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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哭了,因为她想到堤岸的那个男人,因为她一时之间无法确定她是不是曾经爱过他,是不是用她曾所未见过的爱情去爱他,因为,他已经消失于历史,就像水消失在沙中一样……”
乔眠合上书,依旧是那本红色封面的《情人》。
“穿这件吧。”
谭时打开她的衣柜,挑出一件红色的裙子扔在床上。乔眠走过去,扫了一眼床上的衣服,她衣柜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买的,他毫不吝啬地给她添置一切东西,唯独不给她钱。
哦不,她现在已经有了十万。
他站在床边望着她,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乔眠拿着衣服进了洗手间,门狠狠地被关上。离上次见他,依旧是二十天前。
跟着他来到塞纳河边,很巧地,和她刚到巴黎那几天一个地点。乔眠按照他的要求摆动作,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镜头。
或者说,在钱面前她懂得乖巧。
巴黎街头的她,漂亮,不着痕迹的冷淡,目空一切又故作云淡风轻。灰蒙蒙的河水和复古的西式建筑,唯有那抹红色显得妖娆。
傍晚只有十度,乔眠就穿着那件红色长裙在风里站了两个小时,而从男人的表情乔眠就知道,他很满意。
“今天就到这里吧。”谭时缓缓收了相机,拿起身边的风衣走到乔眠身边,细心地为她披上。
乔眠低垂地视线微愣,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饿了。”
帮她把扣子系上两颗,谭时嘴角上扬:“我在一家中式餐厅订了位置。”
乔眠沉默地绕过他,对于他突然地亲近视而不见。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总是神出鬼没,每次出现都是拍东西,拍完就没了消息。
她比谁都清楚,他对她没兴趣。
所以,她懒得去伪装什么,他们之间只有金钱交易。
临街的中式餐厅里,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眼窝深邃人来人往的外国人,桌子上摆着熟悉的饭菜,乔眠看着看着眼睛忽然就红了。
她想家了。
尽管她早就没有了家。
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了三个月的面包,再看到这样的饭菜,乔眠也没有特别喜欢或者不喜欢。
她在十八岁就已经死了。
余光掠过她的异样,谭时眼睑低垂,他拿起她面前的餐盘,往里夹了很多菜又放到她面前:“每次见你都又瘦了。”
努力隐下那些早已被她压在心底的念想,乔眠拿起筷子,红唇轻启:“瘦了拍照不是更好看吗?”
谭时微愣,他缓缓收回视线。
第一次见面是在Zero的酒会,能出席那样的场合,不是某个高层的女朋友就是情人,谭时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她很美,仿佛天生就是给男人圈养的,又或者,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有资格以妻子这样世俗的身份拥有她。
“你叫什么?”乔眠抬眸扫了他一眼,虽然认识他已经三个月,但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周。
“谭时。”
乔眠:“是摄影师吗?”
谭时忽然笑了:“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乔眠放下筷子,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打下两个字,谭时。
从他的穿着谈吐来看,要么是拿着家里的钱出来挥霍的二世祖,要么就是有点名气的摄影师。他拍的东西乔眠看过,她不懂,但应该不是前者。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谭时,知名摄影师,25岁在国际权威摄影比赛中崭露头角,以独特的摄影风格调性拔得众多摄影比赛头筹,更是Zero和Gery等国际顶级奢侈品的御用摄影师……
乔眠眸光微动,你想要忘掉,可无时不刻会有那些曾经美好的字眼来刺痛你。
“你几岁?”乔眠放下手机。
“上面没写吗?”谭时眉毛一挑,嘴角带着几分笑明知故问道。
乔眠:“只有生日。”
谭时抬眸,饶有兴味的望着她:“我什么时候生日?”
乔眠皱眉,沉默着没说话。她不记得,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而已。
倾了倾身,谭时拿纸巾擦掉乔眠唇上的口红:“下周三,我三十岁生日,记住了吗?”
拂掉他过于近的手,乔眠玩味地勾唇:“三十岁?”
“嗯?”
“老。”
谭时皱眉笑了:“你多大?”
乔眠漫不经心地夹着菜:“十八。”
男人愣住,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收起,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女孩。他知道她很年轻,但她眼眸的冷清和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情,都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
过于小了。
“想做我的模特吗?”谭时拿过手边的玻璃杯,倒了杯温水润了润嗓子,“你跟我遇到的所有模特都不一样。”
“你有很多模特吗?”乔眠抬眸扫了他一眼。
“她们都是娱乐公司签约的,”谭时拿纸巾擦了擦手,指节修长干净,流光溢彩下睫毛都变得迷人,“而你,是我发现的,属于我一个人。”
他笑得很好看,乔眠迎上他的目光,也不知是哪个字取悦了她,她鬼迷心窍地缓缓开口:“好。”
他知道她会答应的,谭时是个极有耐心的猎人,就像在河畔餐馆跟了她七天一样,他会等猎物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到那时,他再慢慢走出来,抱抱她,施舍她一点温度。
不过,要说不忍心,也是有的。
谭时望着她,望着她那张干净又极具风情的脸,他见过太多美丽丑陋和平庸,对镜头下的事物一眼就能看透。
所以,她一出现,他就被吸引了。
一身白色纱裙,出尘的气质还透出几分入骨的性感,让人只敢远远望着,不敢去碰。她天生适合活在镜头之下,而他的眼睛,就是镜头。
那天整整一个晚上,谭时的目光都随着她的身影游移。
“我还想读书。”乔眠淡淡地望着他,接下来的时间,她会买资料学习,希望跟他拍摄的时间不要冲突。
谭时抬头,对她的想法微微诧异,在他看来,她应该是抿着雪茄出入声色场的女人,但那双眼睛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悲伤,又让他不忍心拒绝她的这唯一念想。
“没关系,不冲突,我经常待在国内,偶尔过来。”
对于自己突然的善心大发,谭时很想在她那张清冷的脸上看见感激,但很遗憾,她还是那副寡淡的模样,只见她粉唇轻启。
“多偶尔?”乔眠认真地看着他。
谭时微愣,转而忽然笑了:“怎么,舍不得我?”
微冷的空气,瞬间就被扔了一把火焰,两人之间的氛围悄悄变了,好像相识已久的情人,暧昧又温情。
乔眠也笑了,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需要钱。”
既然暗示听不明白,乔眠不介意说出来。
没有丝毫不快,谭时拿起手机输入密码,过了几分钟,乔眠收到一条短信,账户多了十万。
“今天的薪水。”
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新人来说,这个数字算是天价了。但谭时喜欢,对他来说她值这个价钱。
对于他的慷慨乔眠没说什么,钱也收的心安理得。
吃过饭后,谭时送她回了公寓,楼下的小花园里乔眠停住了脚步,明目张胆地试探:“住下吗?”
月光下女孩的眼睛很美,谭时有些失神,他笑着吻在她的眼睛上。
“晚安。”
他的吻带着夜晚的凉意,等乔眠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开了,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拉下长长的影子。
呵,真是薄情的男人。
第61章
秋天很适合思念一个人。
依旧是塞纳河畔, 乔眠端着咖啡站在桥上,河岸另一侧是高大的梧桐树,随着秋天的到来, 有些法桐树叶已经飘落了。目光再远些, 是庄严肃穆的建筑群,西侧的埃菲尔铁塔,北方的大小皇宫, 以及东面被烧毁的巴黎圣母院。
有些东西, 无论多难得宝贵,坏了就是坏了, 无法复原。
咖啡已经冷掉了, 乔眠仰头饮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她很喜欢站在桥上看风景,看人来人往, 而不是呆在房间,被发酵蔓延无处安放的思念吞噬。
“沈云黎,我想你了。”
她是真的想他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有时候想起来真是不要命的疼。
六个小时的时差,他那里现在是凌晨四点,应该还在睡觉吧。
有没有梦到过她?
身边有没有别的女人?
乔眠仰头望着天空, 将眼中的酸涩忍了回去。她正要转身离开,肩膀忽然多了份重量,河水倒映着她的身影旁边又多了条影子。
乔眠抬头,眼中的震惊逐渐蔓延, 面前的人看起来比一年前成熟很多,但那张脸依旧过分俊朗漂亮。
秦朗。
“怎么在这里?”秦朗眼眸的惊讶丝毫不逊色于乔眠,刚刚余光一晃而过,他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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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地咖啡店,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没有了当初伪装的阳光,秦朗变成了最真实的样子,就是那种话不多的安静。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女孩,以前她的笑容就很少,现在是彻底没了,短短一年,变了很多。
“我告白了,他不同意,我走了。”乔眠故作平静地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