,看看霍廷易,又看看妹妹,局促极了:“清清,我、我要上楼去了。”
没等夏清时开口,霍廷易便先开了口,他看着晏时手里那个剥好了的橙子,问:“这个是什么?好吃吗?”
晏时愣了愣,然后赶紧将橙子藏到身后,“这个是给清清的。”
霍廷易想了想,很认真地发问道:“真的不能给我吗?”
晏时的一张脸胀得通红,想了半天,他才嗫嚅道:“那……我再给你剥一个吧。”
霍廷易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夏清时去楼上书房找夏父,大概是刚才的那一番谈话算是愉快,夏父脸上竟是和颜悦色的,瞧见是她,甚至没再问她在国外注册结婚的这一桩荒唐事,当下便从书桌后站起了身:“都在等我?走走,下去吃饭。”
夏清时走上前去,挽住父亲的胳膊,笑眯眯道:“晓棠还在跟我生气呢,您去哄哄她?”
闻言,夏父立刻拧起了眉头,语气十分不悦:“她又在闹什么?怎么你一回来她就犯病?”
“爸爸。”夏清时拉拉他的胳膊,语气娇嗔,“晓棠是妹妹,我让着她是应该的……再说了,今天的确是我不对,我打她了。”
听到她说打人,夏父终于流露出了几分惊讶:“她又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