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见到真人,叶钦恍然间觉得自己的判断有些不对。
“钦钦, 我是你的爸爸,我叫叶大禹。”
叶大禹抱完了妻子,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旁,正审慎而好奇地看着自己。
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哎呀,我女儿和我长得好像!”
“胡说什么?”韩静“呸”了丈夫一下,埋汰道:“女儿要是像你,那可就糟了。”
叶大禹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肚皮,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就是想对女儿热情一点。”
韩静的话明显增多:“活该,谁让你不回家?”
叶大禹无奈:“我也很想回来。”
韩静轻哼一声,但没有再继续反驳丈夫。
想回家却回不来?指的是当阴官的事情么?
叶钦之前也见过阴官,据老头子科普,大多都是业务能力很强的魂灵被委任,叶大禹毋庸置疑是个活蹦乱跳的正常人,怎么会干了这个差事?
叶大禹安抚好了妻子,却见女儿看他的目光更奇怪了,连忙解释:“钦钦,你不要误会。不是爸爸不想见你,是因为爸爸很倒霉,总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担心影响你。”
叶大禹口中所说的奇怪事,包括且不限于扶老奶奶过马路时自己摔断腿,帮人取东西被砸脸、帮小鸟盖鸟巢结果被母鸟追一路。
家人们或多或少也会受到影响,因此,叶大禹也经常出差在外。
但,看韩静的态度,两人的关系却不差。
“老婆老婆,给你礼物。”话说到这里,叶大禹从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来,韩静打开,是一个金灿灿的大镯子。
韩静:“……我就知道。”
“你不喜欢吗?”叶大禹难过地说。
韩静只得点头。
叶大禹送礼物,显然也不会忘了女儿,他给叶钦也带了一个银饰,是一朵很精致的云朵纹镯子。
叶钦瞧着闪烁着功德金光的镯子,一时间无法拒绝。
“轻语呢?我也给她带了礼物。”叶大禹心无芥蒂地说。知晓叶轻语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似乎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影响。
“爸爸。”
说曹操,曹操到。
叶轻语的语气上扬,但似乎注意到叶钦在场,叫完这一声后,便没有其他表示。
然而上翘的唇角还是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叶大禹递出了另外一个镯子,与叶钦手上那只除了花纹外没有区别,看得出,他的确将两个女儿一视同仁。
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叶钦心想。
韩静收了礼物,吩咐厨房做饭,顺口问叶大禹:“你这次待多久,准备什么时候走?”
叶大禹塞了一个橘子,说:“不走了。”
“?”韩静忽然僵住。
叶大禹说:“我之前遇到一个大师,暂时解决了我的问题。”
韩静迟疑地问:“从今往后,我们都不用背黑锅了?”
往往叶大禹做好人好事,倒霉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同行的其他人。
“……嗯。”叶大禹感受到了妻子语气中的嫌弃。
叶钦在一旁默默想,她的便宜爸爸,是因为身具功德金光才成为了阴官,还是成为阴官之后,能够与满身的金光和平相处?
这是一个好问题。
吃完饭,叶钦头一回没有转身上楼,而是摆出一副想要聊天的模样。
叶大禹自然不会让女儿失望。
当客厅里只有两个人时,叶钦开门见山:“白云观那晚上的阴官,是你吧?”
谁知道叶大禹看上去比她还要惊讶:“阴官是什么?”
叶钦:“……”
在演技方面,是她输了。
·
叶大禹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叶钦趁机出了趟门。
钟晁得知自己的准岳父回家,好奇地问:“他人怎么样?”
叶钦想了想:“和你差不多。”
“?”
“假。”
钟晁:“???”
在叶钦看来,叶大禹顶着浑身亮闪闪的功德金光,还活蹦乱跳地活到现在,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物。
如果说“煞”是人的执念的话,那功德金光就是行善的产物。叶大禹身上积累了厚厚一层,在黑暗中行走,就好像是灿烂的火把,分分钟吸引所有灵异鬼怪的注意力。
但他仍然毫无无损。
现在连功德金光带来的负面效应都没有了。
叶钦想不出,除了成为阴官这一个途径,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顺利。
可叶钦想不通,为什么便宜爹会骗自己呢?
“男人都是骗子。”叶钦想不到理由,只好简单粗暴地得出结论。
钟晁无辜道:“那我当你姐妹。”
叶钦瞪他:“你也是骗子。”
叶钦没有忘记,这一次出门,是因为钟晁打电话说自己被人纠缠,求她出来救场。结果呢?
钟管家端茶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对话。
他忍住笑,拆小主人的台:“大少爷说一周没见您了,担心钦小姐在家里不痛快,特地找了借口约您出来散心。”
钟晁眨眼:“对啊钦钦。”
在长辈面前,叶钦还能说什么?只能转过头大口喝茶。
钟管家按照叶钦的吩咐,在胃部贴了暖宝宝,这些日子以来胃痛减缓,听说叶钦来了,特地来道谢。
“不过您父亲的情况,我之前还是听说过的。”
钟管家记忆中,叶大禹曾经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渐渐销声匿迹,旁人说他是天生倒霉,但在钟管家看来,年纪轻轻就没了母亲,又生在这样的家庭,怎么会不倒霉呢?
叶钦听完钟管家讲话,恍然间意识到,他们是叶家大房,叶家还有二房和三房,也就是说,她血缘意义上的爷爷,曾经拥有过三段婚姻。
“原来便宜爹早早就没了母亲。”
钟管家给叶钦讲八卦:“叶重枢——也就是你们叶家的老爷子,他第一任妻子去世很早,听说是生产伤了身体。后来第二任进门,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前几年去世,才又有了第三任。”
第三任在两年前也去世了。
有人传闻说,叶家老爷子天生就是克妻命。
说起上一辈的往事,钟管家谈兴十足。他还记得当时叶重枢结婚时,自己还跟着家主去送过礼,几十年过去,对婚礼的另外一个主角印象很深。
“您奶奶的气质可真是……”哪怕到今天,钟管家想不通怎么会有那样纯洁无瑕的女人?就好像全天下的脏东西,都近不了她身一样。
只可惜,叶重枢不懂的珍惜,用完妻家的资源,等妻子去世,就很快找了新任。
“说起来,当年叶家以蔬菜零售起家,现在却去干起了房地产的生意。”钟管家摇摇头,表示对叶家路线的不满。
叶家蔬果,曾经可谓是名镇京城。
叶钦喝着茶吃着点心听八卦,在便宜爹的功德金光帮助下,她的味觉恢复得极为彻底。
说完上一辈人的八卦,又从钟晁处得到了“白云学堂”的新进展,叶钦愉快地回到了家。
院子里,大白鹅跟着叶大禹寸步不离,叶轻语看着十分眼热。
但她知道却有问题要问。
叶大禹见叶轻语屡次欲言又止,心里哭笑不得:“你们两姐妹,说起话来都神神秘秘。”
被与叶钦称作姐妹,叶轻语还是有片刻尴尬,在她眼里,叶钦早变成了无法招惹的存在。
“爸爸,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叶大禹好脾气地说:“问吧问吧。”
“你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吗?”
叶大禹给大白鹅洗澡的手停顿了一下,他起身擦干手上的水珠,转过头道:“发生什么了,轻语?”
“你和宜春结婚很突然,现在又忽然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最近的变动让你难过吗?”
叶轻语垂下眸子。
“你的性格也变了很多。”叶大禹不敢相信,之前敏感要强的女孩,会忽然变成一个成熟的大人。
叶轻语转移话题:“不,我只是想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别人都有父母,那她的呢?
叶大禹说:“既然如此,我们去医院问问。很抱歉,爸爸没有比你知道更多的信息。”
“我联系上了当年相关人士,他们都说自己没有丢孩子。”
那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叶大禹疑惑地说:“怎么会这样?难道有人刻意隐瞒?”
叶轻语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
如果真的有人不愿意承认自己养的孩子是亲生的,亦或者说自己丢了孩子,会不会和她说谎话?
“钦钦回来了。”叶大禹看见了门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