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曼循循善诱,“你不必担心,她应该不会有机会成为你的嫂子。你还小,不了解男人。男人对于认真交往、想要负责的女人,一定会迫不及待昭告天下,这是雄性圈地盘的天性使然。既然一直藏着掖着,连顾爷爷主动想要见她,他都说没那个必要。”
她勾唇笑了笑,“我想,他大抵不过是一时迷恋,连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她登不得大雅之堂吧。”
说得口干舌燥,她又召侍者添了一壶茶。见楚湉湉垂眸不语,她推心置腹道,“所以呢,我其实也只是不服气,你也是女孩子,能理解这种心理的吧?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想看看,我是有哪里不如她呢?”
“然后呢?”楚湉湉终于开口。
唐之曼不解,“……什么然后?”
“看看自己哪里不如她,然后呢?”楚湉湉认真地问。
唐之曼心头闪过一丝恼意。
这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她都把话讲得那样明了,那个女人想必不是什么正经出身,显哥现在虽然正新鲜热乎,却不见得不清楚什么才是最合适的。
换句话说,她作为继妹,贸贸然站队那个女人一边,一点也不明智。
“没有然后,因为根本不会有什么然后。”唐之曼放下茶杯,瓷器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似是忽然想起,“湉湉开学就大四了吧?怎么样,对时尚感兴趣吗?我们浅光旗下不仅有百货,还有不少时尚奢侈品牌。要是你想去哪家工作,我可以直接跟总监打个招呼。或者你对演艺有兴趣?
楚湉湉摇摇头。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她在唐之曼眼中,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轻易拉拢的对象吧?
“唐小姐,我真的帮不上你的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唐之曼面上倒看不出来多大的失望,只是叹了一口气,“看来的确是我强人所难了。”
“不碍事的。”楚湉湉勉力维持客套。
离开茶室,楚湉湉心口像压着一座小山,又像堵着一块大石头。
她知道,唐之曼才是顾老爷子中意的孙媳人选。以老爷子的独断专行,如果见了她,他大概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她告诉自己,顾显告诉老爷子没必要见她,只是为了不让她到时难堪。
顾显也认为她应付不来老爷子。试都不必试。
楚湉湉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挫败感,混着不甘与不安。
前几天从家里回来,他第一件事先要她那份协议。走之前才告诉过他自己回家会取,她没有任何借口可扯,只得给了他。
可是……
“……在想什么?”顾显不满地轻咬她的唇。
好容易接回了人,结果一整个心不在焉,跟丢了魂似的,连接吻都会走神?
楚湉湉被他咬得一颤,睁着一双泛着潋滟水波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他真好看,眉眼温柔地凝视着她时,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他真好,会变着花样哄她开心,会告诉她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他做她的后盾,会飞十几个小时,只因为她在闹脾气……
他真的只属于她吗?
不——她真的要把头埋在沙子里,不去深究她是否完全误会了顾云霆,不去管这是否是个错误,不在乎妈妈的感受,闭上眼睛耳朵,自私地享受他的好吗?
顾显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又在转着什么念头,下一秒,她突然扬起纤细的藕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娇小的身躯攀着他,压着他向沙发上倒去。
红唇急切地贴上他,以前所未有的急切亲吻他,她是如此热情,柔软的小手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衣襟,那份迫不及待,彻底点燃了他。
他握着她的纤腰,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以同样的热情回应她,邀请她,引诱她。
楚湉湉亲他的侧颈,小舌舔过他有力搏动着的动脉,用牙齿轻轻碾了碾,感受到耳边的呼吸更热更急促了。当她轻轻舔过他的喉结,他喉间溢出一声难耐的闷哼,游走在她后背上的大手将她用力按向自己,像是想把她镶嵌到身体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酒会喝茫了,今晚继续,先更为敬……
第54章
-Chapter 53-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 在露台的栏杆上拖洒出一道长长的光斑。碎金般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不知不觉间, 烧成一片通红的天际也侵染成沉沉墨色。
衣物凌乱散落一地,男士衬衫混着丝质的裙子,皮带和镶着蕾丝花边的纯白小内缠成了一团……顾显随意地捡起来, 丢在一旁的沙发上,走到落地窗边,一把合上窗帘。
朦胧微光勾勒出男人光裸身躯的修长轮廓,肩宽腿长, 健实优美仿佛文艺复兴大师手下希腊神袛的雕塑。举手投足间, 犹如暗夜潜行的猎豹, 矫健、优雅, 散发着一股迷人的危险气息。楚湉湉在他转身的前一瞬, 迅速合上眼睛。
顾显回到床上, 将香香软软的娇躯搂进怀里, 直至紧贴得严丝合缝,不分彼此。她的眼梢还泛着红, 浓密卷翘的长睫上挂着细碎的泪珠,他心疼地吻去,自责刚才太过粗暴,把她折腾狠了。
可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不管是她一开始的肆意点火,像只狂野的小猫一样,压着他又亲又咬,还是当他终于耐不住她的挑逗, 把她抱回房间,她乖顺而又热情的回应,都如同在濒临爆发的火山口浇油,让他堆积已久的渴望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当她瀑布般的青丝铺陈满枕,小脸遍染潮红,因为无法适应他而难受地蹙着眉,却咬着唇强自忍耐,指尖掐着他手臂紧绷的肌肉,努力接纳他的入侵,那双迷离的大眼睛中漾着潋滟的水光,透着无言的信任与依赖……
他爱极了平日里娇气得磕一下都要掉金豆子,害羞得动不动就要把脸埋起来的她,然而此刻大胆得像是抛弃了一切,向他敞开自己的她,更让他爱之欲狂。
那是一场至柔与至刚的交锋,结果毫无悬念,只消深入那片淌着蜜的花心,他便险些缴械投降。她软如云朵,甜似蜜糖,每一个微小的反应都诱人极了,让他情不自禁,征伐不休。当他深埋于极乐之地,低吼释放出来,那是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如海潮汹涌拍岸般澎湃激昂,席卷一切,又像宁静时的大海,深邃,包容,悠远,亘古不变。
滑腻温软的肌肤紧贴着他,所谓的凝脂美玉,触感大抵也及不上她一分,顾显爱不释手地轻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长指穿过她汗迹未干的发丝,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美人乡是英雄冢。
他只想和她在这张床上,缠绵到死。命算什么?心给她,魂给她,所有的一切,统统都给她。
不过……
“装睡,嗯?”顾显轻蹭她挺翘的小鼻尖,满腔柔情蜜意,将低沉暗哑的嗓音浸得温柔如蜜水。见她不答话,他手掌坏心地摩挲下移,“唔,让我看看,还肿不肿……”
“不要!”楚湉湉轻颤,按住他的手,微微睁开眼睛,对上他蕴着笑意的黑眸,又慌忙闭上,“你别……别乱动,我疼……”
尾音软绵绵的,带着点委屈,又透着股撒娇的意味。顾显的心化成一汪春水,怜惜地啄吻她嘟起的红唇,“是我不好,下回我轻点。”他低沉浅笑,“都怪宝贝太勾人,让我把持不住……”
楚湉湉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唐之曼与她隔桌而坐,大大方方谈起自己对顾显的爱慕,并不把“那个女人”放在眼里,话里话外,也没把她当作在同一层次对话的人。
唐大小姐越是平易近人,她越是能感觉到和气可亲的表面下,那股隐隐的高高在上。看着她精致美丽的面庞,她却不住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显的时候,他毫不掩饰的轻蔑不屑。
那份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多么如出一辙!
或许在唐之曼眼中——不,在大多数人眼中,顾显和唐家大小姐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才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吧?
就连顾显本人,大抵也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他之前为什么一直对联姻一事态度暧昧,近乎默认呢?
不甘与嫉妒,仿佛一颗种子,不断扎根生长,开出带刺的花朵。她急于抓住什么,证明什么——唐之曼不是对顾显求而不得吗?
先前的忐忑纠结全被抛诸脑后,她不管不顾地点燃了火,勾着他失控沉沦,一发不可收拾。从未体验过的满涨充实,伴着陌生的钝痛,灼热得几乎让她融化,她感受到他的存在,无比清晰。他以手和唇丈量膜拜她,黑沉的眸中写满痴迷,磁性暗哑的嗓音不住在她耳畔轻喃着爱语……她犹如置身云端,又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只能攀紧了他,任由着他将自己卷上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而当潮水退却,她趴在他被汗水濡湿的胸膛上,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声,余韵渐渐消散,一股惶然不安涌上心头——
她是不是太冲动,太自私了?
“怎么了,宝贝?”顾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事实上,她最近一直都不大对劲,今天尤甚——当然,他没有抱怨这个结果的意思,只是那样热情急切的她,十足像只小野猫一样,太过反常,太不像她了。
他捧住她的脸颊,直视着她,“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楚湉湉张了张口,对上他温柔关切的眼神,忽然脱口而出,“顾伯伯出轨了吗?”
顾显:“……”这种状态下,她的念头是怎么转到那个臭老头子身上的?
他咬牙,“没有!”终是忍不住愤愤,在她香肩上咬了一口,“提他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是他的粉丝?”
楚湉湉面色骤然如雪片般苍白。
顾显心下担忧,“到底怎么了?是还疼得厉害吗?”说着,就要去掰她的腿,“我看看,是不是弄伤了?”
“没有伤,我……”楚湉湉忙拦住他,鼻腔蓦然一酸,泪珠一下子涌了出来,“我只是好害怕……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一步错,步步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
顾显的手僵住,脸色发青。
……错了?
他强压下恼意,嗓音中到底还是透出了几分紧绷,“什么错了?别怕,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吗?一切都有我,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撑着,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莫大的内疚和自我厌弃,几乎要将她压垮,楚湉湉在抽噎中尝试着组织语言,“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该干涉妈妈的决定,拆散她和顾伯伯?不该假戏真做,明明有唐小姐……还有顾老爷子也……”
她每说一句,顾显面上便更阴沉一分,直至如乌云压顶般,透着风雨欲来的沉重。
“楚湉湉,”他捏住她的下巴,后槽牙紧咬,“这个那个,你谁都关心,连我祖父,一个你见都没见过的人,你也这么在乎他的想法?那么我呢,你又把我摆在哪里?”
他最抵抗不了她的眼泪,即便她只是红了眼眶,也总会让他心疼不已。然而她此刻的泪水,只让他抑制不住失望,伴着股说不出的委屈。
“这段日子以来,你总跟岳母待在一起,我只当你是担心她的身体,事实上,你是想躲开我吧?我不管唐之曼跟你说了些什么,听她三言两语,你就决定要把我拱手让给她了?”
心头阵阵寒意上涌,他坐起身,垂眸居高临下,声音里也染上一丝冷意,“所以刚刚那是什么?分手炮?哭得这样伤心,是后悔了?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错误?”
“不是的!”楚湉湉抬起婆娑泪眼,他溢于言表的失望之意,更让她慌乱不知所措。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怪圈,似乎不管怎样做,都是错的,都只是在让她在乎的人失望。就像是黏在蜘蛛网上的小虫子,越是徒劳挣扎,越是被死死地束缚在上面。
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
没有意义,他根本不会理解——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因为他是强势又强大的顾显,他可以目空一切,可以自我中心,可以不择手段,只为攫取自己想要的。
他是一呼百应的君王,而她只需乖乖跟随他,不容质疑,就像是过了河的小卒,只许前进,不许后退。哪怕她刚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付与他,只要稍稍露出一丝惶惑,他便全然否定了她对他的感情。
可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啊!她就是会不安,会迷茫,会自我怀疑,会一时犹豫不决。她没有唐之曼那样自信从容,也不会像她一样坚定隐忍,静候时机——或许正因如此,其实唐之曼与他,才是最适合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湉湉喃喃,紧攥着被角的手指发白,“你为什么会那样想?根本不是的,我只是怕犯错,我谁也不想伤害,更不想伤害你……”
顾显的脸隐在昏暗中,面色晦暗不清,犹如上帝精心雕琢出来的线条紧绷着,仿佛凝成了一座冰雕,丝毫不为所动。
她闭了闭被他满身寒霜刺痛的眼,鼻音浓重,“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明明是你非要问我怎么了,我回答了,你又非要曲解我的意思。其实你只是想找个由头发作吧?”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让你失望了,真对不起。就当你说的对吧,我就是后悔了,刚才的事情,你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顾显原本已有几分软化,扪心检讨自己对她是不是太过苛求,然而她最后那句话,又让他脸色霎时黑如锅底。
曾几何时,他固执的把自己对她的渴望,归结于执念。如同大部分毫无缘由的执念一样,他想着,或许只要尽早得到满足,便可以顺利放下?他甚至揣测过,可能得到她后,他只会觉得不过如此……
谁能想到,她才是洒脱的那一个?女人都是这样,善变又狠心吗?
她乌黑的发丝在脑后铺陈满枕,隐隐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颈侧肩头,到处残留着斑斑暧昧红痕。亲密的痕迹仍在,空气中淫|靡的气息依然盘桓未散,气氛却已降至冰点。
想起一直以来,她都坚持不肯公开他们的关系,顾显更加心寒,“你早就料想着这么一天了吧?当做没有发生过……楚湉湉,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背对着他的人毫无反应,仿佛睡着了一般。顾显心头火越烧越旺,放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吱直响,须臾,他虎着脸翻身下床,随意批了件睡袍,摔门而出。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楚湉湉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木头人一样,直愣愣地盯着墙纸上的花纹,盯到眼睛发酸,泪流不止。
她可能又做错了吧……
又会不会有可能,这么多的错误叠加起来,负负得正,事情才又重新回到正确的轨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