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士赶紧收回目光,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真的好险,病人差点就——”
一旁输血的科系护士长抬头,问了句:“第一次进手术室?”
“嗯。”年轻的女护士点头。
她叫叶岚,在门诊部做了三年护士,刚调来心外科不久,这确实是第一次进手术室。
刘护士长边忙着手头的善后工作,边提携指点新人几句:“以后别一惊一乍了,时医生不喜欢手术的时候太吵,会,”想了想,刘护士长照原话转述,“会影响时医生动刀的心情。”
职场菜鸟护士:“……”
她懵逼了,难道大名鼎鼎的天才全能外科医生,是看心情动刀吗?
叶岚嘟囔了句:“可是刚才病人真的很危险?”
“危险?”刘护士长似乎听到什么好玩好笑的,侃了一句,“没听说过医院里的传闻?”
天北第一医院是H市最大的公立医院,所有科系加住院部总共十七栋大楼,她消息就是再灵通,也没办法在一栋的门诊部听到九栋心外科的所有传闻。
叶岚是新调来的护士,秉持不耻下问的原则,一本正经地向护士长取经:“什么传闻?”
不待刘护士长开口,在做扫尾缝合的周医生接了话:“从医五年,六百七十二台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五以下的四十三台,失误死亡率,”特地着重咬字,“零。”
小护士懵,这么神乎?
刘护士长补充总结:“可以说,只要时医生点头了,就是一只脚已经进了棺材,也能给拉回来。”
果然是天北第一医院的王牌,手术技能扛把子……
叶岚星星眼,崇拜之情来得猝不及防啊:“时医生好厉害啊!”
周医生笑笑:“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他从医十五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天才。
手术室外,门突然打开,男人缓步走出来。
守在走廊里的家属立马冲上前:“时医生,时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是个老人家,六十岁左右,白发花白显得苍老,正抓着男人的手腕,他用另一只手取下口罩,对老人家展眉:“手术很成功。”
好个俊郎干净的男人,口罩下的五官,很美,恰到好处,精致胜过女子,却没半分女气,只是唇色有些淡,不像他的眉眼那般浓墨重彩。
老人家也看愣了一下,才移开眼。
老人是患者的父亲,大抵是年轻时从事过化学物料的工作,指甲有些发黄,激动地抓着男医生的手,不停地道谢:“谢谢时医生,谢谢时医生。”
他温和地笑着:“不用谢,是我应该做的。”
“谢谢,谢谢,要是没有时医生,我儿子他……”
老人哽咽,语不成调,被他抓着手的男人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了句‘我还有病人’,便转身离开。
老人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时医生的手,真凉。
这位医生是他儿子的主治医生,他打听过,都说这位时医生医术高超,待人良善,是个极其好的人。
时医生有个温柔的名字,像江南女子,叫时瑾。
手术室这条走廊一直往里走,右拐,是消毒清洁室,这时候已是近黄昏,没有人,亮着一排灯,还是有些暗。
时瑾低头站着,半边脸笼在暗处,水声杂乱无章,他一遍一遍洗方才被老人碰到的手腕,涂抹皂液,用软刷重重地擦,直到手腕的皮肤通红,才淋水,冲去手上暗黄色的消毒泡沫,取了无菌布,慢条斯理地擦去水渍。
他抬起头,光滑的金属消毒柜上,倒影出男人精致的容貌,还有一双阴翳的眸……
外科楼大厅里,这会儿是新闻联播的时间点,液晶电视上播放着异常吵闹喧嚣的镜头,像是演唱会的现场,尖叫与欢呼声振聋发聩。
咨询台的两个小护士,偷闲看着电视。
万人空巷的体育馆,绚丽的镁光灯下,女人站在舞台上,画着浓厚的烟熏妆,短裤,夹克,长发撩起,她微微仰头,沙哑而独特的嗓音飙出最后一个转音,她举起手里的木吉他,亲吻琴弦,高声道:“我的荣耀,与你们同在。”
声落,粉丝狂乱的尖叫与掌声一波接一波。
隔着屏幕,电视外,也是一阵狼嚎。
“啊——啊——啊——”
咨询台的这小韩护士,血槽要空了!她晕头转向,一手扶额一手扶住身旁的同事:“我要晕了晕了!快扶住我!”
同事小赵护士瞟了一眼电视机里的女人。
唱摇滚弹吉他的女人,确实,很美,很帅,冷艳又神秘,笑起来三分纯七分魅,可……又瞅了一眼身边捂脸喘气快要晕厥的小韩同事:“要不要这么夸张。”
对方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就对着电视机一脸花痴:“你不懂,身为资深笙粉,没有一个不想嫁给我家笙爷的,我家笙爷的存在,就是为了打击男人这种生物!”
笙爷。
演艺圈只有一个女人,被称为爷,那就是创作摇滚巨星姜九笙,一个邪魅又清冷的女人,笑起来总是带着三分凉意。
小赵护士不由得想起了家里那对才七岁大的龙凤胎,打小不对盘,有生以来第一次统一战线就是——身为了姜九笙的脑残粉。
一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男女老少通吃!
小韩还在荡漾呢,转头就看见一个人,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似的,美得清淡舒服,她甜甜喊了声:“时医生。”
时瑾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看得专心致志。
“您也是……笙粉?”小韩护士被自己这个猜想给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