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偶遇那个保姆阿姨,跟她聊起你,才知道这件事。原来是你利用我教训了那俩二傻,又顺着我搭上爸爸,怪不得你在江山爬得越高位置越稳,就越疏离我,是用不上我了吧?后来你那句话,更加坐实了要不是我有价值,你才不会想要我这种跋扈骄横的女孩儿当妹妹呢……”
“不是的,”江景打断她,“我承认当时刻意诱导过江纬江礼,但后来我是真心喜爱你……这个妹妹的,”他咽了咽,“不是利用。”
苏爽耸了耸肩,“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没为你做过什么。你有能力又肯努力,才会被爸爸这么看重,我也是江山的股东之一,每次收到季报年报,上面的数字没什么可挑剔可不满的。”
“我知道你当年处境不易,舅舅他们实在太过分了,再说江纬江礼如果不是本来就对我妈妈不敬、对兄弟不仁,也不至于被激一下就口出恶言。我做的一切只是出于个人喜好,而你得到的都是你辛辛苦苦满世界飞,连轴转辛勤工作的成果。耿耿于怀于被利用,是我太小器了。”
她认真地看着江景,“对一个人生气的时候,总能想到各种理由,把人越想越坏。我以前收到几张照片,认定陆仁是个花心大骗子,还把他想得各种不堪呢!其实你在我家几年,对我怎么样,我心里都有数的。我不该把一点点的不好无限放大,掩盖掉所有的好。”
江景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又收紧,“你觉得我……好?”
“当然啊!”苏爽笑了,“我喜欢什么你都记得,雷雨天都会赶回家,会教我做功课,从来不欺负我,还会去给我开家长会。那时候同学都羡慕我有个又帅又体贴的好哥哥呢!”
这时,张姨送上来沏好的茶,放在苏爽手边。
苏爽正好说得口干舌燥,伸手就去端杯子。手刚触到茶杯,却被江景按住了杯口,“差点忘了,空腹不宜喝茶,你还没吃饭吧?”又吩咐张姨,“换成水吧。纯净水。”
张姨听命把茶盘撤下去了。
苏爽瞪了江景一眼,搞什么啊,连口茶都不给喝?
“说了半天,你倒是给句话啊?”苏爽没有主动跟人和解的经验,本来就不自在。她接过张姨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见江景不说话,忍不住又开口催促,“我都承认是我年少气盛,处事太武断了,你还要怎样啊?”
江景只能在心中苦笑。我想要怎样……我想要的那样,你不会愿意,姑父更不会答应。
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并非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然而苏远山不会放心把江山拍卖行和女儿同时交给他——如果他娶了苏爽,以苏爽的城府,若是以后他起了别的心思,恐怕能轻易的把一切都夺过来,让江山真的姓江。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苏远山的考量。在苏远山的计划中,最佳方案无非是将股份的大头留给苏爽,而把管理全权交给他,苏远山自有手段制约他可能会有的野心。
这是真正的江山与美人的选择,他一直都看得很清楚,无法兼得,只能选择一样。
而他早已做过了选择。现在这样反反复复,甚至想放手一搏,又算什么?
“没有什么和解不和解的,”江景仿佛是咽下了一盅浓苦的陈茶,面上带笑道,“我们本来不就是好兄妹吗?”
苏爽眼睛一亮,“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婚礼就在下个月,哥你一定要来啊!你不会又出差吧?”
江景笑容不变,“我当然会去。”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这个点了?干脆留下来吃晚饭吧,张姨烧菜的手艺不错,我让她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不用了不用了!”苏爽摆了摆手,站起身来,“陆仁还在外面等我呢!”
江景愕然,“……他一直在外面?”
“对啊!我们兄妹谈话,又没他什么事,就让他在外面等着了。”
那句“叫他进来一起吃饭”怎么也说不出口,江景犹豫一瞬的功夫,苏爽已经走到了玄关。
她一手搭在门锁上,又回头看向他,眼神如珍珠一般温润莹亮,“哥,我真的很开心,能有个哥哥。”
一脚踏出门,她听到身后的江景回道,“傻丫头。”
苏爽回身做了个鬼脸,一把关上了门,蹦蹦跳跳地往陆仁的车边跑。
呼,终于解决了一件大事,豁然开朗!
陆仁接住一坐进副驾驶座就扑过来的她,任由她在自己脸上响亮地左右各亲了好几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方才等待时的焦虑不安一扫而空。
他反复调查过那个肇事司机,确认跟江景无关,应该的确只是一场意外事故。苏爽感叹世事无常,决定要跟江景修复兄妹关系,他也不好阻挠。她得到的亲情太少,不愿舍弃这个兄长,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以后还是少让他们接触吧!
“干什么干什么?”他竭力压下上翘的唇角,摆出一副哀怨状,“不需要我时把我丢在门外,一回来就对我动手动脚,还要我当车夫,奴役我……”
“不满意吗?”苏爽下巴搭在他肩头,转了转眼珠,“好嘛,就让你翻身农奴把歌唱一回,换我来伺候你吧!”
说着,她一把推开车门,颠颠地绕到驾驶一侧,把车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公大人请移步。”
陆仁配合地换去了副驾,被她服侍着系好了安全带。苏爽握着方向盘,转头狗腿的问,“老公大人,坐好了吗?可以出发了吗?”
陆仁忍着笑,矜持地点了点头。
“好嘞!”苏爽直视前方,一踩油门,“坐稳扶好哦,本司机可是F1女车神,飙起车来我自己都怕哦!”
陆仁还从来没见过她开车,反正这车上回也被她偷偷开走过,想来驾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出发后没一会儿,他望着车窗外缓慢倒退的街景和一辆辆超到前面的汽车、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自行车?!!
他忍不住开口,“那个……司机同志啊,不是我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个……咱们能适当提一下速吗?”
他的爱车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多人超过吧?
“嘘,别吵!你以为是火车啊,还提速?”苏爽一脸严肃,“开车要专心懂不懂?车上载着我的宝贝老公呢,出了问题你赔得起吗!”
陆仁:“…………”
赔不起,“宝贝老公”是真的赔不起!
……
屋内在苏爽离开后重新陷入宁静。江景在客厅直坐到窗外暮色降临,才站起身。
经过厨房时,张姨已经把刚才用过的茶具都清理干净,正在准备晚餐。他交代道,“把剩下的茶饼都扔掉吧。”
还好,一切还没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
龟速“飙”回了家门口,苏爽又颠颠的下车绕到副驾那边,开车门、解安全带、扶下车一条龙服务,一口一个“老公大人小心脚下”“老公大人稍等,我来开门”,就差没像搀扶老人一样搀着陆仁进屋了。
陆仁忍笑忍得辛苦,被她服侍着换了拖鞋,又被引到沙发上坐下。
迎到门口去的煤球儿又跟着两人进屋,看着主人打开电视又端来饮料,忙前忙后地伺候沙发上的那位大爷,它偏着头一脸茫然。
……主人中邪了?
“好了好了,”陆仁哭笑不得地打断她的忙活,拍了拍身边,“过来坐。”
“那怎么行?我还要去做饭呢!饿着我的宝贝老公了怎么办?”苏爽一脸坚毅,“在伺候好老公之前,我绝对不能倒下!”
说完,转身就奔着厨房去了。陆仁抬起要抱抱的手臂停在半空,只觉这翻身农奴还不如不翻身呢!
不翻身的时候,起码回家还能先抱着老婆腻歪一会儿,兴致来了一起倒下也不是没有过……
山不来就我,大不了我就去就山。陆仁跟进了厨房,本想自告奋勇给她打下手,结果又被无情地赶了出去。
噢,嘴上倒是一点都不无情,还很体贴——
“老公大人饿了吗?先出去休息一会儿,饭马上就好!哦不对,差点忘了问了——你是想先吃饭,还是想先吃……饭呢?”
陆仁:“……我想要的选项,菜单里好像没有?”
“抱歉哦,您想要的选项正忙,请稍后再拨。”说着,苏爽冲他抛了个媚眼,一把将厨房门关上了。
“呜……”叼着饭盆跑过来的煤球儿同时吃了闭门羹,哀怨地在厨房门口坐下。
陆仁同情地拍了拍它的头。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狗啊!
苏爽简单地做了两份烤鸡胸肉甘蓝藜麦沙拉,怕陆仁吃不饱,又准备了一份素意面,搭配无糖酸奶木糠杯做甜点。她从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保姆更是对她的饮食丝毫不加节制,要什么给什么。只有在立志开始减肥后,她才开始学着自己用新鲜有机的食材,调理营养均衡的膳食。
“铛铛铛!开饭喽!”
一打开门,就见一人一狗守在门口。
狗还比较幸福一点,饭盆里已经有粮了,正在大口大口的吃;人蹲在狗旁边,一副人不如狗的可怜样。
……怎么越伺候越凄惨了嘛!!伺候人好难啊!!!
“老公大人请就坐!”苏爽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推到餐桌旁,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随后一扭身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藕臂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软声软气,“让我服侍你吃饭吧,老公?”
陆仁瞬间心花怒放,半边身子都酥了——这个可以有!!
他握紧她的纤腰,嗓音干涩,“我饿了。想先吃甜点。”
苏爽扑闪着杏眸,“空腹吃甜食不好哦!空腹时糖分会被立即吸收,导致血糖水平飙升,身体就会拼命释放胰岛素,让血糖再降下来。血糖坐过山车跟你坐过山车时一样,会产生肾上腺素,然后你就会心跳加快,胃肌收缩,呼吸困难……”
“你说的这些症状,我好像已经有了,”陆仁眸色深沉,“一定是你把空气都染甜了,我不知不觉就中了招。我要求你立刻负责。”
“负责啊……可以呀!”
苏爽飞快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既然老公要求了,我哪敢不从?”不待陆仁的唇追过去,她又扁了扁嘴,“可是我做饭好辛苦的,做了你都不肯吃……”
她蹙着眉,楚楚可怜的看着他,陆仁没撑上几秒,就一咬牙:“我吃!”
“老公真好!”苏爽胜利一笑,端起意面,用叉子卷起一小团,送到他嘴边,示意他张嘴,“啊——”
这饭其实吃得一点都不亏,有娇妻亲手喂食,软语哄劝,时不时还能偷个香,连煤球儿都看不下去,自己跑去后院玩了。
正经的餐后甜点木糠杯只吃了一口,就被借口不够甜而推到了一边。嫣红的唇被噙住,火热的唇舌尽情攫取着真正让他垂涎不已的甜点。
怀中的人又香又软,最顶级的甜点大师烤出的蛋糕也不及她万分之一的可口。好在餐桌足够宽大,把两人的杯盘扫到一边,还足够安放专属于他的甜品。
陆仁的手垫着苏爽的后背,小心将她放平在桌面上,相贴的唇一刻也舍不得分开,不愿放弃一丝一毫的甜蜜。
渐渐急促的呼吸交缠,空气仿佛都甜腻了起来。就在她开始感到缺氧时,他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薄唇一路吻过她的下颌,在敏感的耳根流连舔吮,激起阵阵电流,令她不由自主地轻颤。
察觉到她的动情,他挺腰蹭了蹭她,低低一笑,“这餐桌的高度正好合适,原来是为我吃甜点量身打造的啊……我的甜小爽真是用心良苦,是不是早有预谋?唉,都怪我太迟钝了,没有早点发现这么好的地点……”
苏爽在娇喘中不甘示弱,“吃、嗯……吃东西的时候,少说废话!”
陆仁低笑着摇了摇头,这态度,还说要伺候他呢!
“好了,”他一挺身,被她惊喘着在背上挠了一把,刺激之下声气不稳,“我要开动了。”
……
次日清晨,陆仁醒转时,身边的妻子抱着他的一条手臂,还睡得正香。
昨晚从楼下转战到楼上,从餐厅到卧房,她这番“侍候”简直勾人得能要人命。陆仁默默地欣赏了好一会儿她懵懂的睡颜,才小心地把手臂抽了出来,轻手轻脚地起身。
哪知他刚一下床,她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双眼还紧闭着,一条光裸的手臂在他睡过的那一边胡乱摸索了一阵,没有摸到人,猛然惊醒了一般,蓦地睁开了眼睛。
“我在我在,”陆仁赶忙接住她的手,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时间还早,我今天有个早会,你接着睡吧。”
苏爽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睡意迷蒙的大脑才开始运转,随即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困倦之下还有些口齿不清,“我来帮你!”
陆仁:……还没玩够啊?
他拗不过她,只能被她推着进了浴室,由她服侍着刷牙洗脸,她在一旁挤牙膏递毛巾,忙得不亦乐乎,甚至拿起剃须刀,自告奋勇地要帮他刮脸。
陆仁吓得连忙夺过剃须刀——虽然这个隐藏刀片很安全,可是万一呢?万一她大小姐手一抖,剃到眉毛或者头发上去了,他还要不要见人了……
苏爽失落,只好先出去帮他准备衣服。
陆仁收拾妥当,从浴室出来,便被她拉到穿衣镜前,亲自服侍他穿衣服。她的手白皙纤细,嫩生生的指头玉葱一般,灵活地扣上衬衫的扣子,又拿起领带,在领口打了个漂亮的温莎结。
他的心鼓鼓涨涨的,像是被潺潺的温泉水溢满,又像是春日的小草从土壤中萌发。他忍不住一把抱住她,低着头,额头抵在她肩上蹭,不住地唤她,“老婆老婆老婆……你怎么这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