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机给汪郁的叔叔婶婶打电话。
“叔叔,或许……”
任生兵赶到派出所,征得警察的同意,他见到了袁丹果。
在派出所里待了一夜,袁丹果脸上黑眼圈很重,眼睛里没有了优雅高贵的神色,目光变得呆滞无神。
任生兵看到这样的他,心疼不已。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爱怜地说道:“丹果,你,受苦了。”
袁丹果委屈巴拉地哭:“老任,警察一直问我,一直问我。可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想让我说什么,想让我承认什么,你说,我怎么办?”
任生兵拿出新鲜出炉的亲子鉴定报告,“任意,真的回来了。”
袁丹果听到这句话,不次于听到一声炸雷。
她呆愣地接过来,翻到最后,看到印有泪痕的鉴定结果,神情茫然地抬起头,“老任,这是怎么一回事?”
任生兵笑着冲她点点头,“正如你看到的,任意活着回来了。我们当年埋掉的,的确不是任意的骨灰。”
“可是,她在哪里呢?”袁丹果声音发颤地问。
“她这三年来,一直以汪郁的名字活着,她失忆,把过去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袁丹果只觉得浑身发冷,她表情僵硬地问:“那,怎么办?我竟然真的拿错了骨灰?”
任生兵把鉴定报告收起来,“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好好回忆下,当年你是怎么确认任意,哦,不对,就是那具尸首的?火化前确认好身份了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乌龙?”
任生兵眼神盯着袁丹果的脸,后者瞪着眼睛,语气后怕地说道:“当时,当时任意的脸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我看到了她的衣服,以及她的包和包里的证件,当然就确认是她了。怎么可能会错?”
“原来是这样。”任生兵了然地点了下头,“如果仅靠衣服和包,弄错也是有可能的。”
他帮袁丹果分析,“万一汪郁和任意在车上认识了,两人聊得不错,穿了对方的衣服,背了对方的包,恰好这个时间出了车祸。车祸后两人都面目全非,认不出来。是有可能造成错误的。这样说来,其实当值医生的错处更大,按正常来说,车祸是要进行DNA比对的。认错尸首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
袁丹果猛然看到了一线曙光,“对,肯定是当值医生为了推卸责任,所以把责任全部归咎到我的身上,他自己反倒推得一干二净。”
“汪郁的叔叔婶婶来索要骨灰和赔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任生兵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我这就去找他们谈谈。”
袁丹果红了眼眶,“老公,对不起,都怪我粗心,竟然让任意流落在外三年多,我,我错了。”
她哭得情真意切,任生兵忙替她擦眼泪,“行了,别哭。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不要追究当年谁是谁非,重要的是结果,结果是好的就可以。”
安抚好袁丹果,任生兵马不停蹄地找到了汪郁叔叔婶婶入住的酒店。
他敲开对方的门。
“你们好,我是任意的爸爸,也是袁丹果丈夫。”
叔叔拉开门让其进去。
三人坐到沙发旁,婶婶倒了杯水放到任生兵面前。
任生兵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轻轻放到桌子上,“二位,不管是何种原因,我和妻子都对你们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我呢,会马上去墓地取出汪郁的骨灰让二位带走,至于你们精神上的损失,我愿意给出一千万的赔偿,希望你们去派出所撤案。”
任生兵通过二人的打扮,对于他们的财力状况大致有了猜测。
汪郁有叔叔婶婶还待在孤儿院,说明这叔叔婶婶肯定是经济状况不行,但凡行的话,多养一个子女肯定不是多大的事情。
既然穷,就应该需要钱。
所以,他在经过考虑之后给出了一个令他们心动的数字。
一千万,对于叔婶这样的家庭条件来说,无异于是天文数字。
继续告汪郁的话,派出所或者法院的判决绝对不会有这么多。
只要他们有正常的思考能力,一定会选择撤案。
果然,叔叔拿起了那张支票,盯着上面那一串零认真数了数,数完,他一脸惊讶地看向妻子,“是,是一千万。”
这个数字,他头一回见,以至于口吃了。
婶婶听完,眼睛瞪大,飞快抢过来看了眼,对着那串数字,默默数了数。
任生兵看到二者的表情,内心胸有成竹。
他们喜欢钱,事情就好办了。
他认真劝他们:“希望你们能答应我的请求,咱们走法律程序的话,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你们拿不到足够的赔偿,还要浪费相当长的时间和精力。你们家在A市,肯定有子女在家,老在这边耗时间也不划算,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大家相安无事。还有我女儿任意也是这种想法,你们拿我女儿当了三年侄女,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间,以后你们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肯定义不容辞。”
婶婶慢慢将支票放回桌子上。
叔叔这个时候开了口:“任总,我知道你家大业大,有的是钱。说实话,您这笔钱亮出来,我们很心动。”他停了会儿,慢吞吞说道,“但是,我们人穷,做人还是有起码的底线的。像袁丹果这种恶毒的女人不能纵容,我们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一定要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行。”
婶婶点头,表情坚定地附和:“任总,您请回,再多的钱我们也不会拿,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袁丹果接受惩罚。”
任生兵很意外,他表情惊奇地看着叔叔、婶婶,在心里判断他们是否是嫌数字不够多,还是另有所图。
叔叔站了起来:“任总请回。”
任生兵无奈地站了起来,走至门口时,他忽然回过头,“如果是因为钱数的问题,你们可以提出你们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
婶婶摇头:“您别白费心思了,不是钱的事情。”
叔叔右手在空中做了个往外推的动作,“不是钱的事情,除非任意亲口说好不追究了,否则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任生兵面上一喜:“真的?”
叔叔表情顿了下,“对。”
任生兵惊喜不已,“那我马上去找任意来跟你们说。”
关上门,婶婶埋怨地瞪了叔叔一眼,“刚才你怎么能那样说?”
叔叔懊恼地抓抓头发,“我一时心急,就把实话说了。”他扁扁嘴,“任意不会生我气吧?”
婶婶无语地翻白眼,“谁知道呢。”
任生兵脚步轻快地步出酒店,兴奋不已地给任意打去电话。
“任意啊,你现在忙不忙,爸爸有件急事需要你来帮下忙。”
任意淡淡地“哦”了声,“爸,帮什么忙?”
“很简单的,你来了再说吧。”任生兵想说,但想了想又没说。
他觉得如此简单的事情,任意不会不帮。
可等了会儿,电话那头的任意却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好意思,爸,我很忙,回头再聊。”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第72章
任生兵以为女儿很忙,虽然内心焦急万分, 但还是忍住了。
他想了想, 打电话托人打听袁丹果此案的具体情况。
没过多久, 任生兵和对方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碰面。
两人各要了一杯咖啡, 相对而坐。
任生兵表情急切地问道:“孙警官, 倒底是什么情况?我爱人会没事吗?”
孙警官为难地摇头:“案情有点儿棘手,各方面证据对你妻子不利。”
任生兵:“麻烦您详细说说。”
“事情的起因是车祸当值医生的证词,证明当年您妻子去领尸首时是撒了谎的,所说资料全部是汪郁的个人资料, 也就是说她用汪郁的个人资料领走了汪郁的尸首,但出来后却当成了任意的。汪郁的叔叔婶婶正是依据这点来告她的。”
“只是一面之词能说明什么?”任生兵一摊手, “那名医生肯定说了谎,我的妻子虽然是继母,但她待我女儿如同亲生,我女儿出车祸,她比我更忧心难过, 第一时间便赶了去。”
“但汪郁的叔婶提供了一份DNA证明, 证实目前的汪郁不是真正的汪郁。所以此事有些棘手, 除非你现在能找到汪郁本人, 或者说拿出有力的证据在法庭上反击那名当值医生。”
听来有些复杂,任生兵烦燥地喝了口咖啡,问:“孙警官,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运的一点,是目前你们埋掉的骨灰并不能做DNA检测, 所以,无法证明你们埋掉的骨灰是汪郁的。你可以找律师帮您妻子进行辩护,相信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任生兵看到了一线希望,他眼开眉展地说道:“谢谢孙警官,谢谢孙警官。”
了解案情基本情况的任生兵,驱车赶到了姜智豪家的楼下。
他现在打算两步走,第一步,想办法让任意帮袁丹果说个情。如果可以的话,事情会解决得相当顺利。万一不行,他会请最贵的律师帮袁丹果开脱。
他在停车场里坐了近一个小时,周围车子出出进进,当天色暗下来之后,周围停下的车辆逐渐增多。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开始回家了。
这个时候,任生兵拿出了手机,再次拨通了任意的手机号码。
任意缓了会儿,摁了接听。
不等任生兵开口,她先说话了,但她的声音虚弱无力的,“爸,我身体不舒服,住院了。您有什么事情吗?”
她说完,重重地咳嗽几声,身侧的姜智豪很配合地劝她,“医生说你身体受过很严重的创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话也要少说。听话。”
任意对着电话虚弱地说道:“爸,您说。”
姜智豪抢过手机,“伯父,非常抱歉,任意现在的身体状态非常糟糕,她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休息。”
任生兵急了,“你们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伯父,您现在为伯母的事情已经够忧心的了,任意这边交给我负责就可以……”
任生兵声线猛地拔高,“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凭什么不让我去!”
姜智豪表情滞了滞,慢慢说出了病房号。
放下电话,姜智豪朝任意晃了晃手机,“还是你英明,你爸果然非来看你不可。”他笑了笑,“提前找好医院是对的。”
“医生那边你都安排好了吧?”任意咬着嘴唇问道。
姜智豪挤了挤眼睛,“万事俱备。”
任意伸手,“把我的化妆包拿过来。”
姜智豪从侧旁的桌子上拿过化妆包递到她手里。
任意接过来,对着镜子扑了点儿粉,让脸色看起来苍白一些。
同时,她卸掉唇彩以及眼妆,让自己看起来虚弱无神。
忙完,她把化妆包递给姜智豪,重新在被窝里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