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居然还觉得今天的姜执温和。
牛肉面在聂星琢心里给姜执带来的好感度飞快降到最低点,她瞪了眼正收拾碗筷的姜执,“我去睡觉了。”
她说完就走,睡袍随着动作轻晃了下,底下一双细腿又白又直,姜执看她背影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
姜执原以为结婚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多养一个人而已,未料这只小金丝雀太过活色生香,同在屋檐下他也难免生出一些出乎意料又理所应当的冲动。
思及此,姜执不觉轻哂。
回到卧室的聂星琢仰躺在床上,拽过软被罩住自己,一会儿因为在姜执面前饿到肚子叫而面红耳赤,一会儿又觉得姜执这个人说话实在讨厌。
最后困意上来,聂星琢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突然想起她要去意大利的事情还没和姜执说过,转念一想她做个什么估计都有人和姜执汇报,又觉得没必要亲口和姜执说。
况且,和姜执汇报行程,这句话本身就怪怪的。
于是聂星琢在休整两天后直接联系私人飞机飞往佛罗伦萨,姜执送的空客终于派上用场,聂星琢心想,姜执虽然嘴毒点,要娶她时送的东西还是挺有诚意的。
不过这点想法只存在了几秒,毕竟聂大小姐千娇万宠长大,最不差的就是别人的示好。
聂星琢早上八点从明城出发,坐上飞机时姜执已经去了公司,他亲手煮了杯咖啡,从总裁办自带的茶水间走出,杨庭跟在身边,“姜总,董氏表达了想邀请恒荣一同合作义工熊活动的意向。”
董氏的义工熊活动姜执有所耳闻,一是这个慈善活动策划颇为新奇大胆,做好不失为一个好项目,二是董氏是聂星琢母家的公司,便额外多了解了一些。
但义工熊活动作为一个公益性质的项目,董氏在前期宣传中资金投入不足,活动开展后也没有相应保障让市民放心,是一个想得好名头又舍不得投入过多的尴尬项目。
这个项目市场评估不会好,杨庭报到他面前或多或少有董氏是聂星琢母家的关系。
他不是慈善家,靠在椅背上抿了口咖啡,心中已有定夺,开口前脑海中突然蹦出聂星琢穿着玩偶装蹦跳转身的模样,小脸明媚如春光,久久不散。
姜执揉揉眉骨,又抿了口咖啡,把脑海中的画面压下去,神色平淡的吩咐,“让策划部和市场部就义工熊项目再做一份策划拿去评估。”
杨庭应下。
既想起聂星琢,姜执随意问道:“夫人在哪儿?”
杨庭顿了下忙回复,“夫人今早八点前往佛罗伦萨,现在在私人飞机上。”
姜执拿起一份文件,口吻淡漠,“她倒跑得快。”
被定论跑得快的聂星琢从明城出发十个小时后抵达佛罗伦萨,意大利此时才上午十一点,她没撑到晚上再睡,先去了早早备好的酒店休息,准备养好精神再去见安德鲁夫妇。
她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酒店的送餐铃都没有听到,不过安德鲁导师的妻子梅丽莎夫人已事先邀请她去喝下午茶,聂星琢也没有补餐,妥当收拾好后带上礼物去见安德鲁夫妇。
梅丽莎夫人是一位年近五十仍旧活泼可爱的贵妇人,聂星琢留学期间就有接触,梅丽莎夫人一见到聂星琢便亲亲热热地迎上来,聂星琢将礼物递过,梅丽莎夫人拆开表达了情真意切的喜欢,交给身后的安德鲁。
“我们女孩子要去喝下午茶,还要说悄悄话,你不许跟着。”
梅丽莎夫人仔细叮嘱安德鲁,这位在国际上声名显赫的画家只笑着应下,聂星琢也微笑同安德鲁导师告别,梅丽莎夫人携聂星琢向精挑细选的茶点室走去。
“亲爱的星琢,你想吃什么?”
意大利人说话喜欢手舞足蹈,梅丽莎夫人是其中翘楚,聂星琢毕业两年,没有再来意大利长期居住过,陡然再见油然而生一种亲近。
两人点了一份三人套餐,茶室音乐悠扬,聂星琢慢慢吃着巧克力酥饼,梅丽莎夫人咬了一小口蜂蜜杏仁夹,掩唇笑问:“星琢新婚燕尔,突然离开会不会很想家?”
聂星琢结婚不久,来时已经料到这些话题,扬唇笑道:“我更想为美丽的梅丽莎夫人作画。”
梅丽莎喜欢聂星琢一本正经的真挚眼神,“星琢,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迷人吗?”
聂星琢唇翘起,“无时无刻。”
“我就喜欢你这自信的漂亮模样。”梅丽莎笑容叠起慈蔼纹路,以过来人的口吻下着不负责任的定论,“你老公一定很爱你。”
“……”
聂星琢笑而不语,在梅丽莎眼里就是默认,“虽然星琢不想新婚丈夫,但你老公一定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梅丽莎夫人话语直白又露骨,配合意大利人宛如天生的热情动作,气氛颇具感染力。
聂星琢把话题抛回去,“安德鲁老师才是每时每刻都在思念梅丽莎夫人,你离开一会儿,老师都要魂牵梦绕。”
安德鲁夫妇的恩爱故事对于佛美学生来说并不陌生,聂星琢的话虽略有夸张,但都有迹可循。
梅丽莎夫人并不否认,“那我们现在各自为自己的丈夫发一张照片以解他们相思。”
“……?”聂星琢险些呛住,端起红茶啜饮几口稳住心神,补救道:“我老公比较含蓄。”
“那你更要主动一点,安德鲁也不张扬,多亏有我在他身边引导他的感情。”梅丽莎夫人有一颗年轻活力的心,悉心传授经验,末尾接回原先的建议,“照片要发,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让一对新婚夫妻饱受相思。”
“……”
没有相思,姜执没有,她更没有。
梅丽莎夫人招来侍者,“请你为我和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分别拍一张照片。”
侍者精益求精,拍摄过程体贴入微,只聂星琢想着这张照片的归属,没有摆什么动作,拍了一张便作罢。
梅丽莎以为聂星琢害羞,拍好后率先给安德鲁发了过去,聂星琢也点开和姜执没什么交流的聊天框,眼一闭把照片发了过去。
“只发照片和加文字的差别十分大,比如我们再问对方一句好看吗,两人就形成了交流,感情就会一点点地升温。”梅丽莎眼神真挚,“你们不能因为夫妻恩爱就忽视了维系感情哦。”
梅丽莎在照片后跟了句“好看吗”,期待地看着聂星琢。
“……”
聂星琢觉得以她和姜执的关系发张照片已经十分莫名其妙,再来句“好看吗”姜执得以为她被盗号。
梅丽莎的视线没有作为老人的浑浊,看着人时热切亲热,无处不表明是在真情实感地认为她和姜执恩恩爱爱,聂星琢放弃挣扎,也跟着发了句问话。
“好看吗”三个字落下的时候,聂星琢有种不好意思中带点小尴尬的微妙情绪,但她已经想好,稍后就解释为发错消息一笔带过。
梅丽莎发完消息后安德鲁秒回,是一条语音,梅丽莎毫不吝啬地点开,一串极富有感情的意大利语倾泻而出。
“你的美丽让我沉醉其中不愿醒来,你同时拥有不知世事的纯情与历经世事的智慧,你是这样神奇地将两者融为一体,你温柔、大方、端庄,能遇见美丽的梅丽莎小姐,是安德鲁一生的荣幸。”
“……”
一别两年,安德鲁老师对梅丽莎夫人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炙热。
梅丽莎夫人没有一味沉醉在自己的爱情里,她从甜蜜中抽离出来关心小辈的感情,“星琢,你丈夫怎么说?”
聂星琢低头瞥了眼手机,明城那边已近晚上十二点,姜执却回复很快,简短、冷淡,完美表达出主人的不解风情。
“你是被绑架了么。”
第19章 第19次投喂
聂星琢告诉自己别生气,不用生气,没必要生气,安德鲁夫妇婚姻三十载亲密无间,她和姜执不过几个月的塑料夫妻,姜执好好说话那才奇怪。
但真的真的好生气!
姜执在她身边放了多少人,她在做什么是不是被绑架姜执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句话简直是集嘲弄讽刺之精华,就差直接说“你很闲么”。
多亏梅丽莎夫人不懂中文,不然聂星琢怕是会忍不住直接飞回明城教姜执学会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聂星琢压住自己愤怒的小心脏,面上神色毫无异样,梅丽莎夫人还在笑吟吟等待回复,聂星琢唇角微微绷直,皮笑肉不笑地胡编乱造,“他夸我可爱,漂亮,是一个小甜心。”
但凡换个人发照片都应该是这样的结果,但偏偏对方是姜执,聂星琢结束下午茶后心情还无法平复,甚至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照片,依旧漂亮耀眼。
她把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点赞和评论铺天盖地涌来,聂星琢少见地把评论一个挨着一个看去,不出意外的满屏赞美,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仍然可爱,漂亮,是一个小甜心。
至于姜执,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给他发照片他居然诅咒她被绑架!
居心不良,不可饶恕!
聂星琢气呼呼的,评论区一溜夸也弥补不了姜执给她心情带来的阴翳,她左思右想气不过截了评论区的图给姜执发过去,每一条都在称赞她的神仙颜值,看看,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明城现在凌晨两点左右,姜执久久没有回复,该他出现不出现,不该回复偏要气她,她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要嫁给姜执。
姜执那边的消息石沉大海,方恬却突然来了电话,聂星琢甫一接起方恬分秒必争开始狂轰炮炸,“你那边七点是吧?真的是气死我了,我硬生生被半夜气醒的,你知道吗今天那个品牌请的摄影师,说我矮!说我矮!两句话就要有一句半说我矮!”
方恬本要和聂星琢一起飞佛罗伦萨,但因为前不久的T台秀有几家品牌联系了她,方恬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留在明城。
“我给你学一下对方第一次见我说的话。”方恬没开视频,用声音高度还原了当时场景,“哦,方小姐是吧?小姑娘挺好看,就个子低,这身高敢上T台勇气可嘉,我鼓鼓掌,别嫌弃人少,除了我也没别的人愿意为了个子低的模特买账了。”
方恬身高一六七,放在走T台的模特里的确不算高,但她模特只是兼职,上T台也没强求,主办方愿意让她上她就去试试,不愿意她也不会去走动关系。
上次的走秀本来就是个你情我愿两方都开心的事,非要有不长眼的出来说她不配上T台,这谁能忍。
方恬吐槽了一番心情平复点,“其实品牌那边人还好,就是请了这么一个摄影师,也没见他多厉害,每一句话里都透露着‘哥的镜头下就没出现过这么矮的模特’的蜜汁自信,我真是……”
“做个独立自主的精致小仙女真是太难了,我学你挥霍家产不好吗为什么要出来见识这群人?”
聂星琢纠正她,“我没有挥霍家产。”
“哦对。”方恬及时修正,“你现在花的是姜总的钱,人生不易,快给我吃点狗粮让我缓缓。”
聂星琢现在压根不想提起姜执,把错开的话题转回去,方恬一想起今天的事就忍不住来气,“我明天就走,走之前我得让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三流摄影知道脸疼是什么感觉,上次给你和姜总拍婚纱照的林摄影还有联系方式吗,我要找专业人士让他停止逼逼。”
聂星琢把林摄影的联系方式推给方恬,“她好像是恒荣旗下的,可能有合同限制,具体你们商量。”
方恬干脆应下,又是亲亲又是表达思念才结束通话。
聂星琢不太困,酒店根据要求在她来前就特意布置出画室,她想着今天梅丽莎夫人的形象,在画布上浅浅画了几笔,没有留恋太久,找好感觉就到卧室休息。
时差没调过来,聂星琢睡得不太好,快醒时梦到自己被绑架,匪徒拿着她手机给姜执发消息,结果姜执直接问她是不是被绑架了,然后匪徒见被发现就把她灭口了。
聂星琢一脸茫然,匪徒不就是为了要钱吗,不让姜执知道她被他们绑架了怎么要钱。
梦里的她明明已经香消玉殒,她还坚强地补全了上帝视角的过程,原来是姜执舍不得给钱。
她在睡梦中捏紧了软被,怪不得她身边保镖那么多还能被绑架,原来姜执早想让她消失。
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狠心的人,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被灭口。
他不救自己妻子想拿钱去救谁!
聂星琢在郁闷中悠悠转醒,不爽快地揉揉额头,捞过手机发现了姜执的回复。
[姜执]:你朋友圈屏蔽我了?
聂星琢一个激灵坐起来,才想起领结婚证那天她好像就把姜执扔到了朋友圈不可见的列表,姜执现在才发现已经在朋友圈消失几个月的老婆,居然还好意思提出来。
他连发现美的眼睛都没有,就该被屏蔽到地老天荒,况且现在姜执还背上了见死不救的罪证。
[聂星琢]:看我朋友圈做什么,看我在哪儿好叫人来绑架我吗。
[聂星琢]:我会全须全尾回去的,你收起你罪恶的心思。
她最后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远在明城的姜执看了眼时间,意大利现在六点多,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姜执揉了下眉骨,把聊天记录向上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