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不全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现在他说什么,她都会信的。
说什么,不过是他一念之差的事情。
只要他说,是他救了她。或许,她就会彻底割裂过去,和他永永远远在一起。
可是……
还未等林嘉轶心中纠结出个结果来,一旁的宋希雅倏然张开手臂,像只受了伤的猫儿似的,一下子钻进他怀里。
她头顶的发丝细细软软,贴在他的下颌上。
他下意识一把将人接住,温香软玉,竟是半分推拒不得。
前胸的衣衫被缓缓洇湿,靠在他身前的人声音轻声呓语似的,嘤嘤啜泣着:“嘉轶……谢谢你救了我。那时候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谢谢你让我还能继续活着,谢谢……唔……”
林嘉轶的手攥成拳,正在微微发颤。
可听着身前人的话,却连半点将她推开的气力也无。
到最后,只能放开了拳头,下下拍打怀中的人。
等到她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过来,才终于抬起一直埋在他怀中的头。
一张小脸微微泛着潮红,满脸上清晰可见的泪痕。
林嘉轶抬起手,轻轻翻过手背,替她擦去脸上残余的泪。
却是无言以对。
倒是宋希雅,一腔感激感动之情一时之间无以复加。小手握住他的大手,轻声,却诚挚地说:“嘉轶,那天晚上,对不起,不应该走的。”
林嘉轶看着她的手,忍不住回握回去。
他摇了摇头,瞧着面色如常,可那双眼里,却藏着不能说的秘密。
顿了顿,才听男人开了口:
“没事的。不重要了。”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敢抬起头,直直对上她的眼睛。
对上那双柔波如水,莹莹漾然的眼。
终是禁不住内心那一道蛊惑的声音,开口问道:“所以,希雅愿不愿意,让我一直…保护你?”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
林嘉轶心里在打鼓,扑通扑通……
好像比那天晚上,在金华奖颁奖典礼的大礼堂上开口问她的时候,还要紧张。
或许是这种紧张之中带了些旁的本不应该有的情绪,让他心中愈发压抑。
宋希雅心中不无动容,只是,真要开口说的时候,却不禁顿了一顿。
思及林嘉轶的话,有一瞬的怔忡。
一直……保护她吗?
曾几何时,她也曾和旁人说过这样的话。
不合时宜的,她突然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的那个夏天,她站在道旁的一刻老榆树下。树荫蔽月,只能隐隐瞧见另一个人的点点轮廓。
那时她拉着他的手,也曾许下宏愿。
她说:“宋希雅要和傅云哲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可是哪有什么永永远远呢。
感情,好像从来都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呢。
那么,永远和一直,到底哪一个更长?
迈出这一步,还收不收的回……
她张了张口,话马上就要说出来,却好巧不巧,被进门的人打断了去。
只听见“吱呀——”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将两个人的话题打断。
一时之间,两双眼睛一齐看向了门口来人。
胡洋手里提着东西,面上略带歉意,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关切道:“希雅醒了?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了,”
宋希雅摇了摇头,想起来昨天是接到了胡洋发的微。信,她才会去那个地方,心道不好,便连忙开口问道,“洋姐,你没什么事吧?”
见到她昨天遭了那些罪,此时还一番情真意切地询问自己好不好,连一点点怀疑的意味也没有。
胡洋不禁心生些许暖热之意,忙开口解释:“我没事,没事。”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吸了一口气,才道:“希雅,对不起,昨天是我太大意了,才让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见状,宋希雅赶紧摇摇头,伸手去拉胡洋的手。
林嘉轶已然撤开,给她们两个人让了位子。宋希雅便顺势拉着胡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自责。”
“可是昨天,那些人那么欺负你……”
胡洋想想昨天赶到那间废弃工厂时看到的惨状,便觉得一阵恶寒。
站在后面的林嘉轶眸光一闪,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宋希雅抚了抚胡洋的手背,忙说道:
“没事的,那个陈诺本来就和我不对付,这不关你的事。而且幸好,有嘉轶救了我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嘉轶…救了你?”
胡洋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宋希雅不疑有他:
“对啊,还好嘉轶及时赶过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她说着,便一双眼睛谢意昂让,直直看向林嘉轶。
听了宋希雅的话,连带着,胡洋的眼神也跟着看向林嘉轶。
胡洋是个知情的局外人,这一眼,一瞬间就看到对方眼底藏着的秘密。
事情算是昭然若揭。
不过胡洋与林嘉轶对视一眼,却并未将实情说出口。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情,她其实,无权干涉。
况且林嘉轶的心思不难猜,他对宋希雅一腔热忱,并无歹心。
宋希雅想着刚刚和林嘉轶说的话题,此时也不避讳胡洋在,脸上笑意浅浅,开口道:“嘉轶,你刚才说的,我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喜欢这种人无完人的感觉
之前的林嘉轶太完美,太不真实了。
可是当他开始犯错误,开始有私心有欲望的时候,突然觉得,他活了
第46章 狐狸精
宋希雅的话还没说完,正卡在关键处,却倏然被胡洋开口打断了:“哎,希雅,等等,我这么个大灯泡在这儿,是不是不大好。”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宋希雅看着胡洋和林嘉轶,总觉得他们两个的神情不大对劲儿。
不过她还是握着胡洋的手,轻声开口,说道:“不会啊,洋姐,你是很重要的人,没关系的。”
胡洋缓缓抽出自己的手,面色瞧着不大好,她没去看林嘉轶,只是尴尴尬尬地说道:“希雅,我那边还有工作要做,我等晚上下班了再来看你,好不好?”
“当然啦。”
宋希雅忽略掉胡洋的不自然表现,只轻轻点点头,应下来,“我没事,你太忙了就不用特意来看我了。这里有嘉轶,你放心吧。”
站在一旁的男人身形微微一滞,有启唇的意思,却终究没有开口。
只是顺着宋希雅的话,缓缓颔了颔首。
胡洋站起身,双眼快速扫过这二人,终是说:“好了,我走了。你多休息。”
她说着话,便冲两个人挥了挥手,眼神在林嘉轶身上停滞了一瞬。
希雅被蒙在鼓里。
她以为是林嘉轶不顾一切救了她,瞧着这架势,还想着以身相许呢。
可真救了她的人,昨天晚上刚刚经过急救,现在还在ICU躺着。
到底该不该,该不该告诉她真相?
胡洋举棋不定。
一直到走到门口,才背着身委婉提醒了一句:“希雅,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冲动,不要太快下定论。”
***
与此同时。
“我的儿子啊,你怎么让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儿子……你这么狠的心,妈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走了啊呜……”
住院部五楼的楼道里,中年女人的嚎哭几乎让五楼的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一旁还有护士的轻声安抚:
“阿姨,别太伤心了,节哀顺变。”
在医院里,生离死别的事情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