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茶几上也没有任何的痕迹。
周婶看了一眼,忙说道,“萧少爷说公司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等会开完了会就马上回来陪你。”
墨唯一:“……”
她抿了抿唇,也懒得假装了,“容安呢?”
“容安少爷昨晚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所以他就先回去了,等会儿应该就过来了。”
墨唯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吃完早饭后,病房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看到来人,墨唯一的脸色很不好看。
“小公主。”战尧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他不是没有看到墨唯一冷漠的样子,但是……
他能怎么办呢?
这事儿的确是他做错了,为了兄弟的幸福,他必须过来解释一下。
刚要把那一大束的百合花送上……
“周婶,你让他走吧,我不想看到他。”
战尧没想到墨唯一居然做得这么绝,忙说道,“小公主,我就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我不想见到你。”墨唯一说完,伸手捏住鼻子,“把花也带走,呛鼻。”
战尧:“……”
他当然不肯走了。
把百合花放在远一些的茶几上,不管不顾的凑了过来,“小公主,大壮应该都跟你说了吧?没错,这件事情的确都是我出的主意,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谋划并安排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怪夜白,你要怪,就怪我吧,行不行?”
墨唯一没说话,这次是直接将脸也转了过去。
摆明了不想跟他掰扯。
周婶看了看,“公主,我先去楼下倒垃圾。”
等佣人离开,战尧将房门关上,走到病床前,开始长篇大论:
“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夜白这次是利用了你,但是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徐静真的生下了这个孩子,你到时知道了只会更加难以接受。我们本来打算的是,找个机会把孩子弄掉,但你也知道,老爷子一直不喜欢夜白,如果这件事和夜白有关的话,最后夜白会是什么结果?你有想过吗?你能舍得吗?”
“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墨家唯一的孙女,也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你只是没注意和徐静起了冲突,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孩子流产了,老爷子最多气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其实夜白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都是我一直不停的在劝他,最后才说服他答应我的……”
“而且,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我上次就和你说过,其实夜白心里是有你的,只不过他这人不喜欢表达……你一直忌惮田野,其实那天田野被下药后,夜白也根本没有碰她,非但如此,他还让我把叶北送了过去。明知道叶北是田野最讨厌的男人,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田野断了那份念想,看清他的心思,从而对他彻底死心。”
“这么多年,除了你,夜白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的存在,他也就利用了你这一次而已,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原谅他吗?他真的都是被我说服的……”
“呵。”墨唯一终于有反应了,她冷笑着转过脸,“所以呢,你帮着他一起利用他的妻子来达成目的,作为被利用的棋子,我这个做妻子的还得感谢你帮他出的好主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公主,其实徐静肚子里的孩子……”
“战尧!”墨唯一猛地打断他,“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对夜白的这一份兄弟情了,真是感天地,泣鬼神,但是很抱歉,我不是圣母玛利亚,你要是心疼他,你就跟他一起过日子去,不要在这里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战尧被怼的半天说不出话。
然后,他低低的叹气,“小公主,你是天之娇女,从小就出生在豪门贵族,过着上流社会最尊贵优渥的生活长大,你可能不知道,也根本无法理解,夜白的生长环境,跟你是完全不一样的。”
墨唯一笑出了声,“你的意思是,我的出生好?这也是我的错?他的生长环境不好,这就是他利用和伤害我的理由?”
“不,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不过想说一下,你和夜白的差别。”
墨唯一身子往后,下巴高高地抬起。
“夜白还不到9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已经去世了,但你可能不知道,在此之前,他的父母常年歇斯底里的吵架谩骂,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却总是过着没有饭吃,没有玩伴的童年生活。”
“桐城地方小,他的母亲当年是大着肚子回到桐城的,然后和他的父亲结了婚,小地方免不了流言蜚语,无论在哪儿,都能听到街坊邻居的各种猜测舆论,这种舆论直到9岁那年,因为他的父母在又一次的吵架后,两人在大街上,被一辆大卡车当场撞死了。”
“后来,夜白就去了叔叔萧德鹏家生活。但你也知道,那个萧德鹏并不是什么好人,家里面的条件也不好,才过了一年,就想让夜白辍学帮他做生意,还经常带着夜白去赌博,有一次因为输了一大笔钱,萧德鹏就让夜白在那里等他回去拿钱,其实却偷偷跑了,把夜白抵押给了赌场,赌场找不到人,就把夜白卖给了人贩子……”
“你是在编故事吗?”墨唯一忍不住打断了他。
战尧笑,“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查到的,是不是觉得很离奇?”
墨唯一:“……”
岂止是离奇?
一直以来,她只知道萧夜白是墨耀雄从萧家花了五百万买过来的,可她根本不知道在来到墨家以前,萧夜白过的……居然是这样的生活吗?
第799章 799,亲你一下就委屈成这样?
“你知道,为什么夜白会和田野做朋友吗?”战尧又问。
然后他说道,“起初我以为是因为大二那年,有一次夜白被几个洋人学生围殴的时候,田野刚好路过救了他……”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年是田野的母亲在无意中救下了被卖给人贩子的夜白,这也是夜白一直会帮助田野和她母亲的原因。但就算如此,夜白对田野也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田野在单相思。”
“她可能觉得是因为自己救了夜白的原因,所以在学校里,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出现在他身边的异性……”
“当时并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且这女人吧,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就会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总认为自己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所以她才会有意无意的接近夜白,对他献殷勤……但是现在经过这么多的事,我相信,她对夜白是彻底死心了。”
“原来如此。”墨唯一的脸上已经恢复冰霜一般的冷漠,“你说完了吗?说完可以走了。”
战尧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后来夜白从人贩子的手里被获救后,就继续回到了叔叔家里,也是因缘巧合吧,那次的事情让他遇见了墨耀雄。”
“当时你爸爸可能是想培养一批自己人,所以那几年,他在全国各地领养和收买了十几个十几岁左右的男孩。夜白被作为其中之一买回墨家后,其实本来他应该做的是保镖,司机,或者是佣人……但是为什么他一个都没有做成,反而是做了墨家的养子,小公主你应该清楚原因吧?”
墨唯一没有说话。
但是握紧的手指,却泄露了她的情绪。
是的。
都是因为她。
当初萧夜白15岁来到墨家的时候,被当时只有10岁的她一眼看中,还让他做自己的男朋友……
墨老爷子从来对她有求必应,何况只是一个买来的下人?
在他的眼里,这可能只是给宝贝孙女的一个玩具而已,只要她开心,答应了便是。
可连他都没有预料到的是,萧夜白会如此的出色,而墨唯一对他也是如此的专一深情,这个玩具,她一旦喜欢上了,就是10年……
“小公主。”战尧说道,“做人是要负责任的,本来以夜白这样的出生,他在底层生活过的好好的,是你强行让他从底层,一跃成为了你们上流社会的豪门少爷,让他从一无所有的平凡男人,成为了墨家的入赘女婿,让他从保镖,司机,佣人……成为了如今墨氏集团掌控大权的萧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当初的那一句‘你喜欢’。现在你不喜欢了,你说离婚就离婚,你觉得这样对他公平吗?”
“他是人,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他不是玩具。哪怕是小动物,在一起待了10多年,也会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你不能对他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懂吗?”
“我上次跟你说过,墨氏集团虽然是因为他做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但墨老爷子并没有给他任何的股份,也就是说,如果你真的要离婚,他可能真的就会瞬间变得一无所有。”
“是,你可能会觉得,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背叛你,利用你,他选择了在墨家的权势和地位,但是你不能因为如此,就觉得他心里面没有你……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一直到事情发生当天,他都没有决定要这么做。都是我,我一直在帮他定主意,催他定夺。”
“而且你那个小姨……”战尧咽了下口水,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她真的也不是什么善茬,因为她肚子里怀的孩子,其实根本就不是你父亲的骨肉。”
墨唯一看着他,“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在事发当晚就让人搞到了你小姨肚子里的死胎,医院的检验证明,这个死去的胎儿,跟你父亲墨耀雄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所以现在,你都明白了吗?”
战尧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小姨明明是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怀上了身孕,却跟你爷爷还有你父亲说是墨家的骨血,她为什么这么做?你还记得曲云瑶是因为什么才被送去国外的吗?”
墨唯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她想要……”
“是,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这件事情栽赃到夜白的身上。这也是我后来才推测出来的,毕竟她女儿在墨氏周年庆那天当众出丑,这件事,夜白多少也脱不了干系。而唯一的女儿被送去国外,你小姨心里有怨恨,所以才处心积虑,利用了你的父亲。”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然后,墨唯一轻轻地声音响起,“可是,他还是选择利用我了不是吗?”
“他是利用了你,但是如果不利用你,你有想过事情的后果吗?”
墨唯一低下头,没有声音。
“如果是夜白把墨家的骨血弄没了,你爷爷会有多么生气?他在墨家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何况那天还是你的生日,如果这件事情被闹上了报纸,可能会比现在的情况还要糟糕。”
“你可能觉得,在他的心里,你不如其他的东西重要,但是……就算如此又怎样,我说过夜白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他不会纠结,迟疑,一直不肯答应我做这件事情。这就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他是想到了你的感受,所以才会这么挣扎……”
“在我认识他之前,夜白的生命里除了有血缘关系的那几个所谓亲人,他没有任何的朋友,你觉得是因为他交不到朋友吗?不是,是因为他不需要朋友,他也不想要朋友,他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朋友……除了你。”
“在他心里,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女人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能你会觉得,你暂时比不上别的东西重要,但是……真的是这样吗?有时候,可能作为当事人是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一个人,尤其是夜白这样的男人,他从小到大生活在没有爱的世界,他孤僻惯了,也习惯了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
“尤其在进入墨家后,能在墨氏集团做到如今这样的位置,他不戴上面具,怎么伪装自己去和那些人斗?”
“面具戴的久了,就会长在脸上了,如果你想要再把它揭下来,就要伤筋,动骨,剥皮……”
战尧长长的叹了口气,“反正,我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小公主你好好想想吧,对夜白多宽容一些,他真的挺不容易的。而且我刚才听医生说,你好像已经怀……”
“嘭”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战尧被吓了一大跳,话全梗在了嘴边。
看着进门来的男人,他心虚的忙站了起来,“卧槽,你怎么都不敲门的?”
萧夜白穿着笔挺熨帖的黑色西服走了进来。
英俊的五官立体深刻,领带系的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刚开完会回来的。
“你怎么过来了?”他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目光幽深的看向病床上的女人。
虽然墨唯一早就将脸转了过去,他只看到她冷清的侧脸。
战尧笑嘻嘻的解释,“你不是说小公主住院了嘛,我就过来探望探望……”
萧夜白收回视线,眼尾瞥到茶几上那一大束的百合花,伸手拿起,“她现在不能闻这味道。”
战尧忙冲过来把花抢了回来,“别丢别丢,好几百块钱呢,我拿回去送给大壮总行了吧?”
“没事你可以离开了。”萧夜白说着,解开西服的纽扣。
战尧看了眼墨唯一,说道,“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出来。”
萧夜白语气平淡,“在这里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