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所有人在陆东深面前都如履薄冰,不敢说些关于蒋璃找不到或者不在了的话。但所有人也不明白陆东深的心思,是放弃了?
陆东深衣食住行全都落在了沧陵蒋璃的住所里。他甚至命人把蒋璃最喜欢的那株玉蝶白梅运回沧陵,每天做的事情挺简单,却也不少。打扫住所,接受季菲的治疗,时刻跟大漠那边联系的同时也在一遍遍制定搜救线路 ,也会处理公事,但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在打理玉蝶白梅。
那株玉蝶白梅的老苗栽种后并没有缓苗的架势,两个多月了,就算拿着放大镜仔细去找也瞧不出有新芽吐绿。
管家在为他邮寄下白梅的时候顺带了花丁的话,“这梅花啊,死了。”
但陆东深似乎没把这话听进耳朵里,每天还是精心照料,该浇水的时候浇水,该避光的时候避光,不见怠慢的心思。
杨远不懂花,但每次来也喜欢瞧上那么一两眼,说,“这花啊,你说它死了吧还不枯枝烂根,说它活着吧还不见抽芽,这教人左右为难,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陆东深没接话,但他明白杨远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阮琦闹了几天后终于消停了,倒是不可能放弃,只是能面对陆东深了。
态度上比较激动,质问他,“你认为他们死了,所以放弃了对吧?”
陆东深正抱着花盆往院子里走,前路被阮琦挡住了。他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绕过去,将花盆放在石桌上。
晨光恰好,落在梅花枝头,那老桩的斑驳尽收眼底。
“没放弃,我也没认为他们死了。”他拿起喷壶,细细地给梅花花枝喷水,并湿润了土壤,“我只是想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蒋璃,你也一样。”
阮琦问他,“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陆东深抬眼看着她,“你不想等饶尊回来看见你半死不活的模样吧。”
阮琦早些日子的绝望又死寂了些,她很想追问陆东深他们到底是生是死,可这话,怕是陆东深也给不了她答案。
她转身要回屋的时候陆东深叫住了她。
“如果恨,你就恨我。”陆东深看着她说了句。
这话像是把刀子似的戳开阮琦的伤痛,她眼眶霎间就红了,垂下脸时,眼泪就跟豆子似的砸下来。
陆东深没上前安慰,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只希望……希望他们能回来。”阮琦泣不成声,“哪怕饶尊最后发现心里还要她,那也要当面跟我说清楚吧。”陆东深沉默不语,晨光似乎被遮了,落在他脸上,是半明半暗的弧度。
第654章 如期召开
沧陵是蒋璃的地盘,所以,似乎到处都有蒋璃的影子。
陆东深不用到处走,光是蒋小天他们就能给他讲不少蒋璃之前的事,不管大事小情的,陆东深都听得津津有味,在蒋小天他们几人口中,蒋璃就跟神一般的存在。
用蒋小天的话说就是,“别看我家蒋爷是女儿身,可不管说话办事那都是不输给男人的,甚至有时候被爷们还干脆利落。”
这就是他的蒋璃。
但大多数的时候陆东深还是喜欢安静,每天研究着花草,有时候瞅着那株白梅一瞅就能瞅上大半天。
他想到很多事,最后总会将所有的画面汇聚到中秋那夜,她精心做了碧纱灯,跟他说,你看,点亮之后像不像装了月亮?
直到现在,那些碧纱灯还挂在别墅的花园里,管家之前问过他需不需要摘掉,他对管家说,等她回来亲手摘吧。
那夜中秋是最静谧的,如果不是蒋璃早有预谋,就会是个完美的中秋。
他想起蒋璃那晚跟他说,陆东深,我爱你喜欢你,就是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你。
她还说,男的女的有什么区别?你应该相信我的,有些事只有我才能为你分担。
陆东深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耳边总会回荡着蒋璃这句话,然后就会失眠,枯坐到天亮。
有时候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去看白梅,在蒋小天他们人眼里,白梅就像是他的希望似的,不生不死的在那杵着,像极了蒋璃目前的情况。
但陆东深失眠的时候会经常看见阮琦所在的房间也有光亮。
没点灯。
是那种燃着香烛的烛台。
沧陵住所里不少这样的烛台,老木的烛桩,精心调配的蜡烛,都是出自蒋璃之手。
陆东深看着透过窗子的盈盈光亮,心知肚明,事到如今,阮琦把他看作是最后一根救命绳了。
季菲对陆东深目前的状况很满意。
在沧陵毕竟比在大漠安稳些,不管是在气味治疗还是在食疗上都能遵循规律,用季菲的话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对于季菲来说,米就是尚好的环境。陆东深的身体状况在一天天改善,至少,他现在真想跟保镖们动手的话也孔武有力了。但季菲的意思跟他相左,“我只针对痛觉系统的恢复,至于其他,我想可能跟夏昼之 前设定的气味期限有关吧。”
本就不是什么伤身致命的气味,时间一到,不药而愈。
这让陆东深挺诧异。季菲跟他普及,“这没什么,气味构建师的小把戏而已。但夏昼在气味设局这方面就高级得很,一般来说,一个气味局建立之后,懂气味的人基本上都能解得开,但蒋璃的气味局就像是独立的锁配独立的钥匙,别人想要破局不是很容易,这就好比一瓶香水,有的是能够被调香师破译的,有的却怎么都破译不了,这是她的能耐,也是她算好 的。”
陆东深只有苦笑的份。
是啊,都是算好的,等他恢复了体力也做不了什么了。
直到有一天他剪花枝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左手的手指。
手指流血了。
当时他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流血的手指头,是剪子的刃刺破了手,伤口还不轻,血就一滴滴顺着指缝往下淌。
他却感觉到了疼,
那一刻陆东深突然明白蒋璃的话,她说,痛真是件好事啊,至少你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季菲为此很受鼓舞,试探他痛觉恢复程度的方式很简单,会让他去用左手抓些尖锐的东西,刺激他的痛觉。
陆东深觉得季菲的方式很温和,如果换做是蒋璃的话肯定粗暴直接,例如,直接划上他一刀子,然后问他,疼不疼?
原来爱上一个姑娘,连她的粗鲁都成了优点,再多温柔如水的笑容和体温都比不过心里姑娘的一刀子。
季菲在卸下心中重石后跟他摊了牌,是有关忘忧散的事。
“夏昼的两件最大心事,一是配方,二是你。现在你的痛觉在逐渐恢复,就算我完成不了忘忧散配方的重建,心里也没那么内疚了。”
忘忧散重建相对左时之前改良的封痛散来说更难。“我以为找到了泫石替代物就能重建配方,事实上这项工作我给想简单了。”季菲跟陆东深说得很实在,也很诚恳,“我不知道是夏昼有所隐瞒还是什么,但这种可能性很小,既然她把笔记本给我,让我去插手忘忧散的事,那说明就毫无隐瞒。所以,应该是我的能力不够,我没办法重建忘忧散。陆总,能让忘忧散重新面世的人,就只有夏昼 。”
陆东深沉默了良久,说了句,我知道了。
季菲不明白他这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又或者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正要问,就听陆东深叮嘱道,“继续破译吧,也许是有什么线索没被发现。”
季菲想说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了,但话在嘴边转了好久,生生咽下去,回应道,“好,我尽力吧。”
时间是不等人,尽人事听天命。
外界的声音更大了。
杨远带回了消息:董事会部分股东就生物合作项目提出质疑,并且有联名更换项目负责人否则项目作废的意图。
生物合作项目是陆门、华力及长盛三家的心血,个中利益纠结,哪能是说终止就终止的?倒是更换项目负责人更来得实际。
生物项目,尤其是神经领域研发是陆东深提出来的,并且也是由陆东深和杨远全力跟进,更换负责人说白了就是想要架空陆东深和杨远的权力。
现在陆东深将全部心思都用在寻找蒋璃这件事上,众所周知,再加上饶尊是死是活谁能知道,因此,项目被唱衰再正常不过。
陆东深问杨远,谁是牵头人。
杨远冷笑说,董事会里最贼心不死的元老能是谁?
徐董事。
陆东深笑了,早就知道他不能消停了,只是碍于他手里捏着的陆门资源。现如今,外界对陆门的评价就是陷入巨大的恐慌和焦虑之中,股价诡异莫测,当家人无心事业一心寻妻,陆门内部势力分裂,新项目停滞不前,相关领域事故无人出面澄 清……
等等,口伐笔诛。
就这样,四个月。
约定的发布会日期将至。
大漠寻人仍在继续,饶尊和蒋璃仍就下落不明,那株精心护养的白梅仍是半死不活。
杨远问陆东深,怎么办?总不能在媒体前爽了曾经的约定吧?这样一来可就让徐董事有机可乘了。陆东深给白梅松了松土,擦干净手,将毛巾整齐叠好,说,“回陆门,见面会如期召开。”
第655章 见机行事吧
公众也许会遗忘,但媒体的记忆始终存在。
很早就有人记着四个月的见面会之约,甚至还有记者一遍遍的电话打到集团公关部进行核实,直到见面会的具体时间敲定。媒体的心是定下来了,但骨子里都是跃跃欲试,毕竟是好奇陆门要以怎样的态度召开此次见面会,因为直到现在陆门长媳还是没有找到,当初承诺之言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的。
外界舆论越来越大。
主要议论陆门长媳生死问题,几乎是抱着一边倒的态度。人之常情,四个月了,就算她夏昼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沙漠里熬过四个月,肯定是丧生了。
生没见人死也没见尸。
夏昼是这样,饶尊也是这样。
饶家和整个华力集团拒绝媒体上门,据说,饶老爷子急火攻心病倒了,饶夫人天天以泪洗面。
于是乎,越是接近见面会的召开,一些言论就越是变得意味深长:
如果不是失踪呢?
人不见了,这四个月来真要是地毯式搜索的话不可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吧?可如果是蓄意谋杀呢?那“找不到”这种情况就另当别论了吧?
还有人剑指陆家长子,言辞十分直接,大抵都是:
生物项目合作盘子摊得那么大,可谓是国内外的资源都动用了,怕这不是华力的太子爷想赚钱,而是送给老情人的嫁妆,这份浓情厚意岂是陆家长子能容下的?
直到两人前后回国。
陆家长子忍无可忍动了杀机。
以他的能力,真想在大漠里让活生生的人失踪是难事吗?
找不到只是托词,做戏给外人看而已。
种种言论缺乏证据甚至逻辑,但外界大众乐此不彼,相对温暖的事,许是大家更喜闻乐见旁人过得有多糟糕。
商界的人头脑清楚,眼睛盯着的可不是街头巷闻伤人无形又无脑的流言蜚语,就在临近见面会召开的前两天,有人瞧见邰业帆现身陆门集团,媒体寻不到半点风声。
两位合作者碰面无非是为了项目的事,那接下来陆门这步棋要怎么下,大家都拭目以待。
见面会召开的前一天,董事局会议。会上,徐董事的态度很明确,鉴于集团旗下生物有四年前的黑料案底,在没给大众一个满意交代之前,新项目的推进会遭到市场以及消费者强烈的反弹,现如今网络发达 ,任何西信息相瞒都瞒不住,想要无声无息推进项目的可能性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