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一下子安静了,我以为陆晋南挂了电话,焦急地喊了声:“陆晋南,陆晋南.....”
“我在。”他连忙回答道。
我低声说:“你别挂电话,我害怕......”
“好,我不挂,我陪你说话,你找个地方坐着等我。”陆晋南细声安慰着,一直不断与我聊天,他说:“宝宝快跟我们见面了,你要不要自己想想名字?”
“我不知道叫什么,你想吧!”我根本没办法静下心,虽然陆晋南一直在跟我说话,但是我的目光始终在四周飘荡,总是忍不住胡乱看,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觉得后背发凉,微风吹过,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陆晋南听着我的声音不对劲儿,他便一直不断转移我的视线,他说:“好,我来想,想好了你来选,我们明天去问问医生,如果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允许,我们就去三亚看妈妈和妹妹,我们去度假好吗?”
“好。”我目光定定地盯着一眨不眨,情绪并不是很高,心里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蒙蔽住了。
陆晋南一直陪着我说话,耳边是呼啦啦的风声,公寓距离凯悦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从我打电话到陆晋南出现在我面前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可想而知,他开的车速有多快。
陆晋南走到我面前,伸手牵着我,然后将我带回了公寓。
他走去卧室将窗帘全部卷起来,不让窗帘被风吹的飘来飘去,然后轻声对我说:“你需要休息,先好好睡一觉,我陪着你。”
陆晋南拉着我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替我掀开被子让我躺下,可我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眨不眨,陆晋南以为我是担心他会走,他便开口耐着性子温和地说:“你放心,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我,好吗?”
我攥着被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眼睛这才跟着闭上,虽然说不困,但我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陆晋南很小声跟许阿姨再说话,好像是在过问许阿姨今天公寓里其他住户口中所传的流言.....
声音很小,我没听清,脑子也越来越清醒,眼睛一瞬间就睁开了,我盯着天花板发着呆,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没有在梦到那些可怕的东西,真的感觉很庆幸。
我爬起床,在客厅的陆晋南听到动静连忙走进来,他蹲下替我穿好鞋子,然后牵着我带我走去客厅,许阿姨将温好的牛奶拿过来,陆晋南替我试了试温度,然后送到我嘴边,我就这样只顾着张嘴喝了下去。
陆晋南握着我的手问:“感觉怎么样?”
我无声点了点头,就这样依靠进他怀里,这些天,自从我常做噩梦以来,我对陆晋南就愈发的依赖,他也将公司的事情搁浅一边陪着我,虽然谈不上有多感动,但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我们谁也没开口提在容县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在回忆心里那些隔阂,就这样就着现状朝前走,但我很清楚,这只是暂时而已。
陆晋南在公寓陪了我一天,晚饭过后,他临时接到宋岩打来的电话,有一个紧急的视频会议需要他赶去公司开,陆晋南眉心紧皱一直没出声,我坐在旁边清楚的听到宋岩说的话,我不想他耽搁自己的事情,便开口说:“你去吧,我没事的。”
他侧目看了看我,许久才对宋岩说了句马上去公司,挂断电话后,陆晋南低声问:“你自己在家真的可以?”
“可以的,我看电视等你,你快点回来。”我强压着心里的恐惧感对陆晋南说:“你快去吧!”
陆晋南低下头亲了亲我的额头,我浑身一怔,虽然我们这些天举止亲密,但他一直没动我,突如其来的这个吻让我心里像是被小鹿乱撞一样,陆晋南没注意到我的变化,他说:“如果害怕,我联系许阿姨,让她过来陪着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许阿姨家离这里很远,来回不方便。”许阿姨不住在公寓,只是早晨过来到晚饭后再回去,公寓里虽然有客房,但我不习惯陌生人住在家里,所以也就没让她晚上住在这里。
陆晋南让我回卧室待着,又把手机递给我,让我有事情打电话给他,他将卧室的灯打开,又将电视打开,然后深深盯着我看了一眼才退出卧室,还将门替我关上了。
我根本没有心思看电视,眼睛一直朝窗户看,心里始终有点儿恐惧。
但我一直安慰自己,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别人嘴里传的都是八卦,一个人传一个人,所以才越说越邪乎。
我靠在床头,眼睛盯着电视看,时不时看看手机,陆晋南去公司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了,我很想发短信给他,但担心他会分心,所以一直忍着。
强撑的时间长了,我也有些乏了,就这样依靠着闭上眼睛了。
我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但脑子特别清醒,在即将睡过去的前一秒,我突然睁开眼,扭头看向窗户......什么东西也没有,耳边却感觉有动静,是从客厅传出来的。
我穿上鞋子,放慢脚步朝门走去,我轻轻将门打开,客厅的灯光是开着的,陆晋南走的时候没关么?
我紧紧咬着牙,慢慢往外移动,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是从厨房传来的,我双手紧紧握着往厨房走去,我四处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声音却越来越近,一种用言语无法描述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喊声,又像是哭声,让人十分恐惧。
当我走到厨房的阳台,声音一下子没了,我整个人定定地站着一动不动,我瞪大双眼,连忙到处找,却什么也没找到。
我就这样站在阳台,深深吸了口气,对于小区的传言越来越信以为真。
我眉心紧皱,正准备转身往里走,却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从阳台看下去,一眼就对上一双恐怖的眼睛,双眼不断流血,沾满了苍白的脸蛋,我顿时双腿发软,双手紧紧扶着阳台的扶手,连忙转身朝卧室跑去,刚跑到卧室门口,公寓门突然被打开,我下意识闭上眼一下子尖叫出来:“啊......”
“是我。”一个熟悉的男人声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温热的怀抱将我揽入怀中,我抬起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衣服,眼睛也跟着睁开,陆晋南用力抱着我,他目光盯着我问:“怎么了?怎么不在卧室?跑出来做什么?”
“陆晋南,我看到鬼了。”我抓着陆晋南的衣服,我说:“真的,女鬼,好可怕,好多血,满脸都是血.....”
“林棠,林棠。”陆晋南喝声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他捧着我的脸,皱着眉,一双眼锁着我,注视了我好一会儿才道:“没有鬼,相信我,不要胡乱说。”
我一直摇着头,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我说:“真的,我看到了,就在楼下,在楼下,好可怕....”
我感觉浑身瑟瑟发抖,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东西,鲜红的血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假的啊!
我怕陆晋南不信,拉着他走到阳台,我指着下面对他说:“你看,就在下面....”
陆晋南拧着眉,脸色很凝重,看着我一脸惊恐的表情,他抬起手替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才探出阳台看下去,只是....他一直没有什么反应,我便抬头看着他:“陆晋南,你看到了吗?”
“什么都没有。”陆晋南望着我道,我不信,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下面真的什么也没有,除了停成一排一字型的汽车以外,真的什么也没有。
陆晋南看着我,他低哑开腔:“小棠,一定是你看错了,我陪你去休息。”
“我不休息,我不困,陆晋南,我刚刚真的看到了,我不要住在这里了。”我不断自言自语,双手捂着头,我真的很希望脑子可以暂停让我不要再继续想了。
我的情绪很不稳定,陆晋南握住我的双手,试图安慰我:“别乱想,什么都没有,不想住在这里,我们就不住在这里,我们回半山别墅好么?”
我呆泄的点着头,陆晋南立刻收拾东西带着我回了半山别墅,虽然离开公寓了,但我还处于紧绷状态。
陆晋南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握着我,我一直低着头,无论是前方还是窗外我都不敢看,内心毫无任何安全感而言。
回到半山别墅,我们没有惊动周妈,而是悄无声息的上楼回了卧室,陆晋南对我说:“这是我们的家,什么都没有,不用害怕,我哪里也不去,就陪着你。”
我点着头,陆晋南见我汗水都浸湿头发了,他替我调好水温,让我去洗个澡洗个头,就连浴室门也不许我关就这么开着。
我站在浴室,一直愣着没动,我听到陆晋南在卧室打电话,他说:“去查查公寓这几天有没有什么陌生人进出?弄清楚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是从哪里传来的?”
“立刻联系乐医生,让她替我安排一名最好的心理医生,我明天就要。”
我深深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肖然发了条短信,将我最近的情况与他说了一遍,我问他,我这样的情况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其实我心里很害怕陆晋南会嫌弃我,我害怕他认为我有病,所以我必须从肖然这个医生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肖然回复很快,他告诉我,可能是产前紧张导致,也可能是心理压力导致,建议我看看心理医生,如果不放心,他可以推荐圈子里值得信赖的医生给我。
我没答应,既然肖然这样说了,那么就让陆晋南去安排吧。
我收好手机,这才开始洗澡洗头,等我出来时,陆晋南正坐在沙发抽烟,看到我,他立刻掐灭走过来,陆晋南替我吹干头发,然后拥着我一同躺在床上。
陆晋南很疲惫,但他一直没睡,而是在等我睡着之后才睡,我心有不忍,虽然睡不着,但还是闭上眼睛。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好,因为担心会做噩梦吵到陆晋南,我基本没睡着。
次日一早,陆晋南醒来时,我已经醒了。
我们吃过早餐后,他便带着我去了医院,我没有过问,陆晋南也没说,他带我来到医院,见了乐医生,然后由乐医生亲自带着我们去了心理科,面见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斯文女人,穿着白大褂,浑身散发着令人舒心的气息。
女医生让陆晋南跟乐医生出去,她要与我单独聊聊天。
我抓着陆晋南的衣服,他安抚地说:“我在走廊等你,有事喊我。”
我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陆晋南跟乐医生退出办公室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跟女医生两个人了。
她只对我说了几句话,我就感觉自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脑子却是清醒的,我感觉她问了我好多问题,但等我在睁开眼时,我却一个也不记得了。
我一直沉默没出声,陆晋南也在这时走了进来,女医生露出职业的微笑对陆晋南说:“陆先生,您的太太是精神上的疲倦,加上睡眠不足,又怀着孕,身体有些虚,所以才会精神紧绷,您所提到房子有问题,可能是导致您太太做噩梦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完全,我安排护士抽血做一个化验,如果没事的话,情况恐怕比我像现在的要严重些。”
“化验结果要多久?”
“下午就可以了。”女医生打了电话喊护士进来,然后又对陆晋南说:“我建议让您太太换个地方住,这样可能会比较安全点。”
“好。”陆晋南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牵着我走出办公室,陆晋南陪我抽血做了检查,原本要做产检的,但我有些累,他不忍心就先带我会半山别墅了。
回到别墅,周妈给我做了吃的,陆晋南回了书房,想着他这几天都没吃好,我就端着吃的上楼给他一点儿,我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他说:“你确定是她有问题?”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今天之内给我查出来。”陆晋南的话里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他继续道:“查查昨晚停在楼下的车辆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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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花开叶落永不见(5)
我紧紧皱着眉,心情有些沉重,陆晋南的话,让我不得不去胡乱猜测。
我后知后觉发现,我频繁做噩梦是从容县回到江城之后才开始的,虽然以前也做过噩梦,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几乎每睡一觉都会发生,心里甚至时常胡思乱想,总觉得有鬼有可怕的脏东西。
现在听到陆晋南说的话,我也隐约开始猜测怀疑了,只是,我始终想不出能用什么办法让我变成现在这样。
我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走进去,陆晋南已经挂断电话了,他倚靠在办公椅上抽烟,看到我进来,他连忙将烟掐灭,然后又抬起手将烟雾袅袅的白烟打散。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味,我吸了吸鼻子有些刺刺的感觉,我将饭菜放在书桌上,垂眸对他说:“吃点东西吧!”
陆晋南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然后稍稍用力将我往他怀里带,他低声道:“关心我?”
我不说话,沉默着,陆晋南耐着性子继续道:“看在我这么用心照顾你的份上,连句好听的也不肯说?”
陆晋南一副索要夸奖的样子,让我打从心里觉得好笑,他陆晋南何曾这样对待过别人?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眸,漆黑如墨,沉如深渊,最近的他心细如麻,对我悉心照顾,我自然也不能矜持到连一句好听的都吝啬不给,只是,突然间让我说,我到真不知该说什么,我本就不善暖心甜蜜的话,只能不紧不慢浅浅道:“陆晋南,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心里很开心。”
我抬起手,圈着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前亲吻了一下他的下巴,陆晋南浑身一怔,不等我离开,他便抬起手掐住我的下颚,吻住了我的唇,他用力吸允了一下,然后将我松开,陆晋南性格的舔了舔自己的薄唇,带着一丝痞气,勾了勾唇:“等一下陪我睡会儿?”
我下意识皱着眉,陆晋南看穿我的担忧跟顾忌,他开口道:“不要乱想,有什么就跟我说,医生都说了,你没事,只是心理压力太大了,等宝宝出生后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
我抿唇点了点头,看着陆晋南吃完东西后,我们回了卧室,他也许是没休息好,倒床就睡着了,而我却不敢睡,我现在连闭上眼都觉得害怕。
我就这样一直睁眼躺着,因为宝宝越来越大,现在平躺很不舒服,经常无法呼吸,侧身躺太久又觉得难受,我索性爬起来,轻脚轻手的走去沙发坐着看了一会儿杂志。
突然,手机里传进来一条短信,是肖然发来的,目光看向床上熟睡的陆晋南,起身走出卧室去了他的书房。
肖然在短信里说:“林棠,你的验血报告出来了,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也更加确定情况比我预想的要严重,今天给你做检查的医生是我师姐,我先给你说声抱歉,因为担心,所以我利用我跟她的关系得知了你的情况,她让我转告你,留意一下最近你吃的东西用的东西,如果方便的话,拿来医院我给你安排医生化验一下。”
我反反复复将肖然发来的短信看了两三遍,信息中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有点儿后怕。
良久后,我回了一句话给肖然,与他约好明早在医院见。
我将短信删除,以免陆晋南看到,因为肖然的短信,我心事重重有些走神,就连陆晋南何时推门进来,我也没注意。
他走到我身旁,附身亲了亲我的脸颊,我这才回过神,对上他的视线,他问:“在想什么?”
我微微眯了眯眼,淡淡的道:“我在想明天跟傅意去哪里逛逛,天天在家里待着有些无聊。”
我下意识的反应是隐瞒,我想要自己去弄个清楚,陆晋南听了我的回答,也没有过问太多,他只是说了句:“如果实在不知道去哪里,不如去替我选几件衣服。”
“好呀!”我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又给傅意发去短信,与她约好明早见面,然后又喊了吴嫣然,她最近没工作,一直在江城逗留,我跟傅意都是孕妇,有她在,我心里踏实点儿。
宋岩傍晚将验血的检查报告送来别墅,虽然我已经从肖然嘴里得知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一样,陆晋南看过报告后,神色有些凝重,他对宋岩说:“查的怎么样了?”
“陆总,您中午的时候才吩咐,最快也要到晚上。”宋岩低着头,声音很轻,也充满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