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然是怨怼她的,恨她在父母葬礼上的轻慢,可后来查到她是因为顾徽住院才会如此时,他就已经平缓了许多,只是那股恨意太深也太久,让他一时无法停手。
但他终究还是停下来了。
那时的他已然发现,虽然她在葬礼频频看表的举动让他恨,可最后,她递上来那块手绢的一幕,同样深深的留痕在他心里……
久久,傅言风才收回看向虚无的目光,转头就对上顾迩探究的眼。她心情极为的复杂的轻声问,“你……真的放下了吗?”
傅言风凝视着她,“是,放下了……”
这些年,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只有生活中出现她的时候,他才仿佛有了丝人气。如果说,他的前半生是在为父母复仇而活,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他想为自己活一次!
顾迩转开头,舒了口气。
放下了就好。
她相信他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来骗她。
就算她多么抗拒他的举动,但关于他父母的事,她始终是觉得愧疚的。
而他说他放下了,她觉得就好象自己也能放下了什么似的。
只是……
“我很高兴你能不再禁锢自己,敞开心扉的生活。但我们之间……真的无法回到最初了。你变了,我也变了,我没有办法再信任你,没有信任,何谈感情?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放过我,我们各自安好,不行吗?”
傅言风看着她毫无表情的侧脸,想说没了信任可以再重建,想说他也没有想回到最初,最初是个不愉快的开始,他和她的身上都背负了太多,可这一次,他们不需要再背负,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可是他也知道,此刻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她听不进去的。
所以他只是不在意似的笑了一下,从旁边拿出一份文件来递到她的面前。
顾迩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份合同,是她同意参演邢导那部新剧的合同!
她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如果我不签,你是不是就不让我联系小徽?”
傅言风笑而不语。
但形势已经很明显了。
顾迩突然觉得他这幅模样简直比自己最初碰到他时,他那幅尖锐的锋芒必露的,甚至是狠戾的残酷的模样,还要更令人心塞!
因为那时,似乎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现在,半分也没有!
顾迩低头吁了口气,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说起来还是她赚了。
剧本是邢导认可的,肯定不会差,片酬等各方面待遇都很好,应该是一线水准了。她初一回国,就能有这样的待遇,肯定是面前这个男人的意思。
签完,她将合同推向傅言风,自己则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她昏昏沉沉的睡睡醒醒,终于在傍晚时抵达了华国的机场。
下了飞机就看到车子停在边上等待,顾迩随着傅言风坐上去,她虽然睡得不短时间,但精神并不大好,眼睛有些睁不开似的,车门刚一关上,便道:“我要给小徽打电话。”
“可以。”
傅言风没有想象中的刁难,甚至没有再多说话,就从来接他们的助理手上拿了一部刚开封的新手机递给她,“用这个吧。”
顾迩接过,打开通讯录,里面果然有注明顾徽字样的电话。
她拨过去,然后听到接通,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带着些稚嫩的熟悉的声音,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顾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她沙哑着哽咽着说道。
那边的顾徽突然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姐,对不起。是我想回国……我没有别的办法,过段时间,我就去看你,行吗?”
他这话说的含含糊糊,顾迩不禁皱起眉头,“什么叫没有别的办法?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别怕,慢慢跟我说!”
“不是……”顾徽有些语塞,他吭吭哧哧了好一阵,才说,“总之,先让傅言风保护你一阵子,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怕顾迩担心,他又连忙补充了几句,“姐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很安全,我准备在国内提前考大学,特招的,应该没有问题。所以等暑假结束再开学我应该就是大学一年级了!”
电话挂断好一阵,顾迩还在出神。
顾徽要直接考大学?
当然,不是不可以,他一向学习努力,哪怕她让他多多休息他也不肯。
这方面,她倒是不担心。
他说他很好,也很安全,这个她也是相信的。
心里终于能踏实一些,可他的另一些话,却又令她没办法完全安心。
思来想去,她猛的转头,“是不是布莱克的人又有异动,小徽才急着让我回国?”
傅言风斟酌着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很难说什么时候会有。”
顾迩瞪视他良久,突然道:“布莱克的精锐都跟在他身边,那些人不是之前与其他人火拼时死了,就是后来被警察击毙了。就算有人想要为他报仇,能不能过警方那一关的检查都难说。所以,这根本就是你用来哄小徽的理由吧?!”
“让他以为我在美国很危险,必须尽快回到国内!而且还需要有人保护……而你就成了当仁不让的人选!”
“上次的事给小徽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对我的安全太过在意,所以你只要祭出这个理由,他没有不上当的!”
“傅言风!你太卑鄙了!竟然利用一个孩子对亲人的关心……你能不能不要再打小徽的主意,有什么阴谋你冲着我施展就好!为什么要拖小徽下水!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骗他,你想过他心里会多难过吗?!”
顾迩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