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里她也不止一次地听见贺衍晟问责佣人,与此同时对她的饮食用度开始格外上心,每天除了她本身要的食材贺衍晟还添置了很多别的食材。
每每看见那些丰厚的食材出现在云山别墅内,她的神情里就多了一分晦涩不明。
尽管胃里面存着各种不适,每当吃饭时钟梓汐都刻意地多吃一些,并且表现出对每一天的食物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吃完饭回到房间常常反胃的厉害,又将吃下去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看着镜子里日渐苍白的自己。
那不人不鬼的模样,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相克的食物,加剧了身体的不适感。
每一年越是临近年关都是各集团相互打好人际关系,也是从大至boss小到员工最忙的时候。
上一个年关贺衍晟更是忙得到处飞,有时候一周见不上人也是常事。
今年似乎是为了迁就她,他基本每晚都会回来,除了那一晚实在有推不掉的饭局他也会像往常一样给她发消息。
如同寻常人家外出的丈夫,在晚归时会同自己的妻子交代一般。
蓄谋已久的计划,真到做的时候,心情同样有着很复杂的情绪变化。
钟梓汐在得知贺衍晟有饭局无法赶回来的那一晚,她打开了
冷水整整淋了两个小时的冷水澡。
腹部的疼痛,心理的歉疚,一起袭来,强的让人断裂。
冰冷的水流淌过皮肤,冷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打颤,她死命的咬着牙齿,小腹也在不停地抽搐着。
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下滑,那一刻早已分不清是花洒淋下来的水,还是她的眼泪。
擦干净身体的她,坐在窗前吹了一夜的冷风。很显然她成功了,当天晚上凌晨的时候她开始高烧不退。
钟梓汐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如山石滚过,如烟直冒一般疼的让人难以说话。
她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试图缓解些许的疼痛感,奈何根本就没什么用。原来自殤才是最疼的,从身到心。
孕妇是不可以随便用药,一旦用药就会伤到孩子,自然也不能留。
她用力的捂住腹部,蜷曲着身子一声一声的“对不起”不停地在嘴边呢喃着,有些告别注定是血淋淋。
她没什么情绪的苦笑着,神色漠然,一片平静。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正的梦魇
【一整天的会议,冗杂的工作,烦心的交际,烦的也不过是脑子罢了!唯独她,那是一种烦闷到没有心绪的不安,是他真正的梦魇——贺衍晟!】
钟毓曾经告诉过她“不开心的时候仰角四十五度,眼泪就能逼回眼眶里。”
可是仰角四十五度看见的这片星空依旧黯淡无光,没有一丝的光亮,而眼泪仍然没有倒尽眼眶而是顺着眼角无声地划过。
“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
“如果早知道活着会如此疼,好希望您从不曾带我走过这一遭。我不会拖累您,您也不会亏欠我。”
到底该有多绝望,才会对生了无兴致。嘴角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横挂在嘴角隐匿在薄薄的光圈下。
而这一晚饭局上的贺衍晟兴致缺缺,一整晚都显得意兴阑珊。
要不是这一次贺徐两家的事件让贺衍晟实在无法借口遁寻,对于这样的酒会和饭局他一向是没有兴趣的。
觥筹交错的灯光,每个人都带着假面四处寒暄,看起来像是不可分割的共同体,一旦遇到危险和利益分割时。
背后丑陋的嘴脸则一览无余,贺衍晟是个商人,作为商人应酬是必不可少的课题纵使不喜欢。
只是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事情,喜怒哀乐皆由于心。
他嘲讽的笑了笑,带上假面,强迫着自己做一个尘世里的怪咖。
穿上铠甲丢掉血性活的失去自我,这是贺家教会他的法则,这是贺氏赋予他的责任。
这一段时间钟梓汐的反常让贺衍晟始终感到不安,困顿其中无法离开的烦闷和心口的不安,在心间无限放大。
饭局结束之后,贺衍晟回到他们一直生活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房子再也没有当初的欢声笑语。
而每一处的角落,似乎都掩盖着他们曾经的气息。
房间的窒息感让贺衍晟没来由的感到压抑,他脱掉外套,随便进了浴室冲洗之后整个人瘫软的躺在床上。
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她之前的味道,像牛奶的气味甜甜的很好闻。
他起身关掉了壁灯,沉沉的躺在床上将面颊贴在枕头里,细微的抽泣声隐隐传来。
在这样的夜晚显得特别的静,连带着回声听得都特别的清晰。
贺衍晟打小主意就正,这么多年他一直信奉强者是不需要眼泪的,眼泪这种东西流出来的是泪水,憋进去的就是金子。
可此刻他真的觉得很痛,年少恣意。从没有在什么地方摔过跟头的男人,第一次在他所爱之人的身上摔得这么狠。
如果是因为感情,他尚可以接受,关键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上的问题。
从前他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就一定可以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相爱的人分开,除
非是不爱。
钟梓汐喜欢看电视,每每看到那些相爱之人,又必须要相爱相杀时贺衍晟未免觉得有些矫情。
现在他终于懂了,相爱而不能爱是什么感觉。肝肠寸断,时时锥心。
男人的悲伤是不需要公布于众的,有些伤悲只能自己默默地去扛。
这一晚上的贺衍晟睡得总不踏实,一夜梦魇不断。
知道他私人电话的人不多,会在大清早给他打电话的人更不多,尤其还是这个手机,不安感在逐渐扩大。
清晨的贺衍晟鼻音很重,加上昨晚情绪外露。精神不佳的前提下,声音更是嘶哑地不像话。
“喂。”
一通电话打醒了他所有的梦魇,贺衍晟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梦魇!
男人翻身下床,随手套了一件浴袍就朝着地下车库走去,晨起的云城一路上无人,连带着空气都格外清冽。
树丫光秃秃的,像是道路两旁的忠诚卫士迎接着冬的肃穆与威严。
贺衍晟单手扶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一路越过来往的车辆,远去的背影像一道线逐渐远离。
男人掌心的手机不停地紧握着,实时消息也在不断更新。
半个小时前云山别墅的佣人打电话过来,一句“太太高烧不退,生存意志薄弱。”
这句话诛心的像平地一道雷,炸的贺衍晟疼的身处高层忽然坠地,脑海里的空旷与寂寥让他险些起身的时候再度重新跌回到床上。
钟梓汐是她最后不可触碰的底线,江家的很多逾矩行为贺衍晟都可以容忍,包括江野的野心。
唯独贺衍晟接受不了,江野用钟梓汐和钟毓作为筹码试图让贺徐两家反目。
祸不及家人,最简单的道德底线居然都没有。
贺衍晟眼底的怒火在眼角边打转“江航菲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不想在云城再度看见江氏和江家。”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某人直接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清醒,贺衍晟鲜少情绪外露,加上常年身处高|位,强硬的气场和手段早已让人真假难辨。
“老大,你怎么了?一大早火气这么大?”江航菲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航菲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贺衍晟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一时间气氛陷入尴尬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电话那端的人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
“老大,是不是小学妹她出什么事情了?”
一句话恰到好处的点中贺衍晟最后的底线和情绪,尽管贺衍晟没有开口说话隔着手机江航菲都能感觉到贺衍晟的情绪不佳。
“怎么,让你真刀实枪的对付江家,你舍不得了?”
聪明如他说话时总会留有余地,这是贺衍晟多年为人处事的原则,而现在的他说话做事全都由心。
一想到生存意志
薄弱,贺衍晟就觉得所有的努力和拼搏都失了色彩。
如果钟梓汐不能好好的活着,贺衍晟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将成为一场笑话,如果她不在的话,努力拼搏为她守住底线为她绊倒江氏都是为了什么呢?
江航菲明白最近的贺衍晟有多难,何况对于他这个学妹,他是真的心怀愧疚。
“老大,我不知道小学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知道现在的你很难,现在出手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我真的舍不得的话,当初我又何必站在你这边呢?你交代的事情我会去做,短时间内不能让江氏覆灭,至少可以让他们受受挫折,云城的天下还不是它江氏一家独大,你好好照顾小学妹替我向她说一声对不起。”
江航菲絮絮叨叨的说着,男人之间很多话原不需要说的太透,可压抑久了总需要有所突破。
贺衍晟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忍住眼角的那股酸涩。
女人会脆弱,男人也会,贺衍晟从小就懂得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礼记·中庸》中有言“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明德达理,慎言笃行。”
学了那么多年的说话,偏偏今天他把自己藏于心底的记忆忘记。
贺衍晟心底一阵挫败感,他知道自己不是在挫败刚刚的那句话,而是失衡了自己多年来那个最好的自己。
彼此隔着电话各自两端,长期的缄默谁也没有率先去打破这份沉默。
过了半晌,江航菲轻声开口笑了笑。
“老大,这么多年跟在你身后是我做过的最对的选择。你好好开车,别分心,照顾好小学妹,我等你们变好的那天,因为你们都值得!”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贺衍晟有一瞬间的短暂失衡。脑海里像是耳鸣了一般,什么也听不清楚。
直到后面那辆车突然变道加速的喇叭声,贺衍晟瞬间回神,手指拿起手机轻声说了句“抱歉”叮的一声系统显示发送成功。
这就是贺衍晟,不忘于情,不惑于心,不终于错,不刻于礼。
这样的他才是世间最正直,最好的男儿,值得受到他们每个人的尊重。
云山别墅内难受的呜咽声和小声的抽泣声,弥漫着整个房间,也许这一次就是彻底的终结。
佣人阿姨自打发现她的不正常之后就通知了贺衍晟,平时安静的房间内此刻站满了佣人医生。
一点点嘈杂的声音让床上的人变得格外不安,烧了一夜的钟梓汐开始慢慢抽搐,浑身都疼身体烫的和烙铁一般。
钟梓汐迷迷糊糊间隐约能感受到孩子好像在抽离她的身体,很累,很累。很疼,很疼。
嗓音的剧烈疼痛感让每一个感官都在逐渐消磨,脑袋重的昏昏沉沉,疼的她意识一晃一晃的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