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因为现在在德国是下午,他刚刚睡醒一个午觉,还没有到办公的时候。
他这人虽然嘴欠了点,但是和她很玩得来,什么都喜欢找她一起玩。
甚至她心血来潮去学大自然录音,他竟也放下家里生意不做跟着她跑到几百公里外的密林里。
然后录着录着,突然有一天想起爷爷寿宴到了,风尘仆仆赶回去,当众播了一段田地的蝉鸣声做贺礼。
老爷子很喜欢这段宁静的田园声音,乐得白胡子直颤。
可蝉鸣和蛙叫吵得望子成龙的父亲心烦意乱。
再之后,宴席之上他父亲给公司去了个电话,问到程离参负责的区域销售额再创新低。
然后,寿宴当天,程离参就被父亲大骂不务正业,当即一脚踹到德国去改造。
一去半年。
这半年,她身上发生太多事。
先是爷爷在董事会突然倒下,送入医院。
瞬间转危,那几日几乎日日有病危通知单送出。
趁乱,董事会那些老顽固开始作妖,可爷爷依旧昏迷不醒。
再之后,她就来了这里……
她理了下衣服,端端正正坐正在床上,定了定神去接。
画面里,程离参西装笔挺地坐在办公桌前,还规规矩矩打着条粉色领带,看到她穿着睡衣,愣了一下轻咳一声别看眼。
可晏姝没忍住嘻嘻笑了出来。
程离参瞪她一眼:“你笑什么?"
晏姝笑眯眯地说:“很少见你穿成这样。你竟然喜欢粉色领带,你好娘啊!”
程离参脸色立马变绿:“喂?能不能有点品位,这叫雅痞好嘛?杰克船长之前还穿过同款出境呢。”
晏姝笑得更开心:“那是人家长得好看。"
程离参脸色更差:“我不好看吗?”
“哪有这样问自己的?”
“珠珠,我这是严肃认真得问你,我好看吗?”他正色说。
程离参的脸型是很硬朗的骨相,还喜欢蓄胡,虽然也很有型,但她不大喜欢这款。
“你呀,也就马马虎虎,比我哥哥差一点,”晏姝小小声嘟囔句:“比他也差一点。”
程离参锁眉:“谁?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长得也还凑活吧。”晏姝满脑子又是那道刺青,她拍了拍滚热的脸,支吾一句。
程离参突然笑起来:“嗯,行吧行吧,我长得只算凑活。那……你脸红什么?”
像是心事被戳穿,晏姝从床上爬起来,站到窗户边,想让晚风吹走她脑子里那截画面。
“哪里脸红了?我没有,屋里很热!”
“脸都红成猴屁股了!”
“没有!说了屋里热嘛!”
程离参笑眯眯看着屏幕里的房间布置,忽然发现不大对劲:“你这是在哪呢?不像你家啊?”
晏姝咬咬唇,掩饰说:“不是说我出差了嘛!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我要睡觉了!”
程离参并没觉得不妥,他笑了下,卖了个关子:“怎么,你哥哥没和你说吗?”
“什么?”
“我其实前两天还请过一个医生给你爷爷看病,他和德国这边医院的其他科室会诊以后,有了个比较稳妥的治疗方案。”他转动着笔,嘴角牵着笑:“说是再观察观察,应该能有个手术方案。”
“真的嘛!真的嘛!”晏姝激动地原地跳了两下。
程离参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上笑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啦!看来我真的要请你到富士山住上一个月了!”晏姝笑了下:“不过,我这个月接了个大单!足够送你去了!”
程离参取笑她:“切,谁看上你那点小钱了?我现在可是欧洲区总裁,okay?”
“啊呀呀,你最厉害了!”晏姝心里开心,难得没和他呛。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地声响,不知是不是他洗好了。
晏姝突然心里慌乱起来,她很紧张地对着电话告别:“啊,我有事!我不和你说了!回聊!”
虽然是未婚夫,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是她提出试婚,但是难免不会害羞。
晏姝直接挂断电话,三步两步跳上床。
手机攥在手里,呼哧呼哧喘息,心跳得极快。
竖起耳朵又听了会,他好像并没有进来,隐隐有说话声,貌似在打电话。
晏姝松了口气,仰在床上开始慢慢盘算起来。
她这两床被子在这个床上足可以铺展开。
他们可以慢慢适应,不用太急于一时。
相信拘谨的未婚夫也是能理解的,肯定也是双手赞成的。
还记得第一次住帐篷的时候,她邀请他进来歇会以避免虫蚁猛兽,那种情况他都不乐意。
太拘谨啦!
为了庆祝他们关系的突飞猛进,等明天,如果傅野有空的话,她要请他去看一场表演。
写给Summer的歌听说已经被采用,不出意外会在明天录综艺的时候演唱。
综艺非常火爆,在当地一票难求,但经纪公司很大方得送她两张票。
她想带傅野去,有一点点小心思是因为她的歌灵感来源于他。
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等一会,一定要和他商量一下。
她一定一定不要睡着,一定一定要撑到他打完电话,问问他明天的安排。
-
等傅野在进来的时候,晏姝已经乖巧地躺在床上,睡得极熟。
两米的大床,堆着两床被子。
中间赫然的沟壑。
小猫咪旁若无人地在沟壑里优雅漫步。
见到傅野进来,兴奋地小步跑过去。
他却把它抱起,扔到地上。
晏姝盖的那个,大概是从隔壁抱过来,是一床湖蓝色薄被。
把自己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张小巧的脸蛋,和一只紧紧握着手机的手。
他把手机帮她挪开,手放进被子。
这才发现小姑娘上半身遮得严严实实,可腿脚露在外面。
无法,只好伸手轻轻地捉住小巧的脚腕,规矩地再次给她塞回被子里。
站在原地看了会,她好似睡得很熟,呼吸平稳,大概和在家里没什么两样。
当真是毫无戒备。
傅野叹口气,掀开另一床被睡进去,平躺着。
意外地,内心十分平静。
他转过身,昏黄的壁灯下,能看到她细腻的皮肤,以及杂乱垂在额前的刘海,还有因为好梦而微弯的眉眼。
太近,就像触手可及的梦境。
伸手捋了下她的刘海。
晏姝好像有感触般,哼了两声,然后朝他那侧挪了挪,几乎要挪到他怀里。
这下,连她的呼吸都能听到,以及看到她殷红小巧的唇。
这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忍不住又伸出手,想去触碰。
却在中途停住手。
他闭了闭眼,猛地一下子按灭壁灯。
只剩下她清清浅浅的呼吸,相比之下他的愈见粗重。
忍耐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凑过去。
凑到和她咫尺的距离。
后悔窗帘的厚重。
他眸色渐深,靠她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乱。
再次伸出手,抚了下她的刘海,又握成拳。
最终,只是亲了下她的额头。
她的睫毛轻颤,也不知道是不是醒来。
“Good night.My little Princess.”
(晚安,我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