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睡,在等我?”
方怀远拎着装有伍媚生活用品以及换洗衣物的行李袋,朝床边走过去,心情受伍媚见到他时毫不掩饰的欣喜所影响,心底那点醋意也就挥发得差不多了,眼底染上笑意。
伍媚点头,“是啊!是啊!我等得菊花都要凉了!哥,我让你带的衣服都带来了么?身上黏黏的,好难受,根本睡不着。”
方怀远:“……”
敢情,这小丫头片子根本不是在等他,而是把他当成了搬运工,等着他洗澡呢。
“嗯。带了。”
方怀远把行李袋给伍媚递过去。
伍媚从中取出换洗的衣物,下了床就要往浴室走。
方怀远拉住了她的手臂,稍微一用力,伍媚再一次坐在了床上。
方怀远抬起她的下巴,身体下倾,俊脸缓缓地逼近伍媚。
伍媚五指张开,推开了方怀远的脸,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我流了很多汗。身上臭死了。”
方怀远低笑。
伍媚郁闷,笑什么?
“我只是想要看看,你脸上的伤,好点没有。”
方怀远轻轻地刮了刮伍媚左边的脸颊,眼底闪着揶揄。
伍媚:“……”
方怀远还在一本正经地评价,“消肿了不少。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一点,尽量右躺或者平躺。”
免得压到受伤的那半边脸。
“知道了!方啰嗦!”
伍媚恼羞成怒,推开方怀远就下了床。
“你一个人没问题么?要不要我进去陪你?”
方怀远跟在她的身后。
伍媚高烧了一夜,今天又只吃了点流食,方怀远不太放心,担心她会在浴室里晕过去。
“不用。谢谢。我很好,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伍媚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双手搭在方怀远的肩膀上,把人一推,“嘭”地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方怀远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尖,目露惋惜。
俗话说,FLAG不是那么好立的,否则很容易被打脸。
伍媚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随着热水铺面而来,浴室里的温度逐渐攀升,伍媚的脑袋就有点晕晕的,身体都有点站立不住。
想来还是病没有完全好,身体有些脱力。
方怀远是带了手提跟资料过来的。
伍媚在里面洗澡,他便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提,认真地开始工作。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地水声。
方怀远强迫自己把注意从暧昧的水声当中转移开,尽可能地专注于手中的资料。
大概是自我告诫当真起了点作用,接下来的时间方怀远都专注于工作。
“咣当”一声,浴室里传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方怀远翻看资料的手一顿。
“小舞?你还好么?”
把手提一合,方怀远疾步往洗手间门口走去。
出于对伍媚的尊重,方怀远并没有马上推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担心地询问。
“没事。只是手滑,不小心把花洒掉地上了。”
浴室内,刚冲完澡的伍媚把水龙头关了,弯腰去掉落在地上的花洒。
起身时,脑袋一阵晕眩,眼前一黑。
眼看就要以双腿跪地的姿势摔在瓷砖上,浴室的门被打开,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及时地扶住了她。
方怀远扯过挂在架子上的浴巾,将浑身赤果的伍媚包裹住,拦腰将她打横抱起,急匆匆地走出浴室。
方怀远将伍媚放在了床上,先是用浴巾替她把身体擦干,又替她把头发擦了擦,返身去浴室取来她换洗的衣物。
“哥,我没事。我只是,可能在浴室里待久了,有点头晕而已。衣服我自己穿就可以了!”
洗澡洗到一半,被她哥从浴室里给抱出来,已经是够丢人的了,要是连衣服都还要她哥帮忙穿,那可真是没法见人了。
她急忙从方怀远的手里夺过衣物,表示自己穿就可以了。
方怀远双手环胸,一双墨色的瞳眸思绪不明,是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左右两人跟亲密的事情都看过了,让不让看什么的,也没什么多大意义。
伍媚也知道,她哥肯定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对她不放心。
不过刚才她是在浴室里啊,现在是在床上,能出什么事?
当着方怀远的面,伍媚大大方方地穿上了内衣、内裤,并且套上睡衣。
“哥,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出现得那么及时?”
伍媚穿好衣服,方怀远就替她把被子给盖上了,以免再次着凉。
方怀远取来吹风机,伍媚问出她心底的困惑。
她以为,在听她说没事之后,她哥肯定就会走开了。
还想着就算是没摔个皮青脸肿,膝盖肯定是要遭点罪。
没想到,她哥不但没有离开,还出现得这么及时。
“你的回答太过配合。”
“嗯,什么?”
“我在门外问你有没有事。如果真的没事,以你的性格,应该会不耐烦地回答我,不就是洗个澡,能有什么事。
而不是耐性地跟我解释,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一反常态,只能说明事情并不是你所说得那样,相反,很有可能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所以,他才会没有走开,而是推门进去。
也幸好,小舞忘了锁门,否则就算他猜到了小舞很有可能在里面出了点状况,也无计可施。
好吧……
有理有据,伍媚无以反驳。
“刚刚,为什么不叫我?”
方怀远插上吹风机的插头,把风力调到最小,指尖从伍媚的发梢穿行而过。
不同于伍媚带刺的性格,她的头发相当柔软。
方怀远无法想象,假如刚才他进去得晚了一秒,伍媚整个人摔在浴室里,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花洒会掉在地上,如果不是因为手滑,那么肯定是因为身上没力气。
也就是说,小舞之前就觉得身体不对劲了。
他就在她一墙之隔的门外,她却没有喊他。
有时候,方怀远会忍不住想,如果小舞的性格跟她的头发一样,能够柔软一些,或许他们不会生生地错过五年。
可是这种假设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倔强是小舞的底色,如果没了这层底色,这个人也许根本也不会如此吸引他。
方怀远的声音称得上是平静,也没有多少指责的口吻,不过伍媚还是从中听出了些微指责的意味。
吹风机的开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按掉了。
周围寂静。
方怀远把吹风机放到了一边,在床头坐了下来。
他的双手放在伍媚的肩上,黑眸认真地与她对视,“小舞,我知道,以前发生的许多事,使得你或许习惯很多事情都一个人扛下来。
但是,小舞。
一辈子很长。
我们将会是共度一生的人。
未来,你得学会试着依赖我。
无论遇到任何困难,只要你开口,我不会拒绝。
嗯?”
方怀远的眼神总是冷锐利,好像能够把人的灵魂都给看穿。
在这一刻,看向伍媚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伍媚深深地望进方怀远的眼底,她在他的双眼里,清楚地看见了她的倒映。
父母情感的破裂,再生家庭的微妙,未婚先孕,他乡漂流,这一切,都使伍媚在很早之前就学会努力。
她已经习惯不开口向任何人寻求帮助,即便知道她哥就在门外,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她自己能解决。
伍媚率先别过视线。
“知道了。啰嗦。好困。我先睡了~
晚安!”
躺进被窝里,伍媚把棉被高举过头顶,把个脑袋都蒙进了被窝里。
“不要把脑袋都包在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