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扫了她一眼,不耐烦的大步向里走。
眼睛扫了下浴室的窗户,他的脚步略停,似乎在估算着什么。
一旁的淋浴头滴滴答答漏水,他只是随手关了旁边的水泵,刚要出门时,便被人从后方猛地按住。
季严烨走路无声无息,动作却又是十分迅猛的,此时他反剪了陈晓峰的双臂,顺势将人放倒在地上,用脚踏上他的后背。
男人的声音里沁着冰:“谁给你的胆子,敢混到这里来?”
地上的服务生呲牙咧嘴的挣扎着,听到了他的声音,整个身子震了震,艰难的回头:“季严烨?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陈晓峰又笑:“隔壁那位不已经是你的前妻了吗?你还守在这里干什么?”
季严烨根本不屑于和他讲话。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并不是要好的朋友,但季严烨帮过这陈晓峰不少,也从未看轻过他。
后来保姆孙阿姨为了救他而去世,出于愧疚,季严烨曾经想认这陈晓峰为义弟,极力缓和二人的关系,只是陈晓峰自卑而敏感,天生心术不正,把这些示好都当作是高高在上的侮辱。
二人所处的阶层,思想观念,生活环境,这些都是不同的,即便再努力,也没有办法成为朋友。
嫉妒,愤恨,不甘,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所以陈晓峰选择陷害报复。
他要将这个高高在上的小少爷也拉入泥潭,让他丑闻缠身,为众人所惧怕,继而永远的堕落下去。
只是他没想到,人的本性无法改变。
多年后,季严烨仍然在正道上,活得光明正大,而他则继续向下沉去,背负人命,四处逃窜。
时至今日,两个人再次面对,季严烨也依旧没办法对这陈晓峰下狠手。
他只回头示意那中年女人:“陈嫂,麻烦你通知楼下的警察,让他们上来吧。”
陈嫂答应一声开门出去。
房间内只剩他们二人。
陈晓峰的眼白里全是红血丝,脸蹭在地板上,他无所谓的向前抻着脖子。
笑声阴狠:“这次算我输了,提前暴露了行踪,还被你逮了个正着,但姓季的,你也别太得意,我当初只是失手杀人,并不能被判死刑,就算被抓了,早晚有一天也会出来,出来后照样会来找你,我会杀光你在乎的人,尤其是住在隔壁的那个女人———你不是在乎她吗?那我就把她慢慢掐死,然后再把…”
陈晓峰自幼身材瘦小,相貌丑陋,一直都是被人欺负的,即便是后来偷渡出国,生活也并非如他所愿,成了当地一个小头目的喽啰后,他天天照样都被打骂,苦熬多年也没有翻身。
这样一个人,内心早就是扭曲了,他其实也不是多想活着,只是临死时想拉几个人垫背,而早在十五年前,他就有这种心态了。
所以他故技重施,一字一句激怒男人。
果然看见季严烨的目光中逐渐充满了戾气,陈晓峰得意的眨眨眼:“想保护你的女人吗?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杀了,怎么样,有没有这个胆量?”
但最终,他也只是在男人用力的踩踏中失声惨叫出来。
季严烨手臂的青筋浮现,身体又出现了应激现象,但一想到隔壁正在乖乖睡觉的小姑娘,他的神情却柔和很多。
漫不经心的点起一支烟来,他冲着背后走进来的警察礼貌的点点头。
满目的戾气像被风吹过的云朵一般浮散,他轻声说道:“带嫌犯出去的时候,请小声些,我妻子在隔壁,别打扰到她休息,麻烦了。”
老刘和蒋律师也随后赶上楼来,都松了口气。
蒋律师急切道:“季先生,救护车已经在楼下等待,现在陈晓峰已经抓到,您可以去医院了吧?”
“嗯。”季严烨这才灭了烟,靠在门边看着陈晓峰被带上手铐。
他垂下眸去:“住院的这段时间,我不能接听电话,她如果向你们探听消息,你们就说我还在处理陈晓峰的事情,先别告诉她真相。”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过度,下章就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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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病房
阮锦是在第九天发现不对劲的。
期间她一直都联系不上季严烨, 又被告知他现在正忙,她也就不敢去打扰他了。
整天都在写剧本,她都有些腻味了, 最主要的是心情不好, 总预感着要有事情发生。
这天剧组停工休息, 她直接牵着狗子去找蒋律师。
见面之后, 也不说话,就若有所思的瞅着他:“你跟我说实话,九哥到底咋了?新闻上都说陈晓峰被抓到了,那他还忙啥啊?”
“九哥他…会不会是受伤了?”一说起这个, 阮锦禁不住紧张。
蒋律师就尴尬的笑:“阮小姐, 您也别心急啊,陈晓峰虽然被抓了, 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等季先生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再怎么忙,连个回微信的时间都没有吗?他都不睡觉,不休息的吗?!”
阮锦越说越委屈:“还是说,他已经嫌弃我了, 不想理我?”
蒋律师都慌了:“阮小姐, 您可千万别这么想, 季先生这些天总坐飞机, 兴许是舱内信号不好。”
阮锦愣了愣:“这咋又坐上飞机了?”
其实蒋律师不解释还好,他这一天马行空的胡乱找借口, 她心中的怀疑便更甚。
蒋律师这时也知道自己犯蠢了。
季先生前几天还特意交待过他, 让他言辞谨慎些, 结果被阮锦这一盯, 他就忍不住紧张。
难道是因为跟季先生待太久了, 这阮小姐身上的气场也渐渐变强了?
有些困惑的摇摇脑袋,蒋律师索性选择回避:“阮小姐,我还有点儿事儿,就先走了…”
阮锦:“…”
这里面绝对有鬼。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一些:“陈晓峰的事情,其实只是个托词,对吧?九哥他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做事面面俱到,怎么会惧怕一个小混混,还因此和我离婚?能够这么快抓到陈晓峰,就证明他提前有了严密的部署,之后再用预留出的时间做其他事情。”
说着说着,她的思维逐渐缜密起来,试着站在男人的角度来分析。
皱皱眉又说:“他天不怕地不怕,又看淡了世事,生意上的变动不会让他如此为难…是不是身体又出了问题?”
蒋律师向前的脚步硬生生停下。
惊诧之余,额头都有冷汗冒出来。
他颤颤巍巍的转头:“阮小姐…您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越是这个表情,阮锦就越是心慌:“那看来我是猜对了?”
抿了抿唇,她声音有些发抖:“九哥他…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我,我要成寡妇啦?”
眼睛都开始发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蒋律师:“…”
这寡妇的话题怎么就绕不过去呢!
他急忙道:“不是的,季先生只是身体出了些小问题…五年前在J国的那场事故中,季先生身上中了好几枪,有一颗弹片在头上,如今这弹片已经压迫到视神经,必须做手术取出来。”
“做手术就做啊,回避我做什么?”阮锦眼中全是担忧。
蒋律师语气稍有凝滞:“因为这手术难度高,术后有百分之三十失明的几率…所以季先生才不希望您知道。”
阮锦的心有一瞬间像是被一双手死死攥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镇定了一些:“那这么说得话,他和我复婚的概率就只有百分之七十,对吗?”
蒋律师怕她伤心,摇摇手道:“不会的,您怎么会这么想,季先生的手术一定会成功,他也不会失明…”
他原以为阮锦伤心过度,心里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扶她一下。
下一秒却看见对面的女人忽然换了副面孔,差点儿要蹦起来似的破口大骂起来———
“季严烨这个狗男人!他居然套路我离婚!离了婚还不想跟我复婚!负心汉!大渣男!连狗都不如!见了面我…我我我一定要咬死他!”
旁边严严肃肃蹲着的狗子也被吓了个够呛,一骨碌爬起来,疑惑的朝四周寻找片刻,又汪汪’大叫着,还向空气咬了几口。
彷佛在寻找惹到主人的敌人。
阮锦发泄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貌似太大了…
不光蒋律师和狗子一脸惊慌,就连旁边的路人,也都停下脚步,好奇的看了过来。
她又觉得丢脸,急忙牵着狗子一溜烟跑了。
到了僻静的地方,才停下来向蒋律师问道:“他现在在哪里住院啊?我亲自过去找他吧。”
蒋律师仍是满脸震惊,到现在都还没怎么缓过来。
他机械的回答道:“就在B市中心医院,老刘也守在那里,楼层和病房号码问他就好。”
看见阮锦转身就要走,他又小心翼翼道:“那个…阮小姐,季先生还在住院呢,身体状况不大好,您可别真去咬他。”
阮锦语气特别冲:“我就要咬,我咬死他!咋地?”
她还特地嘱咐:“还有啊,你跟老刘说一声,不许把我过去的消息告诉季严烨,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
阮锦回到房间以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狗子已经提前交给蒋律师,车票也订好了,她现在随时就可以出发。
临走她前又跟导演申请了一下,对方一听她老公生病了,剧组又已经到了最后收尾阶段,剧本基本成型,不需要再修改了,就痛快的给她批了假期,到时候如果有需要,她就远程办公,写好剧本后再传给副导演。
风风火火坐高铁来了B市,她一出站就直接坐着出租车赶往医院,老刘早在门口等候着了。
表情忐忑的问她:“阮小姐,您确定不告诉季先生您来了吗?”
阮锦:“确定啊!怎么了?”
老刘才不言语了,领着她上楼后,又说:“季先生前几天刚做过手术,现在正在修养的阶段,他眼睛看不见,需要一周才能恢复,如果不恢复的话,恐怕…”
不用他说,阮锦也明白言外之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