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鹿希甄大惊,一下子就呆住了也顾不得还在晏夫人的跟前,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觉得郁霆烜就算是恨她也不应该把注意达到陆军部的头上,更不应该跟晏家为敌!难道如今外界传言非虚?外有山东军阀罗国祥虎视眈眈,内有郁家和李家联合起来借着商号的名义重创陆军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知晓你为何会如此惊讶了,希甄,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但你和润林的事情我大抵还是知道一些的。实不相瞒,在易公馆是有我亲自选的人进去伺候的,有些事情不能对旁人说,但我却是一定要知道的。”
听了晏夫人的话,鹿希甄难免一阵心虚,她没想到管理的如同铜墙铁壁的易公馆,原来还有晏夫人安插的人手在!虽然是出于好意,可心里的这关总是过不去,鹿希甄不太喜欢时时刻刻都活在别人的监视下。
“伯母,我……”鹿希甄吞吞吐吐,三番两次的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晏夫人对于外界的了解虽不至于是道听途说,但其中很多事情都还没有经历过求证,所以一时半会儿是提不出有效想法了。
晏夫人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苦衷,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啊,既然你想要和润林在一起,就应当告诉他。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我是最了解的了。他就是那种有事情大可讲出来不需要隐瞒的性子,所以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告诉他。”
“只要你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自由身,那和郁家的婚约应该已经解除了吧?”
鹿希甄忙不迭的点头连忙解释说:“伯母,我和郁家独子郁霆烜的婚约已经没有了任何效力。这一次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怀恨在心,不仅仅肆意践踏政府威严,将陆军部视若无睹,而且对于年幼时候的玩伴都能够下狠手。”
的确是一段令人难过的回忆,鹿希甄和郁霆烜小时候的事情,如今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是最清楚的了。
晏润迅最后一个进到书房,关上门之后还没有转身,就听到晏总理说道:“你们兄弟如今倒是越来越团结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起瞒着我不提,现在抓了人竟然直接带回陆军部审问!你们还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么?”
“父亲,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要跟政府扯上关系,我陆军部的麻烦自当是要由我们陆军部来处理。”晏润林没有任何动摇,坚持自己的做法。
晏润迅吐了口气,挑眉望着大哥转而说道:“是啊父亲,您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我和大哥各自负责自己的工作,所有的麻烦都应当是我们自己来解决。父亲,我们总是要长大的,您看我们其实也能够处理的很好。”
“哼,说的好啊。”晏总理冷笑一声,盯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皮靴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发出蹬蹬蹬清脆的响声,兄弟俩的心也是一咯噔一咯噔的,总感觉今天的事情不会这般轻易的解决。
“父亲,你有话就直说吧,今天您叫我带了甄儿一起回来,应该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说吧?”晏润林很笃定,没有任何的逃避。
晏总理打量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笑了笑,他问:“部之,这位鹿小姐你是打算只让她做陆军部的军需官还是……你要跟她结婚?”
“自然是结婚,这辈子若我有妻子,也只能是她鹿希甄一人。”掷地有声的回答,是晏润林给予鹿希甄最肯定的答复。他和鹿希甄错过了那些年,已经足够了,如今又经历了这么多,怎么能够轻易地说放弃?
晏总理又问:“可是你认为你的婚姻,你自己能够决定?你忘记了你作为晏家长子的责任了?”
“自然是没有忘记的,不过儿子觉得若是这番大业需要我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才能够成就,那只能说明我的无能和失败。我想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才可以心无旁骛的前往战场。”
山东的罗国祥已经跃跃欲试,几次三番的挑衅驻守边防的晏家军。就连过个新年也不罢休,折腾的自我兴奋。晏总理办公桌上传来的前线公文都要淹没了他,晏润林也同样不好过,这一场战事看来是在所难免了。
没有人喜欢打仗,安安稳稳过日子,踏踏实实搞生产不是很好?况且现在外患环伺,窝里横的情况不仅没有一点缓和,反而愈演愈烈!再怎么样,他们好歹都是中华大地上的子子孙孙吧,相煎何太急呢?
“好,那我问你,作为军需官的职责又是什么?”
晏润林愣了愣,没有回答,晏总理冷哼一声,讽刺一般的帮晏润林回答:“军需官是要保证征战部队所有将士的衣食住行,药品弹药所有的战略物资的补给。必要时刻,还要亲自押送至一线战场。虽然陆军部女军官不少,但是你觉得让你想要结婚的女人陪着你一起上战场么?”
这个问题,晏润林已经考虑过了,鹿希甄自然将来是要跟他一同前行的,分离的太久就要珍惜能够在一起的所有时间。
VIP卷 第一百零六章 宝藏
“部之啊,我和你母亲自是不会干涉你们兄弟的终生大事,晏家已有如今的地位和权势,不过你要知道你们兄弟就算是往后成家立业了,也一定是要以晏家为重的。”
守业总比创业难,最是浅显易懂的道理。晏润林自是明白的,他和鹿希甄的爱情绝对不会成为政治经济的牺牲品。不过弟弟那边,只怕父亲这边不好过关,喜欢的人不仅仅是一个……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戳破。
年味儿依旧浓烈,战事连绵不断,人们只能凭借着老祖宗传下来的喜庆节日来一扫往日的阴霾。陆军部自从被突袭之后,守卫更加的严格,恍若一密不透风的铁桶,别说是身份不明的人,就算是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李祺瑞被关押在陆军部后头的一处院落,斑驳的墙壁彰显着这院落的年龄,见证了王朝的兴起衰落,岁月的变迁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他被审讯的军哥打的鼻青脸肿,样貌难辨,被拖着扔进了屋子,身上的痛楚就连哎呦声都喊不出来。
皮肉扯离了骨头的疼痛,是李祺瑞这辈子都不曾尝过的,他趴在地上,听到了身后房门被大力的合上,门口看守他的陆军部小兵声音洪亮,说了:“军长有令,只要人犯不死,该给吃该给喝就给,允许与对面的人交谈,不过说了什么你们都要记下来禀报,记住了么!”
“记住了!”
过了一阵,方才还吵吵嚷嚷的院落恢复了寂静。李祺瑞趴在地上艰难的撑起身子,苟延残喘的爬到了矮榻前,若是趴在这冰凉的地上,怕是命不久矣。
他有些后悔了,不晓得为何,他有点害怕。父亲常说他容易冲动,不计后果就冒冒失失的去做了。所有的事情发生了就有后果,付出的代价自然需要有人来承担。他想起那日,在酒楼里醉醺醺,昏过去之际,那郁家少爷就神奇的出现在他跟前。
那人说,只要可以做成了这桩买卖,那晏家没了陆军部坐镇,没了晏润林这军长统领嫡系晏家军,这北平很快也就会更名易姓了。
“你谁啊,这么做可是要吃枪子的,我还不至于……傻到那个地步。”李祺瑞虽然纨绔,却不是傻子,自小也是泡在商号里长大的,江湖上的险恶也见过不少了。利益的轻重掂量的清清楚楚!
陆军部要是被自己端了,那自然是大快人心的。可若是没成功,那不就是功亏一篑?最后倒霉的人就是他了!虽然他恨极了晏润林和易靖卓,凭什么他们就能够得到鹿希甄和柳云时的欣赏,不过才多久的时间,就已经是入驻公馆,还总是出双入对的。尤其是那柳云时,平时在自己跟前高贵冷艳,恍若一朵高岭上娇冷的花,可到了易靖卓跟前,却似是换了一个人。
事到如今,他都不觉得自己比那易靖卓差。那人脾气暴躁,心狠手辣,还最是花言巧语。若说他是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那易靖卓可比他更加厉害了,真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才来北平城多久,就已经盛传了他的风流名号了。
这样的人,又哪里值得柳云时这般死心塌地,生死相随?这世间人许是脑子都坏掉了,不晓得自己身边的人其实才最适合自己的。
屋外是高照的艳阳,北平很少有这样明媚的天气了。连续几日的风雪,让整个北平城的新年都过的比往年的安静了些。李祺瑞第一次过新年的时候没有跟父母在一起,淡淡的忧伤涌上心头,听那守门的卫兵方才的话,被抓来的父母亲应该也是囚禁在这里的。
想着,他就无力的喊了两声父亲母亲,声音并不大,不过屋外的卫兵却是听得清楚。不禁哼哧一声嗤笑,朗声说道:“这程子倒是想起了自己还是为人儿女的了,自己脑子不清楚做了坏事,还晓得收拾了包袱要跑路全然不顾家中双亲,这人也真是够怂的了。”
“正是了,哪里知道没有跑出去反倒是被咱们给抓了回来,现在知道自己的爹娘多重要了,早干什么去了!”
兵哥们随着晏总理和晏家军一路北上,从温暖如春的广州到了这万里冰封,气势磅礴的北平城。这些年,虽然在晏家军的管辖下,北平城安然无恙,也没有多大的仇恨,周边更是没有战事。平安喜乐是每个人盼望着的,所以他们出门这些年没有参与到人命关天的大战役,就是负责驻守陆军部安全的,哪里知道,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
真是恨不得打死这个百无一用的东西,省得日后祸害别人。
“对面的军官小哥莫要这样说我孩儿,我们李家的事情自然是要靠我们自己来解决了,不需要你们插手。再者方才你们的那位军官可是说了,允许我们自然谈话,难道你要违抗军令?”驻守门口的卫兵没有反驳李家老爷子的话,个个不服气的冷哼,再没有插言了。
“父亲!”李祺瑞听得真切,自己父亲的声音不过才落下,就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答应那郁家少爷的。说好了若是东窗事发,所有的责任他来承担,如今在之里吃苦受罪的可是他们李家人,他郁家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出卖了他,如今还能留着一条路,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李祺瑞只盼着父母不要受到牵连了。
“祺瑞,你终于回来了,你还好不好啊?快告诉娘亲,为娘的都要担心死了,你这个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你呃?我和你父亲这些天担心你,都快要被折磨疯了。”李夫人凄惨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李祺瑞浑身一震。
“母亲莫哭,孩儿知错了,孩儿已经对晏军长全部交待了!是孩儿一时糊涂没有分清好坏,父亲母亲,若是孩儿不得出去,就请你们照顾好自己,莫要为了我再奔波劳碌,受了牵连只能让儿子万分痛苦。”
这边是舐犊情深,而晏家官邸这边,情况却是十分不妙。父子之间说完了儿女之情,接下来就是国家大事了。李祺瑞此次是难辞其咎,不管幕后主凶是谁,实施者都是他。左思右想,他都是难逃一死了。
晏总理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太过复杂,惊动了他们政府的人不提,还有要查清楚郁家此举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若是真的只为了鹿希甄一个女人就这样大动干戈,不惜代价的跟晏家翻脸,那么也只能说这郁家少爷是个多情种了。可若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呢?又该如何去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