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一如既往的安宁,清家的案子被手动隐藏起来。
不过这些也和老百姓的生活没什么必要的联系,大家也只是听过就过去了,至于什么危险爆炸物的隐患,那些警方会去处理的,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日子该过还得过不是。
苏云是和摄影队从北边的国境回来的,刚刚踏入帝京的区域之内,她仰头看天叹了口气,出门的时候说了估计没个两三年是回不来的,但是萍姨在电话里头告诉了她苏平邦生病了的事情。
说是清家被炸毁了,现在整个帝京人心惶惶,再加上官方的处理好像十分的隐晦,导致了整个帝京和清建业有关系的人都自危不已,苏云也没想过要回家来,但是苏平邦这次好像是真的病的挺重的,她多多少少还是得过去看看才行。
苏珂和权璟琛会面之后带着满心的不舒服回了苏家,脑袋里一直挂着刚才娜娅和权璟琛的样子,按照道理来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也应该看开一些,但是总是觉得还是挺难过的。
她和权璟琛确定关系,也只不过是因为男人的一句话,是你也可以。
那丫头看着年龄尚小,就能够比她更加的讨权璟琛的喜欢吗,看上去她可是衣服还未成年的样子,权璟琛什么时候喜欢这种调调了。
因为苏平邦生病的缘故,她也没到公司去,加上苏叶,这家里头已经有两个病秧子了,虽然说有佣人和医生照顾着,但是她心里头总是感觉挺累的。
苏云满身尘土的进门,最先给她开门的佣人欢天喜地的将她背上的大背包接过来,“二小姐回来了,我马上告诉萍姨。”
苏云脚上穿着的短靴上还带着浅白色的泥浆一样的东西,身上蓝黑相间的宽大外套穿着,脖子上还挂着记者证,典型的刚刚从哪个战区回来的装扮。
“大小姐刚刚回来呢。”佣人张口道。
“我姐在家?”
苏云看了看晚上的手表,这个时间段,苏珂怎么着都不会是应该在家的状态啊,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公司吗,怎么人还在家里头。
“先生病的很严重吗?”苏云想了想发问。
佣人将背包往客厅里头背进去,回应她的话说,“反正状况不太好,家庭医生也说了需要多注意注意。”
先生这是一一夜之间被吓出来的,家里头的佣人都这么说,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差点没中风了浑身抽搐,他这会儿顶着毛巾不能动弹了。
“这样啊。”苏云在玄关这边换了鞋子,踩着拖鞋将外套脱下来。
佣人接过来直接往洗衣房那边抱过去,二小姐每次回来身上都是这个情况,不是瞬身泥土就是满身的汗渍,他们也都习惯了。
苏珂坐在客厅里头等着那边饭熟了,翻着手上的文件眼睛却是放空的状态,苏云站在沙发前看着浑然没有察觉到她进门的女人,张口叫了声。
“姐?”
对面的人没回应她。
苏云眉头皱皱,再次叫了声,“姐!!”
这下对面的人反应过来了,苏珂抬头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苏云,手上的东西扔到一旁,“你怎么回来了?”
苏云出去这么多年了,哪次一两年的时间最次也是小半年才会从战区回来,这次才出去几个月的时间啊,人就回来了。
“我回来看看,听说苏先生病了是吗?”苏云在她对面坐下来,动手扭扭自己的脖子。
苏珂听到她的称呼眉头皱了皱,“你这是什么态度,上去看看爸爸,他这会儿还下不得床。”
苏云不以为然,苏平邦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坏事做多了,可不是得遭报应吗。
“什么病啊?突然就发起来了?”苏云张口问道。
对面的苏珂叹了口气,“心病,清家出事了你知道吗,清建业和父亲这么多年也是有往来的,这次官方瞒的这么紧密,连父亲的身份都没办法去查到什么东西,他也是害怕了。”
苏云不屑一顾,这苏平邦,平时那点嚣张劲头都哪儿去了,这还没发生什么呢,人就先吓瘫了,她还以为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
果然也只是个胆小如鼠外强中干的人,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也没练出来,出了点什么事情该害怕还得害怕。
“不过估计也是和清先生的感情摆在那儿,他忽然就出事了,爸爸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苏珂跟着补了句。
“切。”苏云哼了声。
就苏平邦那人,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看得清楚,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二小姐这趟出去回来的是真的早,正好今天午餐做了几个你们都爱吃的菜。”萍姨从厨房里头走出来,将榨好的果汁放到她面前。
“谢谢萍姨了。”苏云接过杯子喝了口,眼神环顾四周,“这苏叶呢?”
不会一直都病着没能够下楼走走吧,这儿身子还真的是被一次就糟践够了,现在还没能够起身。
“能在那儿,她的身子那么弱,这道门都走不出去,楼上歇着呢。”苏珂说了句。
这大冬天的,苏叶现在又那么怕冷,除了待在家里头是哪里都去不了的,估计到了夏天也还得是这个样子,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硬生生得给毁成这样了。
苏云看了眼楼上,苏家也迟早得遭报应,苏平邦对苏叶那么狠,这会儿自己也躺在床上了,这会儿隐隐约约的都还能够闻得到厨房里头飘过来的中草药的味道,带着苦涩和草本植物的气味。
“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生生的成了病秧子,差不多送她到国外去看看,能不能治好。”苏云还是于心不忍。
虽然这么多年她和苏叶不对付,这丫头暗地里也给她试了不少的绊子,可始终也也是一起长大的,况且现在她也收到报应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身体的机理损伤严重,也只能用中医调理,针灸中药也从来没断过,这都是命,不过现在她性子看上去也柔和不少了,对待家里头的佣人也好了很多。”苏珂看着周边人说道。
这佣人私底下也都说现在三小姐是被拔了牙齿的老虎,想恶恶不起来,但是苏叶是真的从心底里开始发生了变化,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估计也是看开了。
“你不怪她了?”素云看着苏珂,那样深刻的伤害,能够原谅的这么彻底的。
苏珂摇头,也说不清楚是怪不怪的,“不是不怪,事情也都过去了,她始终也是我们的妹妹,一家人。”
在苏珂的心里,一家人总是能够抵消很多伤害。
苏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事情的当事人也不是她,苏珂都没怪苏叶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要真的将苏叶当做妹妹看待,是真的有些难度。
“对了,清家的案子你清楚吗。现在是真的只剩下清衍一个人了?”苏云关心的开口。
她过来的时候也想过给清衍打个电话过去安慰他一下,但是总感觉那样不是很妥当,也就没拨过去,家里头的人都没了,恐怕他这会儿也真的快走不出来了。
苏珂点头,“清建业夫妇和老爷子现在都没找到,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至于清妤,新闻也刚刚宣布了清妤的死讯,清家现在,也真的只剩下了清衍一个人了。
何其悲惨的一件事情就是送走了自己的家人,父母,妹妹,清衍这会儿估计心里也不舒服。
苏云总是记得中秋节那天清衍陪她一起吃的火锅,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也的确是很相似,一会儿上去还是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吧,多多少少的得好好的安慰安慰清衍。
“大小姐,先生的饭好了,是您送上去还是我们端过去?”萍姨站在那边开口。
这两天苏平邦的饭菜都是苏珂送上去的,作为女儿,她总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照顾苏平邦。
苏珂伸手指了指苏云,“你送上去。”
苏云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她差点没笑出来,“你是想让他的病更加的严重吗?”
苏平邦和苏云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整个清家的人都是清清楚楚的,两人一见面就吵,还得吵得其中一方彻底败下阵来才是。
听了她的话,苏珂沉思了一会儿,却还是张口,“爸爸始终是爸爸,他现在病了,你也应该不会刺激他,我想他看到你会很高兴的。”
苏平邦心里,始终还是挂念着她们这三个女儿的,这是苏珂心里想的。
苏云翻了个白眼,还是上前不情不愿的端着盘子往楼上过去,背后传来苏珂的声音,她让佣人上楼去告诉苏叶吃午餐了。
萍姨抬头看了眼端着盘子往楼上过去的苏云,眼里隐隐有些担忧,这么长时间她看的出来苏云对苏平邦的态度是什么,这孩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过的去她妈妈那道坎,但愿她上去的时候不要刺激先生了。
苏云端着盘子上楼去,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躺在床上,戴着金丝边眼睛看报纸的人,虽说脸色有些憔悴,但是好歹也是喘着气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将盘子放在了床头柜边上,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了句,“吃饭吧。”
苏平邦抬头,看了眼站在床边的苏云,手上的报纸折叠起来之后放在一旁,嗓音沙哑,“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苏云回了句。
看了眼她裤腿上的泥巴,苏平邦平静的收回视线,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碗,低头开始吃东西。
血缘这东西真的是很奇怪的,就算心里有憎恨厌恶,也还是家人,总是免不得关心体贴,情绪为对方波动的,苏云看着他低头吃东西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没事吧?”
都躺在床上了,苏平邦从来也没这么直接的病倒在床上过,这么多年了,苏云好像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病的这么严重的样子。
苏平邦吃东西的动作停了停,“死不了,况且你不是嫌弃我这个父亲吗,我要是死了你心里也高兴了。”
“我没那么大逆不道,就算再怎么十恶不赦的人,也应该死在自己应该死的地方。”苏云哼了声。
毕竟床上的人是她的父亲,她还没恶毒到能够堂而皇之的诅咒他死的地步,如果真的是犯了罪,就应该由法律来制裁,而不是她或者是其他人。
“哼,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你也看到了,我的末日快到了,你心里这会儿也指不定有多高兴呢。”苏平邦丝毫不领情。
“你病着我也不和你多说,免得又说我刺激你。”苏云说完提起脚步就要离开。
“你给我等等。”苏平邦张口叫道。
“又怎么了。”苏云转过身来看着他。
苏平邦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跟着挥挥手,“走吧走吧。”
现在这情况也懒得和他吵,不过苏云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你最好养好了身体,你犯了什么罪你心里清清楚楚,清建业也已经受到报应了,难免下一个不会是你,你好自为之吧。”
就算栽倒了,也是罪有应得,怨不得旁人。
苏平邦眼里闪现出来那天晚上到来的女人,他清晰的看到了她手上拎着的鲜血淋漓的头颅骸骨,那个女人盯着他什么也没说,就是笑。
一觉起来他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个梦,但是却在阳台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血迹,还有用血写着的几个字。
我会来找你的。
你的罪恶,会有人看的清清楚楚......
他跟着就倒在了阳台上,清建业的死,他知道不是偶然,他知道,肯定有其他的什么缘故,这些年他们一起合伙做了多少事,手上染了多少鲜血,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现在看来,真的是报应来了。
苏云下楼的时候看到餐厅里已经坐着苏珂和苏叶了,苏叶这会儿身上穿了厚厚的棉睡衣,未修边幅的样子,脸上憔悴,脚上还踩着拖鞋。
不过也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没出过门的缘故,她皮肤透着一股病态的白皙,都能够看得到青紫色的血管涌动的样子,身上带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
“吃饭吧,爸爸吃了吗?”苏珂看着她。
“正在吃。”苏云拉开椅子坐下。
苏叶抬头看着她,面色平静语气平淡,“二姐。”
苏云也不好不回应,跟着点头应了声,“嗯。”
其余的夜媚多说什么,三个人低头吃着晚餐,苏叶每一个动作都很慢,苏云分明看到了她手背上的针孔,这寒气要想彻底逼出来,恐怕还得让她多吃点苦头才是啊。
“我看边境也稳定下来了,T国那边也是一样的局势平稳,你就不用再出去了吧?”苏珂看着苏云,“多住一段时间吧。”
苏云看了看楼上,还是摇头,“不了,我在外头住的挺舒服的,再说了还得工作跑新闻什么的,住在这边离报社太远,不方便。”
苏叶翻动碗里的米饭,安安静静的吃饭,没插嘴两人的谈话。
家里的饭桌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祥和,苏云都有些不习惯了,从前不是她和苏平邦有矛盾,就是听着苏叶的阴阳怪调,还是第一次几个人坐在一起没谁怼谁的。
与此同时,楼上的房间里头,苏平邦掀开被子起身,刚刚打算往洗手间过去,从阳台的方向不知道飞过来一样东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脚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