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里面的水流较热,冲刷在脚背上有点儿痒痒,她又怕季严烨说,想缩脚又不敢,耳尖儿渐渐红了。
季严烨拿着花洒的手掌握紧了些。
小姑娘就连脚丫都是秀气小巧的,这会儿怯生生的缩着,脚趾盖儿蒙上了一层浅粉,脚背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有种脆弱的娇憨。
他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无法继续下去,抬手把水关了:“自己洗,洗完用浴巾擦干。”
阮锦就乖乖答应了一声,终于松了口气。
裙子上的泥巴并不多,她用湿巾擦了两遍,也就不怎么明显了。
走出来的时候,扫拖一体机已经在默默工作中,把她留下来的脚印擦得干干净净。
…高科技真好。
…
这会儿都晚上十点多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个屋子其实不好…主要是不大纯洁。
阮锦纠结的站在原地,又觉得自己就这样转身走了,很不人道。
毕竟季严烨才刚刚犯过病,他今天的情绪又不稳定,把病人独自一个人丢在黑乎乎的屋子里,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且而且,人家刚刚还帮她洗过脚!还没追究她踩了满地板脏脚印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不能没良心!
自我催眠了一会儿之后,阮锦才下定决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要不我再陪你一小会儿吧,等你睡了我就走。”
话说到这个地步,其实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如果季严烨这会儿干脆利落的拒绝,她也不会勉强,说句晚安就走了。
结果这男人却认真的思索了几秒钟。
措辞非常谨慎的说:“其实我感觉还好。”
阮锦很惊喜:“真的吗?”
季严烨下一句又说:“但你好心想多陪我一会儿,我也不便拒绝。”
阮锦:“…”
你直接拒绝不就行了,搞那么多弯弯绕干啥!
她心里又郁闷又后悔,但也不能收回之前的话。
只好蔫巴巴道:“那我先回去洗个澡,换套衣服,你稍微等我一会儿啊。”
…
虽然心里不大情愿,但她这个人说话算话。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果然又慢吞吞回来,换了套严严实实的毛绒睡衣,怀里还抱着一大堆东西。
季严烨放下手里的书,皱着眉看她一件件把那些东西往桌上摆。
暖手宝,面膜,手膜,大外套,小毯子,iPad,手机,ps4,水壶,小面包,酸奶…最后是一包吃了一半的五香花生米。
吃穿用度,种类齐全。
他沉默了两秒,挑挑眉:“想搬过来住?”
“也不是不可以。”他又淡淡道。
阮锦把毯子抖开披在肩上,勉强控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这位姓季的先生,可不可以别那么自恋?我这叫防患于未然!万一你到半夜一两点都睡不着,我不得一直陪着?到时候我无聊怎么办,饿了怎么办,想做皮肤管理怎么办?提前准备好不就省事儿了吗,不然我还得跑回去一趟一趟拿。”
她说着,又摆摆手赶人:”快去洗澡洗漱,等你躺床上了,我再去你卧室,免得看到啥不该看的。”
“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季严烨饶有兴趣道。
阮锦:“你到底去不去洗?!”
这是又炸毛了。
…还挺可爱。
季严烨笑了一声,转动轮椅往浴室的方向去。
片刻后哗啦啦水声响起。
阮锦戳了瓶酸奶喝,一边咬吸管一边琢磨。
坐在轮椅上到底该怎么洗澡?那地面滑溜溜的,也不知道轮胎会不会打滑…反正就挺高难度的。
如果是心理原因的话,只要战胜心魔,季严烨重新站起来的几率就很大。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他的未来应该是广阔的前程,而不是被禁锢在这一张小小的轮椅上。
不可避免的又想起十五年前那张报纸上的新闻。
阮锦心情又烦躁起来,一口气吸空酸奶,她将空盒远远的丢在前方的垃圾桶里。
其实应该开口问问季严烨的,问问他当年的案子是不是真的。
但是她又很怕,既怕他满不在乎的大方承认,又怕他会编造出莫须有的理由搪塞。
说到底,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
所以在内心深处,她即便愿意信任他,但又存在着隐隐约约的怀疑。
像是处于两种矛盾的中端,不停的摇摆。
浴室的门似乎打开了,又过了一会儿,季严烨在卧室里叫她。
离太远了,所以声音有些模糊:“进来吧。”
她就抱起自己那一大堆东西,艰难的移步进去。
实木的大床上,季严烨正靠着床头看书,黑色简洁睡衣,V字型领口露出瘦削的喉结和锁骨。
灯光下,明晃晃的吸引人。
阮锦忍不住多盯了两眼,敢忙找了个话题分散注意力:“我想搬一把椅子坐在你床边上,椅子腿在地面摩擦的声音会不会让你不适?会的话,那我就把椅子整张抬起来。”
季严烨把书放在被子上:“不会,我没那么脆弱。”
“那你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阮锦忍不住问。
季严烨想了想:“我从酒柜里拿出瓶新酒喝,那酒的余味有些苦,出事的那天早上,我在酒店喝的酒就是这个味道。”
他说得云淡风轻,甚至还笑了笑:“很滑稽是不是?所以这个病根本就没什么逻辑可言,你也不必太在意,该触发时自然会触发。”
阮锦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她只好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但还是费力的将椅子搬起来,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她本意是想看着季严烨睡着后就走。
结果———她开着静音刷了二十多个小视频,男人在看书。
她拿着ps4玩了会儿小游戏,他还在看书。
她用iPad快进看完了一整集电视剧,季严烨慢悠悠翻过一张书页。
阮锦实在忍不了了:“要不,我给你唱个摇篮曲?”
她说完之后,又晃晃脑袋,坚决否定之前的想法:“不行,歌词太暧昧。”
伸手又把台灯调暗一些,嘴里又嘀嘀咕咕:“也许是灯光太亮了,影响你的睡眠质量?”
暖黄色的温柔灯光将室内笼罩。
她的眼皮子有点儿打架,强撑着又打开那袋五香花生米。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的被子很软。
阮锦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伸手往旁边捞了一把,空空如也,往常抱惯了的布偶熊并不在。
隐约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
过了片刻后,又若无其事的闭上了。
反正也没脸见人了,还不如装睡。
说好的陪护病人过夜呢?为什么换成她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然后季严烨坐在床边守着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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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牵手
哄别人睡觉的人, 最后却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这种事儿怎么想,都很莫名其妙。
阮锦郁闷了半天,又好奇起来。
季严烨双腿都不能动, 到底是怎么把她搬到床上来的?
公主抱肯定不行, 难道是抓着胳膊硬拽?
脑海中瞬间出现自己死猪似的被缓缓拖动的画面…她就有点儿不淡定了。
她睡觉有那么沉吗?还是季严烨给她下了迷魂药!
残存的那一丁点儿睡意也消失了, 她眼睛闭着, 眼珠却在里面左右动,睫毛抖啊抖。
眼皮覆上一根略微薄茧的手指,在她睫毛上轻点了一下。
阮锦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坐起身来:“你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