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暂时消失就导致,旁的感官异常明显。
比如听觉,比如嗅觉,再比如……胃部撕裂般的痛感。
耳旁“砰——”的巨响想起来,紧接着是嗡嗡嗡轰鸣着的巨响余韵。
空气中有丝丝烤焦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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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医院
往日的记忆一点一点浮现眼前。
曾经纯真却坚韧的美丽姑娘笑得清甜。
那是一端晦暗的时光,那时他困窘潦倒,生不如死。
她却紧紧走在他后头,怎么赶也赶不走。
他还记得那时她说:
“傅云哲,我要跟着你。”
那个女孩子,眼里像是有明媚骄阳,艳然似火。
转眼之间,过去好几年。
记忆转到最近有她的片段——
只剩下两个关键词,酒气、猩红。
那天晚上她照旧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菜,每一道都是按照他的口味。
一个个盘子被摆在茶几上。
她总是喜欢坐在沙发上吃饭,因为可以边看电视。
晚餐还未开始,她取出酒,倒给他,又倒给自己。
在一起三年,对方一点点风吹草动,另一个人就能有所觉察。
他冷冷看着她殷勤倒酒。
看着那猩红的液体在高脚杯中,一荡,又一荡。
这几年朝夕相处,让他太懂如何哄她开心,懂如何让她情绪跌入谷底。
只需要他在她殷殷切切开口之前,冷然问一句:“有什么事,直说。”
他知道这样说会让她心里难过,可他,还是说了。
就像他知道长夜漫漫,她一个人睡在大床上,一定会怕黑。
可还是久久晾着她不回家。
折磨她,也折磨他自己。
等到她掏出她那份珍爱的合同,他又嗤笑一声,面色沉沉,端起搁在一旁的酒杯,将杯里的酒尽数浇在那份合同上。
傅云哲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在做什么。
只知道那天她的表情,和平常有点不一样。
好像,好像要比从前他们吵架的时候,更伤心一点。
他有一瞬的无措。
下一瞬落荒而逃。
意识渐渐混沌,血腥的气息弥散开来,驾驶座上的男人浸在旧梦中,缓缓沉沦。
哪怕是在混混沌沌中,他仍然有一个万分坚定的想法。
他要找她回来。
要把她留在身边,一刻也不许离开。
***
再醒过来的时候,周遭最难闻的味道,已经从血腥味,变成了消毒水味。
一醒来,耳边就很聒噪。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似乎有些兴奋?
张扬焦急地等在一边儿,见傅云哲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有醒过来的迹象,连忙凑上前,开口唤他:“傅总?傅总,醒醒。”
傅云哲缓缓睁开眼。
眼前略略有些模糊,什么也瞧不清楚。
他看着天花板,只觉得大片大片花白,大约过了三秒钟,才终于渐渐感觉眼前清晰起来。
视线清晰之后的头一件事就是转向声源的方向。
他大略扫了一眼,只有助理张扬一个人。
再无其他。
傅云哲神色不易察觉地暗下来,他艰难地抬手想按按痛的快要炸裂似的头。
不想一旁的张扬见状连忙制止:
“哎傅总别碰!”
手触及到额头的时候,傅云哲才发现自己头上缠了一圈儿绷带。
看来伤的还不算轻。
饶是如此,他仍是开口道:
“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大约是因为受了点儿伤,又昏迷许久,他的声音有些哑。
比平时的低沉更添一份惑人之感。
张扬一听,连忙摇摇头:
“不行啊,傅总,您这才刚醒,还是先休息一下,等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叫什么医生,不许去。”
傅云哲挣扎着起身。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闹什么闹?给我好好躺着。”
傅云哲正和张扬说着要出院,陡然听见一道女声传来。
病房的门被打开又阖上。
徐意晗进了门。
傅云哲抬眼看到来人,眼神有刹那一颤,转而又冷下来,沉声不豫地问:“你来干什么?”
徐意晗一见他这模样,伸手就推了他肩膀一下,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出了车祸差点儿死了,我来看看你没什么问题吧?”
张扬看到自家老板被推了一下,连忙站在两人中间,将这两架火炮隔开,做起和事佬:“哎别别别,两位有话好好说啊。”
傅云哲冷冷瞥她一眼,别过头:
“我不想看到你。”
徐意晗大大的白眼翻过去:
“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男人双眼直直看着窗外,怅然若思,看起来半点儿与平常无异。
只是那微红的眼眶出卖了他。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良久,才听他低声,呢喃似的:
“你太像她了。”
“小哲……”
徐意晗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姐姐离开平城三年了,连姐夫都另成新家开始新生活了,小哲还是……过不去吗?
她心中一窒,这孩子,还真是倔。
“小姨。”
傅云哲倏忽抬起头,看向徐意晗,面上仍是僵着,沉声说道:“你回去吧,我没事。”
“……”
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自从姐姐徐意茹离开平城,徐意晗每年几乎只有年节之时,才能在娘家见到他。
她顿了一顿,还是开口,将心中存了很久的话说出口:“小哲,不要再逃避了。”
病床上的男人倏然嗤笑一声:
“我逃避什么。”
“你说我们徐家的人,长得都像你妈妈,可是……”
徐意晗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傅云哲冷声打断:“我不想说这个。”
“……你这孩子。”
徐意晗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是徐家这一辈年纪最小的。因为与傅云哲年纪最相仿,小的时候便常常带着他。
她这话藏在心里许久,这回像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说出口,“你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很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