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酒店。
伍媚对着手机屏幕里,孟云泽发给她的房间号,抬头看了眼眼前的898总统套房。
应该就是这间了。
“叩叩叩——”
伍媚抬手,轻叩门扉。
伍媚以为,开门的会是约瑟夫,没想到,却是萧延本人前来开的门。
伍媚一怔。
“来了?”
相比伍媚微讶,萧延脸上的表情非常地自然。
他的嘴角噙笑,侧了侧身,动作自然又亲昵地将伍媚迎进门,似乎对伍媚的突然拜访,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伍媚没有注意到萧延过于平静的反应,她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萧远的双腿,“萧大哥,你的腿,现在是不是好了?”
在伍家别墅的时候,伍媚就想要问了。
只是那时候,萧延突然出现,当着方怀远的面,伍媚自然不好太过关心萧延。
萧延把门关上,温和地笑道,“还是没有办法长时间的行走或站立,想要恢复跟以前完全一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伍媚的眼底闪过一丝惋惜,但是很快,她便眸色认真地道,“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是啊,已经很好了。
至少这样,现在的我才能站在你的面前。”
萧延笑了笑,褐色的瞳眸漫上不容错辨的温柔情意。
“萧大哥……”
伍媚不太自在地别过了眼。
从小到大,爱慕她的追求者不计其数。
对那些人,伍媚向来都疾言厉色,唯独真心喜欢她的那些除外。
谁也没有资格践踏谁的真心。
如同当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程承一样,时隔五年,伍媚再一次体会到了当初那种,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的头疼感。
“不说这些了。
坐吧。
想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萧大哥。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要……”
想着萧延的腿不方便,何况,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叙旧的。
伍媚刚想说不用麻烦了,尚未表明来意,萧延已经往冰柜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手里就分别拿了一瓶雪碧以及红酒以及两个高脚杯过来。
“二选一?”
萧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高脚杯跟灌装雪碧同时递到伍媚的面前。
“萧大哥,我记得鲍威尔医生说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饮酒。”
伍媚接过他手里的雪碧,同时,也夺过萧延手里的红酒跟高脚杯,一脸地不赞同。
“小管家婆。”
萧延将后背倚进沙发,似认真似玩笑地抱怨了一句。
萧延的身体自从出了车祸之后,各方面状况都大不如前。
戒烟戒酒,甚至连过度的房事都不可以。
鲍威尔是萧延的家庭医生。
伍媚跟方怀远是协议结婚的事,除了约瑟夫,布莱斯家族无一人知晓。
天知道,当初那位负责人的家庭医生一本正经地跟伍媚叮嘱,萧延戒烟戒酒以及不得过度房事,伍媚的尴尬都要化成气体化成头顶的青烟给飘出去了。
尽管夫妻关系是假,鉴于萧延不止一次帮过她,伍媚还是应下了鲍威尔的话,并且尽责地担任起了监督的工作。
萧延若是外出应酬回来,伍媚就会拿着酒精测试仪,让他对着测试仪吹气。
只要是测试仪有反应,伍媚就会立即给鲍威尔打电话。
那位年过七旬的老医生就会打电话,对萧延一通痛骂。
鲍威尔救过萧延的命,又年纪一大把了,萧延纵然不爽,也不能回嘴,以免这位老医生情绪起伏过大,两脚一蹬,彻底跟这个世界告别。
伍媚端上醒酒茶,萧延就会像这个时候,用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伍媚都快赶上约瑟夫了,真是一个小管家婆。
多奇怪,以前萧延不止一次,用各种口吻笑话她是小管家婆,可伍媚没有像这次一样,感觉尴尬地都要出星际了。
她以前还总是嘲笑伍媚神经粗的跟涂了卡姿兰的睫毛似的,没想到轮到她自己,竟然也这么糊涂。
萧大哥表现得这么明显,为什么以前他们朝夕相处得的时候,她愣是没有察出萧大哥对她有意思呢?
伍媚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的迟钝,去不知道,萧延这个人,若是有心隐藏自己的心思,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现在的伍媚之所以这么明显得感受到,恰恰是因为,萧延不想再隐藏了。
如今的他,半点没有遮掩自己感情的想法,就那样直接而明了的,恣意地表达自己对伍媚的情感。
伍媚拿着杯子的手,尴尬的是放也不是,举也不是。
“放心吧。
小酌怡情,不会对我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
萧延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给伍媚带来了尴尬。
他动作自然地从伍媚的手中重新抽回红酒瓶跟高脚杯,用茶几上的开瓶器,把红酒的软木塞给拧开。
生怕萧延会说出什么过分暧昧的话,这一回,伍媚没有再阻止,只是眼神里到底透着一丝担忧。
方怀远不是那种温和的人,小时候,伍媚作天作地,被前者修理得不要太惨。
是以,方怀远的存在对伍媚而言,更像是相爱相杀的冤家,从一开始,伍媚就没有把他当成哥哥。
在伍媚的心里,比起方怀远,温柔妥帖,对她又百般照顾的萧延于才是那个令她感到像是兄长一样的存在。
可能,就是因为一直将对方视为兄长,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从没想过,萧延对她会是另外一种情感。
酒瓶倾倒,红色的液体注入酒杯。
多年来的豪门生活不是过假的。
无论是倾身倒酒的姿势,还是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轻晃,再抬起性感的脖颈,喉结滚动,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从容跟优雅,配着一张英俊十足的脸庞,着实是赏心悦目。
伍媚从小在一堆男色里长大,别说方怀远就是那种棱角分明,极具侵略性的英俊,单就孟云泽跟于少卿而言,那两个人的五官是能够把男人都给掰弯的出众,更别提长相要更加精致的项歌。
完全没有受到萧延不自觉地散发出来的成熟男人魅力的影响,伍媚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喉咙有点干,伍媚打开雪碧,喝了一大口,冰凉爽朗的液体入喉,心底的那份沉重和烦闷才散去了一些。
伍媚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萧大哥。我这次来……”
“是为了这个吧”
萧延所在的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有一份文件,伍媚之前并没有注意到。
萧延把那份文件,放在茶几上,倾身,推至伍媚的面前。
当“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字映入伍媚的眼帘时,伍媚瞳眸倏地睁大,抬头诧异地看向萧延。
萧延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伍媚脸上的震惊,只见他温和地笑道,“我已经在这上面签了字,只要你在上面签完字,这份协议也就自动生效。”
萧延将提前准备好的笔给伍媚递过去。
伍媚知道萧延是机敏的,否则他也不会从一个需要靠人求助才能完成学业的贫困助学生,一跃成为M国上流社会,布莱斯家族的家主。
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机敏至此,她没有说明来意之前,就猜到了她的目的不说,而且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过来找他,否则不会连离婚协议都准备好了。
“萧大哥,对不起。还有,谢谢。”
伍媚低低地道了声歉,以及谢谢,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了笔。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中暑,伍媚忽然感到头有点晕。
黑色的钢笔,在纸张上写下一个撇,在写到第二画的竖起时,笔尖忽然划破了纸张。
“小舞,你怎么了?”
萧延似是察觉到伍媚的异常,关切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紧张。
脑袋有点晕眩,眼前的世界也开始出现重影。
伍媚摇了摇头,想要摆脱那份晕眩感,她努力睁大眼睛,重影的印象却是更严重了,她甚至没有办法将近在咫尺的,萧大哥的脸给看清。
意识尚且有一丝的清明,“我没事。可能是,可能是,有点中暑吧。”
然而,话落,一阵更强烈地晕眩感却猛地向她袭来。
手中的钢笔脱落,滚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在伍媚的脑袋重重地砸在茶几上之前,一只宽大的掌心护住了她的额头,身体被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
方怀远跟伍媚说是今天下午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去处理,但实际上,今天是他以“诱女干罪”跟“聚众吸毒”双项罪名控告谢混,法庭正式开庭的日子。
官司进行得很顺利,即便是谢混砌词抵赖,以及谢青山号称是金牌律师,也就是当初领方怀远进门,结果却因为价值观迥然不同,最后分道扬镳,乃至现在老死不相往来的,曾经身为方怀远的“师父”的律师,陈德浩。
当初谢青山找上陈德浩,陈德浩不是没有犹豫,毕竟这几年方怀远风头太劲了,陈德浩身为他才曾经的师父,自然也知道对方有多难缠。
然而,最终层层的顾虑,终究是没能抵得上利益的诱惑。
任凭陈德浩巧舌如簧,最终还是在方怀远逻辑分明,沉稳有力的陈述以及充分的人证物证面前节节败退。
最终,谢青山被宣判,所控两项罪名均成立,法官会参考陪审团的意见,在明日正式宣判刑期。
虽然法庭没有当庭宣判,但是根据S帝国相关宪法,谢混的刑期不会少于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