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自嘲的一笑,“应该是知道的吧,但他不喜欢我,甚至连一点的怜惜都不给,我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了,他或许都没把我当女人看过,不然,也不会明知道我对他有情,还让我来你身边保护。”
“他那是信的过你。”
逐月呵呵一声,“是么?或许吧,也可能是想让我彻底死心。”
“那你现在……”
“若是能轻易的就死心,便不是喜欢了。”
陆拂桑蹙眉,为什么逐月也如此固执?她不赞同的道,“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该尊重他的决定吗?难道非要这么决然的痴缠、逼他接受?这样的感情不觉得太自私可怕了?”
逐月看向她,“四小姐这话是想对老大说吧?”
陆拂桑沉声道,“对你说,也一样,你跟他在感情上有什么不同吗?”
逐月摇头,“还是不同的,我确实也固执而决绝,不会因为他的拒绝和冷漠就轻易放手,甚至让我就这么单恋一辈子也未尝不可,但老大不行,他会争取、会抢夺,他是不接受单恋的,他会用手段、花心思,甚至不惜代价,也要成全自己的渴望,而我,我不会这么做。”
陆拂桑的心再一次沉下去,“所以呢?”
逐月正色道,“所以,四小姐以后千万要小心了,如果你执意选择秦烨,那么就要有直面他们两人斗得你死我活的准备,当然,你若选择老大,结局就会和平很多。”
陆拂桑讥笑,“你觉得秦烨就会甘心情愿的放手、不争不夺?”
逐月道,“秦烨当然也会,但他有底线,不会疯狂,可是老大,他也许会走火入魔的。”
陆拂桑,“……”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陆拂桑折腾了半宿,才在凌晨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直到手机响起,她都充耳不闻,还是天枢来敲门,把她给叫起来,一看表,已经八点多了。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这才彻底清醒了,她换好衣服,喊了天枢进来帮她拉行李,顺便问道,“都谁来送行了?”
天枢道,“陆家那三兄妹都来了,还有明玉轩的周南笙,您堂姑,五味书斋的李忠,他们还都带了不少礼物,咱们的车估摸着装不下。”
陆拂桑漫不经心的听着,和他一起下楼。
经过宁负天的房间门口时,她没看到逐月,天枢酸溜溜的解释,“人家早就陪着自家老大去吃早餐了,可真是有闲情逸致。”
陆拂桑看他一眼,提醒道,“昨晚我问了逐月,她承认喜欢的是负天了,你怎么看?”
还要表白吗?
天枢眼神一黯,又满不在乎的道,“我早就知道啊,没什么大不了的。”话音一顿,带了几分切齿道,“那女人就是蠢,喜欢一个危险的男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你还想继续?”
天枢苦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理智上,我该放手,但感情这玩意儿,又哪有什么理智可言?”
陆拂桑无言以对。
来到门口,天枢去把行李装车,陆拂桑迎着陆莲馨等人,笑着走过去,一一打招呼,“堂姑,周叔,忠叔,大堂兄,二堂兄,莲馨,你们都来了。”
几人都回应了,便开始给她送礼物。
陆润给她的自然是那套杯子,除此外,还给陆老爷子、陆修璞和陆修玦带了东西,陆拂桑没都打开看,想着应该也是瓷器之类的。
她都交给天枢,小心翼翼的放进车里。
“拂桑,姑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了。”陆润感怀着道。
陆拂桑道,“姑姑放心,展会的事我会督促着办的,一准备妥当,我就派人来接您回雍城,倒是这边的事您可要事先安排好了,展会可不止是在雍城,反响好的话,要全国巡展,搞不好还要到国外去的。”
陆润听的激动,一个劲的答应着。
周南笙跟她告别时,送的是用木头雕刻的一架古琴,古琴精致小巧,可当摆件观赏,也可当书签用,陆拂桑爱不释手,欢喜的道谢。
周南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实在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所幸就这点手艺还算能入眼,我看您去茶楼时,对着那些桌椅看的很入神,就猜着您可能喜欢这种木制的老物件,就献丑给您刻了这么一个,这木头是咱俪城特有的香木,耐腐、防虫,还自带清香气,四小姐可别嫌弃。”
“周叔太客气了,我喜欢的紧。”
周南笙又道,“明玉轩改成茶楼后,生意大好,四小姐放心,我会好好守着的,每月做好的账目,我月初给您发过去,您要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一定得说啊。”
陆拂桑失笑,“那是自然,明玉轩是我的,我还能厚此薄彼?”
周南笙闻言,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陆莲馨打趣道,“四姐姐,周叔这是怕你光想着我们忘了他呢。”
周南笙被点破心思,尴尬的笑笑。
陆拂桑嗔她一眼,“以后都是陆家的产业,不分彼此。”
陆莲馨抚掌,“这话说的好,都是陆家的产业,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陆拂桑问。
陆莲馨道,“陆家的藏书楼里还挂着一副宝贝呢,是三百多年前的一位大儒为咱陆家提的字,只写了一个陆字,四姐姐,你说,以后我们开书斋也好,做其他的生意也好,前面都加上这个陆字好不好?既言明是咱陆家的生意,又是一块活字招牌,一举两得如何?”
陆拂桑还在沉吟着,李忠便激动的问,“你说的大儒可是朱鹤年?那位三岁便能吟诗颂词,七岁便能写出文章的神童?十六岁摘得状元称号、打马游街、官拜丞相的第一才子?”
☆、二更 拂桑,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陆莲馨笑道,“忠叔知道的很清楚吗,对,就是他,晚年他来俪城出游,就住在陆家的老宅院里,喝了陆家的茶,直赞天下间独此一家,原想挥毫泼墨写首诗词抒发下胸臆,结果,沉思良久,都觉得言词过于苍白,形容不出陆家茶的美味,于是,便只留了一个陆字。”
李忠激动的道,“只一个陆字,足矣,胜过千言万语啊。”
陆莲馨深以为然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才想用这个字做陆家的招牌,以后但凡是陆家名下的生意,门口的牌匾上都缀上这个字,以彰显咱们陆家的底蕴和气势。”
其他人听了,都觉得这个主意好。
只有陆明泽有些顾虑,“这会不会太招摇?”
这话,他是看着陆拂桑说的,言外之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仿佛她只要说没问题,那这事就能拍板定下了,而他也就心里踏实了。
见状,周南笙和李忠相视一眼,心里暗叹陆拂桑的手腕着实厉害,来了俪城才不过短短几日,居然就把陆家的嫡长孙给收服了,落叶归根,指日可待。
说不准以后,她才是整个陆家的领军人物。
陆润也在心里叹了声,不过她叹的是陆老爷子的的精明谋划和毒辣的眼光,不派嫡子嫡孙,也不亲历亲为,只派了一个庶女,却完美的解决了一切。
不丢份子,不落颜面,还得了自己想要的,一举两得。
陆拂桑可没感慨这么多,她听了陆明泽的话后,微微一笑,“做生意太低调了也不行,再者,只用一个字,也算不得招摇,这是祖辈留给咱们的财富,用来当招牌,我看行。”
闻言,陆明泽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好,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把那副墨宝临摹一遍,交给工匠,把陆家名下的店铺都重新做新的招牌。”
陆拂桑点点头。
李忠和周南笙见状,也赶忙问了一句,陆拂桑笑道,“自然是一样,把明玉轩和五味书斋的也换了,前面都加上那个陆字,还有堂姑的大器无形。”
几人纷纷点头。
陆莲馨邀功的调侃道,“都是我机智吧?想到这个好点子,以后陆家的族谱里可要记上我光辉的一笔。”
陆明泽轻斥一声,“胡闹!”
陆莲馨不以为意的笑笑,看着陆拂桑,“四姐姐说呢?”
陆拂桑戳了戳她额头,嗔道,“现在就记上一笔还早了些吧?等你把书店开遍全国,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咱陆家后,届时,再记不迟,而且,那时候记,才叫真的风光。”
闻言,陆莲馨眼睛闪闪发亮,“四姐姐说的对,就等到那时候,大哥,你可别忘啦,二哥,你给我当见证人,别让大哥赖账。”
陆明沾笑着答应了一声。
陆明泽又斥了句,不过唇角是上扬着的,显然也期待能有那么一日,届时,不止是陆莲馨一个人的风光,更是整个陆家的荣耀。
气氛正融洽时,宁负天远远的走过来了,身后跟着逐月,手里捧着食盒。
陆拂桑看到后,不再多言,开口辞行,李忠赶忙把他带来的书拿出来,“四小姐,这是还没摆到书斋里的,我猜着您或许也会喜欢,就给您带来了,路上翻翻也能打发时间。”
“好,谢谢忠叔。”
“四小姐言重了……”
陆家三兄妹也给她带了不少礼物来,都用雅致的盒子装着,大大小小足有十几个,陆莲馨解释,“有我父母和叔叔准备的,也有我们三个的一点心意,四姐姐可不许嫌弃。”
陆拂桑哭笑不得,“我不嫌弃,但是这么丰厚,让我怎么带的走吆。”
车的后备箱都装满了,连后排的座位里都塞了不少,天枢也是一筹莫展、望之兴叹。
陆莲馨看着宁负天,冲她眨巴下眼,“你的朋友也有开车来吧?让他帮忙捎一程呗。”
陆拂桑还未开口,宁负天便走过来,不容置疑的道,“就放在我车上吧。”
陆拂桑只得点头了。
所有的东西都装好后,陆拂桑上了车,宁负天跟她坐一辆,逐月没上,去了宁负天来时开的那辆越野,对这样的安排,天枢很不爽,却也没借口说什么,只得忍了。
车子发动前,陆明泽站在车窗前,弯腰对陆拂桑道,“爷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这回你来的仓促,没能好好招待,等下回你来俪城,一定要去家里住。”
这是接受雍城陆家了。
陆拂桑心神领会,应了声“好”
在众人的目送下,车子缓缓往北边驶去。
……
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陆拂桑便拿出李忠送给她的书来看,作者的名字很陌生,里面写的是一些散文和生活感悟,她随意的翻开一篇,只看了几行,便投入进去。
宁负天不玩手机,也不看书,只盯着她。
那眼神太有分量,陆拂桑没能投入太久,便有些扛不住了,转头看他,“负天,有事儿?”
宁负天酸涩的一笑,“我还以为你都不会跟我说话了呢。”
陆拂桑心口微滞,挤出一抹笑,故作轻松的道,“这是什么话?你也知道我又不喜欢闲聊,忠叔送了我几本书,我这正看得带劲呢,你要不要看?”
宁负天摇头,“我什么都看不进去。”
陆拂桑清了下嗓子,“不然你小睡一会儿?”
宁负天还是摇头,“昨晚我睡得很好。”
“那不然,你玩会儿游戏?”陆拂桑一条条的建议着,只求他别再总盯着自己了。
宁负天自嘲道,“我没那么心大。”
陆拂桑无言可对了。
宁负天这才低声道,“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就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