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本夫人听了,脸上是恍然的神情,尔后,让翻译转述:“夫人说,您真的很有心,中午的时候,她稍稍跟旁人提了句以前因为胃病动过手术,您就一直记着,知道她不能喝青茶,还特意让助理泡了普洱茶。”
说着,翻译稍作停顿,等藤本夫人交代完,又笑着看向宋倾城:“明年五月您跟郁先生有空,可以来北海道,那时候樱花全开,很美,夫人说她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
这番话,听得宋倾城颊边梨涡若隐若现,让翻译替自己转达谢意:“我很喜欢樱花,也喜欢北海道出的札幌农学校饼干,以后有机会去日本,肯定是要叨扰夫人的。”
藤本夫人听了,笑容更真切。
这顿晚饭,不管是男桌还是女桌,都有点相谈甚欢的意思,直到九点左右才散席。
日本人为看日出,选了东边的厢房,跟宋倾城他们不在一个院子。
这也是在山上过夜的原因。
临别时,郁庭川还跟藤本先生握手寒暄,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宋倾城这边,藤本夫人递来一张名片,翻译在旁边解释:“这是夫人的联系方式,您去日本的时候,就打上面的电话。”
宋倾城开始只当对方在饭桌上说的是场面话,这会儿接过名片,当着这么多人,不能跑去问郁庭川,只好从包里拿了笔跟小册子,写上自己的联系方式,试下那页纸递过去。
藤本夫人看了看纸上的号码,含笑说了句话,翻译转述:“夫人说,您这手中文字写的很漂亮。”
这话引得其她人也去看那张纸条。
宋倾城只是浅浅的笑。
。
目送日本人离开,恒远的一行人才往回走。
宋倾城没有挤去郁庭川身边,看到他跟几个男人一块说话,她放慢脚步稍稍落后,寺庙里是水泥浇的平地,两旁都竖着路灯,跟恒远的女员工不熟,也就没有强行过去插话。
路上,许东忽然回头,看向走在最后头的宋倾城:“宋小姐今晚跟藤本太太聊得似乎不错,我在旁边桌坐着,看到藤本太太笑了好几次。”
郁庭川本来跟副总说话,这会儿也停下脚步,转头瞧过来。
宋倾城强忍着窘迫,冲许东弯了弯唇角。
副总说:“我看藤本今晚的态度好了不少,没再像前几次那样油盐不进,我刚才故意说到国内的汽车市场形势,也没见他表现出排斥跟不高兴,还主动跟我提了两句他们旗下的汽车品牌在欧美的销售情况。”
有人接话道:“早知道拜个菩萨能让他们松口,来南城第一天就该带他们上山。”
恒远这边的翻译也跟着开口:“我刚坐在宋小姐旁边,藤本先生的太太貌似很喜欢宋小姐,还夸宋小姐跟她喜欢的SD娃娃长得一样。”
那副总打量了眼宋倾城,一脸赞同:“你一说,我瞧着的确挺像。”
这话一出,七八个人的视线纷纷投过来。
宋倾城生的肤白,个子不矮,骨架又娇小纤瘦,整个人看上去比例非常好,但又不会给人病怏怏的孱弱感,她剪的是空气刘海,稍稍过了肩的黑发,有些蓬松的大波浪卷,衬得那张脸更小,不知是年轻还是本身肤质好,几乎看不到毛孔,五官也越发的精致立体。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对美好的事物,难免容易投入更多的注意力。
有个男员工,一时不察,撞到路边的路灯杆。
“哟,咱们大老板还在这呢!”那副总是个插科打诨的好手。
其他人跟着笑出来。
男员工有些悻悻,连声说脚下不小心。
副总向旁边不说话的郁庭川瞥了眼,又开口:“大晚上,哪有让女孩子走在最后的道理。”说着,冲宋倾城招招手:“宋小姐今天这么辛苦,怎么着,也该到老总身边得几句夸奖。”
这姑娘跟自家老板的关系,在场的员工都是心照不宣。
哪怕还没认出这是恒远年会上那则丑闻的女主角,但上山后,她跟老板住一个房间,很多事跟着昭然若揭。
翻译是个小年轻,挺想在老板跟前露面,把饭桌上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副总听了,也跟着道:“几次相处,我也注意到,藤本很看重他这位太太。”
“宋小姐心细,我倒真没留意。”许东叹息。
宋倾城回了个淡笑。
这时,郁庭川重新开腔:“只要留心,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能找出门道来,藤本在结婚前,把公司20%的股权转到他这位太太名下,我听他今天话里的意思,是想在近两年生个孩子,在送子观音的功德箱里,扔了不少钱,藤本的太太,三拜九叩的姿势很标准,想来之前有做过研究,足可见心诚到什么程度。”
副总听得连连称是。
当即有人道:“郁总,说到细节,我们这些刚来的菜鸟,肯定比不上您跟梁总那样洞察人心,出去见大客户,也是站在边上当柱子,生怕一不留神就说错话,犯了人家的忌讳,这识人断物的本事,一般人哪学得会。”
这话,带了溜须拍马的意思。
郁庭川难得没厌烦,顺道提点了几句:“职场上就是这样这样,见不同人说不同话,讲究的不是多能言善道,是能不能把话说到点子上,让对方觉得你的话都有用,而不是当空话听听就忘。”
宋倾城正听着,左手忽然被握住,刚回过神,又听到郁庭川醇厚的声音:“真学不来这套,平时就多注重细节,有的人,排不上能说会道,但她做的事,更容易让对方产生好感。”
第125章 老夫老妻的感觉(二更)
那位梁副总很懂察言观色,在旁边瞧见老板牵了人小姑娘的手,暗示大家各自散去,又怕有人不识趣,索性自己充当渔网,把一众电灯泡全网走:“许东你不是要看相么,我刚帮你打听了,这边的确有个会看的,就住在北院后头。”
“真的假的?”有女员工也感兴趣。
梁副总边说边要把人往前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还早着。”说着,又扭头看向郁庭川,假模假式的赔笑:“我也去凑凑热闹,就不陪老总了。”
郁庭川颔首,不忘叮嘱:“完了一块回来。”
普愿寺外面是大片的山林,梁竟明白老总的意思,连声应下:“老总放心,到时候肯定把女同志一个个送到厢房门口。”
听到领导关心自个儿,哪怕老总身边有女伴,那几个女员工还是莺莺语语的道谢,眼波含春。
宋倾城忽然开口:“我也想去看看。”
“……”梁竟欲言又止,余光瞄向郁庭川那边,刚想把人哄回去,有眼力不足的男同事却说:“那一起吧,我妈以前来过普愿寺,说这里看相的挺准的,刚好让他给我看看,啥时候能讨个媳妇回家。”
梁竟瞪他:“急什么,我都还没媳妇,哪轮得到你!”
几个女同事捂嘴笑。
梁竟又瞅向自家的老板:“郁总,你要不……也去看看?”
“我要是去了,你们到时候恐怕都不敢吱声。”郁庭川说着,放开身边人的小手,抬起左手看了看腕表,交代梁竟:“早点去,早点回来。”
见老总面色如常,梁竟心里越发没底,对宋倾城说:“咱们这么多人,看完估计会很晚。”
宋倾城莞尔:“没事,反正现在回去也睡不着。”
这下,梁竟不知道还能劝什么。
眼看郁庭川真要离开,梁竟腆着脸在后面跟了几步:“郁总,你看,既然回去也睡不着,一块去吧……”
郁庭川没搭腔,还是走了。
宋倾城投过去目光,瞧见那人没走多远就拿出手机打电话,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
宋倾城不太信看相算命这种东西,哪怕跟着去了,也没有往前凑,在门口的小板凳坐下打发时间,过了大概半小时,里面还如火如荼,她没有再待下去,和站在边上的许东说了声,准备先走。
许东转头:“现在走?那我跟你一块,我也有点事。”
说着,他过去和梁副总打了声招呼。
不管许东是真有事,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宋倾城都没有拒绝,毕竟现在夜已深,山上有的地方人烟罕至,她也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
进了院子,许东和宋倾城各自回住处。
待走近,宋倾城看到厢房的灯亮着,暖黄的灯光从玻璃窗透出来,走到门口,发现房门也只是虚掩,推门而入,发现郁庭川靠在床上看书,已经脱了西装,房间里有些烟雾缭绕,她进去时,男人正往床头柜上的一次性纸杯里点烟灰。
听到动静,郁庭川抬眼看过来。
宋倾城没有说话,率先走去窗前打开玻璃窗,保证内外空气流通。
之后,走到另一张床边坐下。
郁庭川掐灭烟蒂头,看着她低头捣鼓包:“就你一个人回来?”
“还有许助理。”宋倾城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那位日本夫人给的,让你下次去日本给她打电话。”
这话,太有歧义。
郁庭川品味着这句话,继续看着她,眼底浮起一抹兴致:“我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我哪知道。”宋倾城嘀咕一句。
女人某些小举动,哪怕是吃味,也能带来欲语还休的情趣。
郁庭川没接那张名片:“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着。”
宋倾城听了,将名片塞回去。
然后起身,把包挂到门后的挂钩上。
郁庭川还坐着,拍了拍床沿:“过来陪我坐会儿。”
宋倾城却没走过去,放倒拉杆箱,拿出自己的收纳袋,取了换洗的衣物跟毛巾,拉开陈旧的房门,又回过头:“你坐着吧,我要去洗澡。”
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郁庭川看着从窗前晃过的身影,分不清是气乐还是被逗乐,不觉笑了一笑。
。
洗澡的地方很简陋,也是整个院子公用的。
宋倾城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上睡衣,费了一番力气才打开生锈的门锁,她没有打算洗衣服,直接端起脸盆回厢房,因为没有洗头,长发被她盘起,露出干净的脸和脖颈。
郁庭川去洗的时候,她在房间里把脏衣服叠好放进另一个收纳袋。
瞥见另一张床上,有男人从西裤口袋摸出的烟盒、打火机还有手机,西装也被随便丢在床尾,宋倾城本来想不管,但看着实在碍眼,还是过去收拾,先用纸巾擦了擦那扇门,确定干净后把西装挂上去,其它东西则放到床头柜上。
床头柜上,还摆着本郁庭川看过的书。
宋倾城拿起来看一眼封面,《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也不知道他是哪儿弄来的。
九月的夜晚,仍然燥热。
厢房里没有空调,电风扇是临时弄来的,因为有了些年头,用的时候还发出呜呜的声响。
没多久,郁庭川也洗完澡回来。
他随手就把换下的衬衫西裤丢在拉杆箱上,宋倾城看到这一幕,差点跳起来,因为在弄被套,门后已经挂不下,她就把针织衫临时放在箱子上:“这样子,我明天还怎么穿?”
在拉杆箱旁蹲下,抱起那堆脏衣物,手里捏到湿湿的布料,低头一看,是男人换下的内裤。
“……”他应该是穿着冲的澡,所以内裤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