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又菱闻言瞪了一眼付勋州,意思是让他别瞎忙活了,她自己完全知道应该怎么做。
她自己产检了那么多次,他在这里也是多余。
付勋州仿佛看不到周又菱的眼神,伸手扶着她上电子秤。
这是周又菱距离预产期的最后一周,她的体重也才一百二十五斤。
付勋州心知肚明这个体重是正常,但看着周又菱消瘦的面庞,仍然心疼。
周又菱终于忍不住,一脸嫌弃地对付勋州说:“你快走!不用你帮忙!”
付勋州听话地站在一旁,看着周又菱自己去找护士侧血压。
周又菱身边的那个孕妇一直观察她和付勋州好一会儿,忍不住说:“你老公真的很不错了,你别老是给他脸色看。”
周又菱:“???”
那个孕妇又说:“现在的男人啊,忙着工作的忙着工作,烦心事一大堆的。我们虽然是孕妇,但也要体谅一下对方。我看你老公一直对你低眉顺耳的,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乎你。”
周又菱忍不住也反驳一句:“你哪里看出来他在乎我了?”
她说完又有些后悔,毕竟和一个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好争辩。
测完血压之后,周又菱拿着单子准备去做胎心监护,但不想让付勋州再跟着,于是加快了脚步。可周又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小腹突然一阵抽搐般的让她感觉疼痛。
周又菱晃了一下身子,身后立马又一双大掌护着她:“怎么了?”
疼痛的感觉持续得并不久,但周又菱也仿佛是有一些预感,她抬头看着付勋州,有些紧张道:“我好像要生了。”
第77章
生孩子这件事, 哪怕很多年以后想起来, 周又菱还是觉得记忆犹新。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 让周又菱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生了。果不其然, 到了妇产科医生那里检查过后,医生表示她已经开了宫口,可以准备住院生产了。
办完了手续, 周又菱不慌不忙, 先是去通知了妈妈, 又说要回一趟家。
倒是让付勋州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付勋州虽然理论知识掌握不少,但到底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 所以心情异常紧张。
回家的路上,容慧英也紧张地拉着周又菱的手, 说:“我们真的要回家吗?还是在医院待着吧,万一你在路上生了可怎么办啊?”
说着,容慧英又是一脸的着急:“这在路上生可怎么得了啊……”
周又菱无奈打断老妈:“妈,第一胎没有那么快的。况且,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现在病房里等着也是等着。”
容慧英说:“你要带什么东西让你爸从家里带过来就是了。”
“我还想回去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呢。”周又菱反过来安慰容慧英, “放心吧, 家里到医院十分钟, 真要生也不急那么一点时间。”
周又菱也是理论知识很丰富, 越是临近生产, 她也在网络上了解了很多妈妈的经验分享。所以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要着急, 慢慢来就对了。
容慧英见女儿一脸的笃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到家以后,周又菱把自己原先准备好的生产包都带上,也一并将之前准备的宝宝用品都放进行李箱。
接着,她再去浴室慢悠悠地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一切忙完,也才过去一个小时。
周又菱忙完之后出来,就见老妈一脸愁容坐在沙发上,于是走过去问怎么了。
容慧英说:“原本定好的那个月嫂突然给我爽约了!把我给气得呀!你让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找人?”
为了月嫂的事情,容慧英这个几个月就没有少忙活。她原本是计划自己在月子里服侍周又菱,但学了几天理论知识以后发现自己实在不行。她这人别看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但一想到面对的是一条新生命,她就怂了。自己生孩子也是二十几年的事情,而且当时家里一堆人围着照料,根本没有让她动手。
思来想去,容慧英就去物色月嫂的相关事宜。要说一个何时的月嫂也不好找,容慧英还是通过侄女容端静才找到的合适月嫂。
刚才月嫂在那头和容慧英道歉:“实在是对不起,我家里爸爸摔断腿了,刚好在前两天。家里没有人照料,只能我自己动手。”
自己的亲爸爸和别人的女儿,月嫂也实在是为难。
月嫂对容慧英说:“这样,我最多一个星期,把我爸爸这里安顿好了。如果到时候你还需要我的话,我一定到。这一个星期估计你们还在医院,医护人员会告诉你们怎么照料,而且你们家里有长辈的话应该也有一些经验。宝宝这几天大多都是睡觉,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你随时给我打电话,你看行吗?”
话都这样说了,容慧英也没有什么办法。况且,原本计划的预产期是在一周以后,没想到周又菱提前生了。
周又菱了解了情况之后反过来安慰容慧英:“人家说得也对,您也不用太紧张了。”
容慧英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说:“我去把你姐姐叫过来一起帮个忙,她刚生完孩子才一年多,一定有经验。”
周又菱摆摆手:“别麻烦姐姐了,她还有个小星星缠着呢。你知道小星星是寸步不离姐姐的,你别让她为难了。”
容慧英只能皱着眉点点头。
再次回到医院,周又菱经过医护人员检查,也才开了一指,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倒是很悠闲,在来医院的路上见到有一家水果店,还特地称了不少水果带到病房里来吃。
只是让周又菱有些不太自在的是,她的单人病房外,一直坐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付勋州。
从得知周又菱要生产,到帮忙办完相关的手续,付勋州便一直坐在这里等候。他的心情起伏很大,只要是一想到周又菱马上就要生了,心跳就会加速一些,太过高兴。所以他也不在乎自己到底坐在哪里,反正能守着周又菱就行。
周又菱从上午开两指,一直到晚上,肚子里还没有什么动静。
夜幕落下。
周之山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走过来小声对周又菱说:“菱菱,你看,勋州一个下午就一个人坐在外面走廊上,看着怪可怜兮兮的。”
周又菱抬头看了眼老爸:“爸,你觉得他可怜你就去陪着他,我不会介意的。”
周之山一脸无奈,只能轻叹一声。他也不敢说得太大声,深怕在一旁小憩的容慧英会听到。
晚餐过后,容端静特地来医院探望周又菱。
容端静传说周又菱的生子之道也非常简单:“就跟拉屎一样的,没有什么好紧张的,相信医生就是了。”
周又菱被容端静逗笑:“你能不能把生孩子那么神圣的事情说得那么恶心?”
“道理也差不多啊。”容端静朝周又菱眨了眨眼,说,“实不相瞒,我当时生孩子的时候就拉了一坨屎。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先震出来屎了。”
周又菱闻言嫌弃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听不下去了。”
容端静:“这有什么,我当时就当着医护人员的面拉屎,你说我丢脸不丢脸。”
周又菱让容端静赶紧住口。
容端静的话也停不下来,想了想,对周又菱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在走廊上看到付勋州了诶,听姑父说,他今天一整天都坐在外面等着?”
周又菱闻言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她下午来的时候付勋州就已经坐在这里了,看来是真的坐了一天了。
“要不,你让他进来吧。”容端静说。
周又菱皱眉,“姐。”
容端静连忙解释:“你看,既然付勋州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现在他也知道你要生了。那么日后肯定避免不了要和他接触的,既然无法避免,你就坦然接受。”
周又菱闻言,眉头拧得更深。
容端静又说:“孩子总会长大的,虽然你觉得有没有爸爸无所谓,但他的心里会怎么想呢?他肯定也是需要父爱的。”
虽然不能说容端静这番话彻底打动周又菱,却也让周又菱的心里产生一些动摇。不过周又菱却管不得那么多了,她现在只想全神贯注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其他一概不管。
到了晚上,周又菱好容易开了三指,这个时候医护人员便对她进行打无痛针。
其实到开三指的时候,周又菱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小腹的疼痛了。
一开始阵痛的感觉并不强烈,她还能接受,但越到后面就愈发疼痛,而且疼痛也随之越来越密集。这种疼痛让她必须要紧握着拳头或者紧咬着牙关,才能支撑。
庆幸的是,她打了无痛针,所以接下来的疼痛慢慢也没了知觉。
到后来一直开了十指,周又菱的小腹也没有再感觉到明显的疼痛,一切都在她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清晨七点,躺在产房的周又菱还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旁和她一同进行生产的产妇。那名产妇疼得嗷嗷直叫,但她的家人并不同意她打无痛针。
“疼啊……我不要生了。”那名产妇道。
医护人员冷冰冰地劝道:“再坚持一会儿就行了,你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不要大喊大叫,省得到时候没有力气生了。”
轮到周又菱这边,她则静静地躺在产房看着天花板。
五月的B市,其实气温并不太高。产房里开了空调,但周又菱几乎等于没有怎么穿衣服。
等到周又菱生孩子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婴儿呱呱坠地,医生跟周又菱说:“恭喜恭喜,生了个公子。”
说着便把孩子的性特征展示给周又菱看。
周又菱第一眼看到的是孩子皱巴巴的脸以及头发上的血水。
接生的医生说:“八点零一分,六斤一两。来,再来盖个小脚印。”
周又菱的耳边还有宝宝的哭声:“哇哇哇……”
声音并不如电视里所演艺的那般洪亮,却让她觉得很心疼。
这种心疼大概是源于母亲的一种天性,周又菱实在不忍心见他一个人躺在那里哭,甚至有股冲动想去安慰他。
生完孩子后,周又菱并没有第一时间出产房,她有些出血,需要输血,接着又在产房里观察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周又菱便一直侧头看着躺在自己不远处那张婴儿床上的小家伙。
小家伙很棒,没有任何问题。他自己一个人在襁褓里早已经停止了哭泣,正睡得安稳。
初入这个世界,他除了一开始的两声哭泣以外,并没有任何不适。
造物是如此神奇。
周又菱也瞬间感觉到了自己一身轻松,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发现这里已经基本平坦,她忍不住在病床上轻轻动了动,发现一切是如此轻便。
乃至这一刻,周又菱的心里还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生了个孩子,生了一条那么鲜活的生命。那是和她流淌着一脉血缘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里的一个孩子。
“嗨,我是你的妈妈呀。”周又菱在心里默默对着那个小家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