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衍晟发现兮兮好像最近越来越乖,要不明天再给它加根玉米吧!表扬一番这个小家伙。
儿童房内床上的小家伙早已进入了睡眠状态,稚气的童颜上满是可爱。胖乎乎的小手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其它原因,将一层薄薄的太空被推的老远,小手蜷曲着放在心口前,小嘴巴一撮一撮的倒像是馋了一般。
他弯下腰替小家伙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又歪着头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小家伙像是有所感知一般咧着嘴巴笑了笑。
兮兮原以为爸爸会在关心完小主人之后,施舍一点关爱给它,结果贺衍晟看完贺佑宸便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兮兮看着紧闭的房门,顶个幽怨的小眼神无助的转着圈,然后轻声呜咽了一下,继续耷拉着脑袋,满满都是不开心。
隔着一层薄薄的窗帘除了窗外的月色和天上漫天的繁星,眨着眼睛争相开心的旋转跳跃,就只剩下兮兮一身忧郁的气质见证了贺衍晟来过之外,再无人知晓今晚的父爱有多么细腻。
贺衍晟从儿童房出来没再犹豫的向主卧走去,他知道她一定在等他。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他们婚礼的那一晚,明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贺衍晟自嘲一笑,“呵,你现在每走一步真的是越来越难了!也许本来就没有容易过吧!”
寂寞的夜,这道细腻的男声伴随着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浅。
他一反常态的没有敲门,在贺衍晟走进房间的那一刹那钟梓汐就知道他来了。两个熟悉又相识已久的夫妻,那些隐匿与细节的默契都在不经意间传递,如情
绪、如动作、如肢体语言。
贺衍晟绕过后方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女子手捧一杯牛奶,笑容温婉,这样的钟梓汐已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
温婉大气间带着独属于她的灵气,她伸手探了探杯壁的温度,笑着对贺衍晟说。
“还好,还没有凉。”
她没有具体指什么,而贺衍晟就已经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直起身子微微向前弓着,伸出手接过钟梓汐手上的那杯牛奶。灯光下的马克杯内牛奶浮面结起了一块浅浅的奶皮,尽管如此也遮盖不掉那一层浓厚的馨香。
他端起茶杯轻轻晃了晃,将两者浅浅相融,尝了一口,勾着唇温柔的回应。
“很甜,也很软糯,很好喝。”
钟梓汐面颊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很淡,看起来像是放开了的感觉,有股浅浅的静心。
这样的钟梓汐没来由的让他有了些许的紧张,说不清的感觉在心口萦绕了一天,这一天的贺衍晟就像一个垂死之人,被人悬挂在高巅之上。上上下下的心情像过山车,慌乱间带着忐忑。好不容易回家看见这样的她本该是静下心来,可不知为何却仍旧在害怕。
他知道她不会走的,可留下的是这样一个行尸走肉的钟梓汐,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布徐白杭的后尘。将来他会不会后悔今天的这番选择,太过执拗?
“梓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贺衍晟在不安的边缘疯狂试探着,循循善诱。
钟梓汐浅笑,她转身眼神落在贺衍晟的眉心,表情间有些无奈还透着淡淡的不解。
“贺衍晟你究竟在试探些什么呢?倒不如直接点问我,知不知道我自己病了,病的很重?”
“梓梓,你……你全都知道了?”过了半晌他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音域发抖,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才逐渐找回那个正常的状态。
“贺衍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生病了。”
钟梓汐眼神坚定,试着从他破绽的情绪里找到一丝证据。贺衍晟眼神游离,盯着远方,直至很久才逐渐沉稳状态。
“梓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直到世界的尽头。那些你想查证的说明和想要的证据我都会帮着你一起,然后把贺氏的把柄交到你的手上由你裁决,包括当年一切的一切我会陪着你一点一点的拿回来,在此之前你再等等我,好吗?”
这答非所问的深情,突然让钟梓汐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其实她还有很多想问的,她想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病了的?她想问她病的到底有多严重?她想问是不是因为知道她病了所以才有当初在兹焉华府的这一出?她还想问当年的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到底知道些什么,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情的?
钟梓汐眼中荡漾过太过的情绪,一层一层深深浅浅的。
贺衍晟起身跪坐到她的旁边,男人右手撑在钟梓汐的身后,他沉下身子左手环绕着她的后脑勺。
纯净又不带有一丝情|欲的轻吻,很轻很轻,正好落在
她的眉心正中央。
这个吻让钟梓汐想到古希腊桂冠的传说“太阳神阿波罗被丘比特射中剑之后,不可自拔的爱上了河神的女儿达芙妮,为了躲避阿波罗狂热的追求她乞求自己的父亲河神,将她变成一株月桂树。尽管达芙妮成树阿波罗依旧很喜欢她,心怀抱歉的他告诉达芙妮,你将成为我的树,你将重链长青,成为胜利者的荣冠。”
尽管贺衍晟这轻轻一吻,什么也没说,但钟梓汐总能感受到一些不同。
而事实上,贺衍晟吻她的那一刹的确是心有所想。
‘人这一生那么长,可以遇到的人又那么多,偏偏每一次都是你,时光不惜爱意不止。梓梓,我愿意将这一生都给你,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生命里有太多的突如其来,而如今她已经无力去承受那些未知的消息。
想知道的越多,就越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去知道那些答案。或者严谨的说,也许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她同样没有勇气开口问。
这一夜,没有和解的和解在发酵;这一夜,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改变;这一夜,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感觉。
而她也不知道那一天来临的竟会那样快,当真相该揭开的时候,即使你不想听全世界都会选择在那一段时间给你一个结果和一个你从没想过的答案。
而钟梓汐真的有认真的去听进少年的话,平心静气心无所属。
这一生这么短,她还有太多未尽的心愿,孩子是她的亏欠,贺衍晟是她的劫数,那么多需要她去操心的事情需要完成,仇恨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值一提。
就连江妤都发现了钟梓汐的变化,似乎人变得精神了一些,又好像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她和江妤的年龄差别不大,相处已久关系会比别人更加亲厚,玩笑时也会随意一些。
而今天的江妤总是盯着她,眼神一动不动带着点打量又像是玩笑。钟梓汐好笑的回望着她“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这小丫头今天很不对劲,看了我一个早上。怎么有什么喜事要分享,放心红包早已备好,妥妥的呢。”
小姑娘脸皮薄,打趣不成反被调戏免不了有些羞涩。
“梓汐姐,你是故意的吧!你这难不成是在提醒我认识你太迟,没有给过你婚礼红包?”江妤声音清脆,玩笑时还带着独特的吴侬软语,听来便让人心疼。
钟梓汐脸上的表情初变,下意识的有些不自然。
江妤也察觉到了她的失落感,她不确定的开口询问。“梓汐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她知道钟梓汐同贺衍晟闹过别扭,而她认识钟梓汐的时候就没有听她提起过贺衍晟。之前那个男人找她了解情况那会,也没有说的太细,她只知道他们现在有矛盾,具体什么样的矛盾其实她也不太清楚。
难道是当初贺衍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姐的事情,一个非要离,一个不肯离,而现在一个在线求复合,一个不愿再复合。
江妤心道‘猪脑啊,你这不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沉水香会安心,沉香会安神
【闻到沉水香的味道,就好像贺衍晟在身旁,会安心;沉香的气息和他身上的沉水香最为接近,足够安神凝心,每当她六神无主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寻找和他有关的存在——钟梓汐!】
钟梓汐看着江妤一副快把整个五官拧到一起的表情,失笑道。
“你怎么了,脸疼啊?表情这么不自然,其实也还好没有那么严重,我们没有办婚礼。”
“没有办婚礼?”江妤喃喃重复。“梓汐姐,没有办婚礼你就嫁了,那岂不是很委屈?”
钟梓汐思考了一下委屈吗?好像是有些委屈,又好像没什么好委屈的。毕竟在当初那件事情面前,还有什么能比当时那会更加叫她委屈的呢?
那件事情她都熬过了,一场没有举办完的婚礼她又何须介怀。
“还好吧,其实这些年还有比那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如果那件事情我都坚持不下来了,其余的我还要怎样去努力呢?”
钟梓汐脸颊上那抹藏匿于苦涩的笑容,很浅,却又带着对过去某种不甘的隐隐释怀,总抱着回忆过日子是难掩的无奈,她该学会通透,找回自己的温柔。
钟梓汐对江妤的管束没有那么严,在她眼中艺术是要有界限的,同样也是需要不断去借鉴和学习的。
艺术不能拘泥于,所以更需要广阔的去看,去发现。这是钟梓汐对艺术的理解,这种模式下的很多同一楼层的别的员工往往总抱怨自家老板不够好。
私下里想跳槽来她这儿的人,有段时间更是快把她的门槛踏破。来这说什么的人都有,但钟梓汐却是个眼光特挑的人,就像当初她找员工,来的人虽多,比江妤学识高的人也多。
最后挑中了她,不仅是眼缘,也是合适。
小姑娘是个容易没有心事的人,所有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快乐和悲伤都是如此。好像看见她就能想起曾经的自己,真好。
“梓汐姐,梓汐姐,快来,你快过来看呀!”江妤在电脑前急切呼喊着,钟梓汐无奈的扶额,这丫头怎么火烧火燎的这么着急。
“来了,来了。”她顺路放下马克杯走了过去,“怎么了我的小公主,你这么着急召唤是又有什么大新闻要分享了吗?”
“对啊,梓汐姐你快看热搜,这个照片是让让和兮兮吗?我看着很像呀,还有这个背景是咱们店吗?”
事关让让钟梓汐看的格外细致,的确照片的背景就是她的店,照片里的人是方沁那天和让让还有兮兮一起拍的。
江妤看钟梓汐有些走神,于是自然而然的读出方沁这条微博里的内容。
【照片的背景好看吗?照片里的人可爱吗?照片里的狗狗萌吗?我不会偷偷告诉你们我未来的私人珠宝设计师就是这家店的老
板,是的我换珠宝设计师了。未来可期,女人的最爱,我们来日方长——钟梓汐!】
也许这些天因为知道了生病的事情,所以才会刻意地选择忽略掉那天的人和事。
如今一空闲下来,回忆迅速发酵,快的没有一丝腻烦过量。
自那天苏江擎告诉她,贺衍晟告诉他的那句话。“念兹在兹,无日或忘!我爱的姑娘呀,明眸皓齿,灿若星辰。”
钟梓汐就总时不时的能想起这句话,直到今天才想起那天她和方沁对话的后半段。
“梓汐,我想聘请你作为我的珠宝设计师,不知道你可否愿意?”
像方沁这样如今身价、背景接不俗的一线影后,想要什么样的代言和设计师没有呢?只怕都是排了队任她选吧!
钟梓汐一直希望摆脱贺衍晟选择独立,一直以来无论她怎么努力似乎都逃不开贺衍晟的光环,很无措的感觉。
方沁像是猜透了她的心中所想主动开口解释“是不是觉得我是看在贺衍晟的面子上,才会让你来担任我的珠宝设计师。”
钟梓汐没有被道破心思的尴尬,相反她确实很想知道原因。眼前的这个姑娘有点鬼马有些通透,倒不像网上传言所说的那般心思深沉。
果然所谓的江湖传言都不过是耳风招招,无迹可寻,只可惜世人看见了就当做一个深信不疑的新闻。在未被证实的情况下去传言、去言论、去评价,所得到的伤害和结果最后都将由个人去承担,真是太残忍了。
直到不久之后钟梓汐同贺衍晟谈及方沁,某人直言道。
“她呀,是个小魔女你可得离这位小祖宗远一点,除了苏江擎外,她那个宠妹无度的哥哥更是有过之而无及。G市褚家的小公主,现在你该知道她原本就有多受宠了,所以不管她怎么任性的玩都不会有谁说什么的,所以那位哪里是心思深沉呐!”
那一刻钟梓汐才明白这个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她的故事那样曲折动人,她曾试着用自己的经历去感悟,都觉得还不够。
方沁大方地解释,眼神中不含一点的虚假。看上去像是惺惺相惜的理解,钟梓汐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错觉,隐约间竟有共鸣。
“看在贺衍晟的的面子上?不!不!不!首先我不否认贺衍晟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大概是我见惯了男色,所以你老公还不足以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好玩的人。”
方沁眨了眨眼睛,示意对方是否听懂。钟梓汐自认为理解能力还不错,只是这位小姐姐的思考力实在跳脱,她是真的没有搞懂啊???
钟梓汐无措的摇了摇头,方沁拉着她的手。满脸真挚,唯恐她不相信一般。
“简单来说,我是对你很感兴趣。曾经我们都一样,我也曾希望
可以躲过某人的福泽庇护,试着闯出一番自我天地。”
“那,现在呢?你靠着自己成功吊打你老公了?”钟梓汐弱弱开口,问的不是那么的坚定,毕竟苏江擎的身后可是扬帆呐,扬帆自成立以来就奠定了自身难以撼动的地位。
想要越过扬帆闯过一番天地,好像也不那么容易!
但为了不打击这位苏太太的自信心,钟梓汐试着表述的极其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