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房间突然安静,灯光全熄。
传来一阵叮咚的风琴声。
房间当中的液晶屏亮起来。
黑暗里,投下一束光。
那束追光下,一个红色裙子的女人坐在钢琴前弹奏。
因为液晶屏分外清晰,效果像现场弹奏。
一分半的曲子,旋律一般,在快敲到她心坎里的时候总是绕道溜走。
不上不下,惹得她很难受。
晏姝摇摇头,接着吃点心。
曲子以一段Fm和弦结束。
这块有点意思,晏姝咬着饼干想。
灯光再开的时候,在场的宾客一阵掌声,大家七嘴八舌地恭维着。
“菲姐一如既往有才啊!”
“我一开始愣是没认出来,这视频做得很有水平。”
“生日快乐。”孙芋菲对着傅野说。
他只不过微微点头,意思是知道了,情绪没任何波动。
反应不足晏姝的万分之一。
“什么?”晏姝站起来,手尖还挂着糕点屑,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溜圆:“今天是他生日?!”
“是啊,你不知道?”孟沂摸摸下巴。
连傅野过生日都不知道,那看来这小姑娘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啊。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晏姝在这场生日会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着他既不期待、也不恼怒的眼神,却在心里觉得不能让他失望的。
每年她的生日都被举办的十分隆重,家人会想办法完成她所有的愿望。
唯独有一次,哥哥没记住她的生日,她很难过。
她不想他也会那样失望。
却并不知道,他每年的生日其实并不是这样度过,他孤独惯了的。
晏姝急中生智地说:“咳咳,我记得的。白天送你的生日礼物,你不是收到了吗?”
第7章 厉害
晏姝哪里知道他的生日,家里人把他的消息瞒得严严实实。
她除了名字,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此刻因为紧张,双颊染上红。
别露馅儿。
晏姝攥着裙角,有点不安。
她一丁点都不希望未婚夫知道,她最敬佩的哥哥其实对他极不满意。
晏姝目不转睛地盯着傅野,希望他没能察觉自己的掩饰。
余光却看到凑在傅野身边的孙芋菲不太痛快的脸色。
孙芋菲长长的波浪卷发几近及腰,嘴角还带着嘲弄,随手朝后面一指:“你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汀楚?”
她故意的。
汀楚,是傅野族谱里的名字。
很少有人知道,除了发小。
按理来说,他们这种家族都惯常互相喊族谱里的名。
一来,显得关系亲密。
二来,彰显自己家族显赫,有地位有底蕴。
可傅野确是个例外。
池泽市有名有姓的家族里,还有个年龄相仿的小辈叫傅冶。
眼前这个傅野明明被人撞了名,换作常人,更要叫族谱里的名以作区分。
可他偏不。
硬生生把另一个撞名的压得用了花名。
傅野听到这声称呼,表情才第一次起了变化。
记忆开闸,他朝这边晃了眼。
晏姝已经被孙芋菲的那声吸引过去。
顺着指尖的方向看去。
在活动室雕花梨木门的右侧,整整齐齐垒着一人高的礼品盒。
粉色紫丝带的、闪着金粉的、水墨风格的……
各种各样包装精致的盒子。
她暗暗在心里数了下,根本数不过来。
孙芋菲不觉得她送的东西能有什么特别,唇角的笑和嘲弄藏不住。
毕竟一个圈子的,狐朋狗友在这会聚了过来。
“还是菲姐的东西用心,我那礼物一比就上不了台面了。”
“那当然用心送的,能不用心吗?”
“我们菲姐可是从小就和傅总认识,那情谊你们比得了?”
孙芋菲用食指轻轻撩了下刘海,露出白皙的耳朵。
珍珠耳环摇摇曳曳。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刚刚那首曲子,是我花了一个礼拜,专门写给他的。生日一年才一次,用心点是应该的。”
“自己写的啊?!菲姐好厉害!我只知道你是个演奏家,还是个编曲家哪?”
“只听过你弹琴,可第一次听到你自己写的歌。”
孙芋菲:“汀楚的妈妈是有名的作曲家,所以我才想着,送这个礼物给他会更有意义。第一次编曲,大家见笑。”
她很得意,也势在必得。
几个起哄的是她的朋友,知道她今天的目的,在给她造势。
效果她很满意。
她在等傅野有所触动。
这首歌她找了专业团队帮她创作,买断歌曲的所有权。
又找工作室录制、收音、剪辑。
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一个月才录好。
她环视了现场一周提议:“我们寿星是音乐世家,你们谁再来弹一个助助兴?”
“哪敢在演奏家面前献丑?”孙芋菲的闺蜜陈冉识趣地接话:“不如你再来一个?我们还没听够。”
孙芋菲抿嘴笑了下:“可别打趣我了,我那点水平搬不上台面的。”
凡,非常地凡尔赛。
一圈人心知肚明地往后缩。
孙芋菲,一个开过个人演奏会的人在这打擂,谁敢上?
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被人取笑。
孙芋菲被吹得有点上头,也愈加觉得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小姑娘碍眼。
绿叶需要红花衬,孙芋菲打上晏姝的主意。
“小姑娘,我看你刚刚看视频的时候还挺感兴趣。要不要来试试?”
被点名的晏姝当然没加入吹捧大队,她已经在此吃上。
这会一手拿着小蛋糕,一手指着自己问:“我吗?”
“对,是你。”孙芋菲点点头:“别害羞,大胆弹一曲。随便弹个什么都行,什么肖邦《夜曲》之类的都可以。”
“这个……”晏姝放下手里的糕点纠结。
“还是说,你不会啊?”孙芋菲状似惊讶地看着她,和她朴素的睡裙:“我还以为今天来的女孩子,都会弹呢?毕竟我们小时候谁没被家里逼着练过琴?”
话里话外,都让人下不来台。
“啧,这小姑娘真惨,”沙发后有个穿荷叶口裙子的女人小声嘀咕。
“哪次和孙巫婆对线能有好果子吃?”
“不是,你误会了。”晏姝站起来,平了下裙角:“我的意思是说,我也想送他一只曲子,刚刚在构思。”
“哈?”孙芋菲一时没能接住她的话,她没想到晏姝会这样回答。
晏姝对傅野知之甚少,包括她从来不知道他的母亲也是作曲家。
她扣了扣自己的手指,觉得很对不住他。
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