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后面,嗓子都失了声。
月嫂端了干净的温水进来,她细声细语的说:“宋先生,您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宋淼叹了口气:“照顾好她。”
他走出了病房,然后看见了站在病房外的景子墨,他有些疲惫:“景总消息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要进去看看吗?”
“不用!”景子墨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只是路过。”
“这路过的可真巧,你的夫人也怀孕了?没事谁会来这里?”
景子墨盯着他看:“宋淼,你所做的一切,终将会暴露,自己收敛一点。”
宋淼反驳:“至少,在某一点上我赢过你了,你的景泓,我会想带走你的老婆一样,一点一点的慢慢带走。”
“随你便!”
……
夏浅不吃不喝的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月嫂费劲了心思煮了很多东西给她,可是她一口都没吃,有的是吃了点,但是都吐出来了。
她的脸原本已经有些圆润了,但是现在一夜之间,削成了瓜子。
桐思颖知道夏浅出事了,她急急忙忙赶过来,看见她的情况比自己之前还要糟糕,两种情况真的是不能比。
桐思颖走过去,紧紧的抓住了夏浅的手握在手心里,冰凉彻骨。
她想了想,却不知道组织怎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她,因为任何语言在夏浅的面前,都显得是那般的苍白如纸。
还是夏浅先开的口,她的嘴唇微微有些干裂:“护士跟我说,是个男孩,我听到了,可是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扔了。”
“浅浅,如果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憋着,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是我们跟孩子没缘分。”
桐思颖自己说着,都感觉有些哽咽,她自己都快哭出来了,可想而知,夏浅的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她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跟夏浅说,然而她只能紧紧的抓住夏浅的手,她的手冰凉彻骨,就像是寒冰一般。
过了一会,夏浅看着她:“思颖,我躺的时间有点久了,想出去走走,你能陪我出去吗?”
桐思颖连忙点头:“我给你拿个帽子吧,你不能吹风,鞋子有软一点的月子鞋吗,要是没有我让李奈度帮你去准备。”
夏浅指着柜子:“月嫂在里面准备了鞋,拿出来吧。”
扶着夏浅的身体,感觉到软绵绵的,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夏浅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
其实如果是正常生产的话,当天就可以下床走走了,可是夏浅这样早产了又死去的,再加上她本身不愿意去走,现在起来,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心一点,走路走慢点,浅浅你要去哪里啊!”桐思颖硬是觉得拽不住她,夏浅出了病房就往外走,那个方向分明就是新生儿病区。
在那透明的玻璃里,夏浅看到一个个幼小的新生儿躺在蓝光的保温箱里,小心翼翼的踢了踢腿,伸了个懒腰,虽然动作极其轻微生涩,但也是可爱非凡。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小小的新生儿,其中有个小孩子,就那么一点点大,好像也是早产儿。
夏浅看着他,仿佛就像是看见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第166章.不知道天高地厚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心里的作用,夏浅总感觉,躺在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只有一丁点大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她痴痴的盯着那个孩子看,心里再滴血。
最后桐思颖看不下去了,她直接把夏浅往外拖拽:“夏浅,你理智一点,你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这个是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我明明听见他哭了呀,我还听到医生说他活着呢!”
桐思颖冷酷的纠正:“要真是活着,你说孩子现在藏到哪里去了?医生不可能帮你孩子藏起来的呀,你心里难受我知道可是也不能这么的无理取闹。”
一直都以为夏浅是一个很理智而且很优雅的女人,可是桐思颖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的她确实这般的失去了理智。
有个眉清目秀的女人站在她的旁边,她柔声说:“你的孩子也在保温箱里照蓝光吗?发生了什么事?”
“他……”夏浅哽咽了,没有说下去。
女人接着指着那个刚刚夏浅以为是她家孩子的男婴说道:“我这个孩子可真是可怜,之前都感觉不到,突然肚子疼,他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他也是早产儿吗?”
“是呀,才刚六个多月呢,都说这个时候的孩子特危险,也怪我。”
桐思颖看见人家亲生妈来了连忙跟夏浅说:“好了,我们回病房去休息,这里没有风,但是站久了对身体也不好,我怕你落下月子病。”
夏浅大概也是死心了,她点点头,虚弱的跟着桐思颖走了,可是一边走,一边还回头去看,那个样子看了也叫人觉得难受。
在病房里坐了一会,李奈度过来接她了,不过他也是象征性的问;“思颖,你是留这里陪夏浅还是跟我回去?”
“我跟你回去吧。”桐思颖思前想后,还是打算跟李奈度走,两人一起站在门口,桐思颖还是有些担心夏浅,她说,“浅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等以后身体养好了,再要孩子。”
李奈度轻轻的用胳膊撞了撞桐思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人走了以后,偌大的病房里立刻显得空荡荡的,月嫂端了一碗汤,里面应该是加了某种中草药,闻着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还没放到夏浅的面前,她就干呕起来。
……
那漆黑的小木屋,宁静的仿佛没有一个人。
但是在那透着漆黑的夜色里,却有一抹修长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过了不久,好像有个人被丢了进来,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喘声,其实就是个女人的声音。
他抬起头,眸子清冷的犹如那淡淡的月光。
尼龙袋悉悉索索的,最后被松开了,一个脆生生且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谁那么大胆,敢绑架本小姐,绑架之前难道都不去问问看的吗?”
他一声轻笑,在那夜色中却显得格外的清冷:“把灯打开。”
灯被打开之后,那个小姑娘猛地睁开眼,却又瞬间的伸手遮住那强烈的光线,她看见那一身黑衫,犹如夜一般冰冷而又漆黑的男人。
脱口喊到:“景子墨!”
“老大,你非要把她绑这里来,弄的我们像什么呢?土匪还是强盗咧?”欧阳临在这种时候还知道打趣。
舒妍清脾气是不好,但是她还是有点头脑的,在看见景子墨之后,她就明白,景子墨应该是为了夏浅,所以才把她绑了过来。
她有些胆怯的看着景子墨:“你堂堂的总裁,绑架我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吗?”
“夏浅那么柔弱的女孩子,你也下的了手,也不怕有人报复?”
舒妍清拼命的摇头,显然她是被吓坏了,哆嗦个不停,并且嘴里喃喃的说道:“景总,这件事不关我的事,你看在紫萱的面子上就放过我吧,我根本不知道夏浅会大出血,她倒在地上央求的时候,还是我找人来送她去医治的。”
到如今,舒妍清依旧不肯承认,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夏浅没了孩子。
那漆黑明亮的双眸,盯着她,忽然鼓掌:“说的真好。”
“景子墨,你不能对我怎么样,我爸爸可是教授,我好闺蜜还是你的老婆,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带一点亲戚关系,你不能这样对我。”
欧阳临扶着额头:“老大,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交给你了!”
“这不行吧,你还没说该怎么办呢,就那么的草率,那可不行啊!”欧阳临看见景子墨转身竟然准备离开了。
他好像想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欧阳临来收拾,但欧阳临平时最多也就做些跟踪的事情,坏事,那么大一件都没做过。
然而,景子墨已经转过了身去,舒妍清的声音不断传来:“你找人把萧然打成了植物人,我拿你的老婆孩子出气,这有什么错?你现在知道心疼了?那你找人打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会有人心痛?”
已经迈到门口的步子忽然停住了,他转过身来,一字一句的说道:“萧然的事,与我无关。”
“谁相信啊,除了你,萧然根本没有跟任何人结过怨恨,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夏浅的心思,你会动他?”
“欧阳临!”景子墨清了清嗓子,“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
他回到了和夏浅住过的那栋别墅,里面已经布满了灰尘,尤其是夏浅经常会坐的那个藤椅,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灰,伸手拂去,手指上仿佛也沾满了有些陈旧的气味。
他坐在那里,脑子里浮现出夏浅坐在躺椅上的模样,那个时候,她为了找新的工作,经常挑灯夜读,十一二点了,都还坐在那里看书,看的累了,就坐在躺椅上休息休息。
她看书的时候有个毛病,经常会看着看着就不知觉的睡着了,书原本还放在手上,但因为睡着了没有了什么知觉,也就慢慢的滑落到地上。
在他厌恶她的那段时期里,美美看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都觉得夏浅其实是在装可怜,可是后来逐渐了解了她以后,他猛然发现,他似乎错误的把夏浅当成那种爱慕虚荣,只因为钱的人。
“夏浅……”他轻声叹口气,思绪渐渐的又收了回来。
他有的时候想要去接近夏浅,真心真意的对她好,可是也许是因为性格的缘故,他总是喜欢把所有的东西深深的埋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同时,也不愿意告诉夏浅。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跟夏浅的距离才会越来越远,说什么调查少爷,还有想要帮夏浅找清楚是谁栽赃陷害的,这不过也都是借口。
如果当初他的态度强硬一点,无论景烈怎么样把许紫萱往他的身上塞,他都不愿意,也许,今天的一幕也不会发生。
可是,想到她和宋淼两个人,他忍不住的就嫉妒起来。
欧阳临和方玲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方玲伸手摸了摸那桌上的灰,说:“景子墨,这么脏你也坐的下去?你不是有洁癖吗?”
欧阳临努了努嘴,示意方玲不要再说了,现在景子墨心情不好,说什么错什么。
方玲的脾气就是那样,大大咧咧:“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去宋淼那里把夏浅给夺回来,她刚生完孩子,身体多虚弱啊,你就让这么个陌生的,甚至是你的情敌来照顾她,不怕是日久生情吗?”
景子墨紧皱眉头,他轻轻的看了一眼方玲,而后者,仿佛被他那锐利的目光所伤,一时半刻的,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是在问欧阳临:“景子钧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也没什么大动静,我感觉他不像是少爷,宋淼这个人,倒比较符合少爷的特征,而且他跟你也有过节。”
“是吗?”
“你们这些男人!”方玲跺了跺脚,“整天就知道揣测这个揣测那个的,真正需要关心的女人,却硬把她推给别人,景子墨,不是我没提醒你,日久生情啊!”
她跟景子墨其实认识也有好些年头了,也很知道景子墨的脾气,许紫萱和他的过往,方玲也是知道的,她当初也是这么跟景子墨说,不要什么都自以为是,女人不是一句两句话就很好哄骗的,结果呢,人家压根就不听她的依旧是我行我素,后来倒好了,女朋友直接嫌弃他条件差跟富商跑了。
所以景子墨现在这番举动,更让方玲觉得,他好像根本就不是很喜欢夏浅,至少没有像对许紫萱那样浓烈的爱。
她还想说什么,喉咙一紧,那冰冷而又有些残酷的男人居然勒住了她那纤细的脖颈。
在那一点点的灯光中,照射不到瞳孔中的影子,她这才意识到,自说错了话。
他就是这般的,让人丁点都不敢质疑,方玲感觉到,呼吸好像有点困难,这才放松了语调:“景总,我说错话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咳咳。”
欧阳临也在一边规劝着:“老大,方玲也是口不择言,她就是嘴巴硬了点,你知道的,她心肠可是好好的。”
景子墨也不是真的想要方玲的命,他只不过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