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
至少巴特尔的人还活着,昏迷不醒,脸如白纸,人也瘦了一大圈儿,薄薄的床单盖着身体,依稀可见下面虚弱的轮廓。
可再一细看,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仿佛……
南星儿激动的扑了过去,一挨近对方的身体,她就难于置信的张大了嘴,迅速的回头看了一眼白天儿,仿佛是要找一个什么人支撑她,唐绍军几步走了过去,也没敢出手,就是默默的站到了她的身后。
掀开了那一层被单的遮挡,南星儿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噼啪啪”的掉落在了床沿,嘴里翻来覆去的就一句话,“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
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巴特尔空荡荡的袖子……
空荡荡?
对!
男人没了左臂……
已经截肢了。
人虽然还活着!
可也残废了!
朝夕相处了八年的丈夫,一夕之间面目全非。
心疼!
心疼过后,难以抑制的气愤排山倒海般的向着南星儿袭来!
她也没多说话,咬着双唇,猛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回手就给了唐绍军一个耳光。
唐大少站得近,淬不及防的,脸上立刻就印上了五个清晰的指印,他有一秒钟的错愕,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南星儿就疯了似的扑了过来,也不管屋里还有多少人,眼里仿佛没有任何旁的事,只疯了似的左右开弓的抽打着唐绍军的耳光。
失控了!
爆发了!
疯了似的,仿佛这么多年心里的积怨,一下子都要全部的发泄出来。
唐绍军也没躲,任着南星儿打……两个警员从身后抢了过来,轻轻的拉开了她,“别激动!这是病房,需要安静,有话出去说!”
南星儿无力的跌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抽泣的像是个孩子。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白天儿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情绪这么的外露。
哭了一会儿,她突然间抬起了头,狠狠的对着唐绍军,“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星儿,你听我说……”
南星儿像是变了个人,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嘴角挂着冷笑,“唐绍军,咱们今生的情分算是尽了!以后都只是恨!就只剩恨!”
唐绍军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下巴上都是浓重的胡子茬,脸上也尽是憔悴,不甘心的一声轻笑,“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到最后,就是为了听你这句绝情的话?南星儿,你为什么就不给我个机会解释!”
一提到解释……
白天儿倒是先开口了,“我们能先问问医生吗?没有家属的同意,怎么就给病人截肢了?”
唐绍军扭过了头,理直气壮的说,“是我!我在同意书上签的字!当时情况紧急,医院联络不到家属,巴特尔的伤口严重感染,不截肢,就可能有生命的危险,根本没有其它办法了!我就说……”
他顿了顿,“我就说……我是他的大舅哥,可以代为签字,之后的一切后果,都有我来承担!医院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病人死在这儿吧?也只好勉强同意了!”|
事已至此!
说什么都是多余!
白天儿低着头不说话……
南星儿气得直喘,胸脯急剧的起伏着,用手点着唐绍军,声音都有点儿变调了,“你?你凭什么做决定!县里医院的条件不好,也许……也许转到城里,也许……也许换个医生……也许,巴特尔的胳膊还有救!”
也许?
一切都太迟了!
病房里静的出奇,南星儿低着头,好半天也不说话,最后,毅然决然的走到了警察的面前,“警察同志,我请你彻查这个唐绍军,我怀疑,就是他在背后对巴特尔下的黑手……”
唐绍军瞪圆了眼睛听着,不屑而鲁莽的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小星儿,亏你会这么想?如果我真要害巴特尔,干嘛还要把他送到医院来?如果我真是想他死,都不用我出手,直接干脆的把他留着河边,自生自灭好了!”
南星儿仿佛没听见,执拗的望着警察,“我要求逮捕他!巴特尔是中枪之后才被河水冲走的!黑枪是谁打的呐?到现在也没查清楚,我怀疑……”
唐绍军干脆不耐烦的一挥手……大概是也有些生气了,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尖酸刻薄,“你怀疑我开的枪?你的脑子长哪儿了?南星儿,你就是个傻子,一辈子都糊涂!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结婚,嫁人,生孩子,一辈子都……”
他迅速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其它人,“算了!我不说了!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走!自愿配合你们把事情搞清楚!”
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唐绍军走了!
白天儿和南星儿出去询问了一下巴特尔的病情……
医生验证了唐绍军的话:果然!不截肢,病人就有生命危险。
又颇为耐心的劝了两个人几句:诸如没了胳膊,以后还可以装假肢,术后该当如何恢复云云,南星儿低着头听着,心里都默默的记下了!
再回到病房里,南星儿干脆趴在丈夫的床边,泪眼汪汪的瞧着床上依旧昏睡的男人……等他醒了,知道自己少了一条胳膊,到底会怎么样呢?
一般的人,谁能禁受起这么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