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年愣了一下,看一眼保镖然后说:“就放门口吧。”
“哎。”
顾时年冰冷的目光这下抬起,落在了董瑞成的身上,哑声问:“跟我离婚了却不让我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清吗?不要紧的,我暂时跑不掉,我们还可以商量。”
董瑞成道:“就当做是慕先生担心您的安全,所以留您在这里吧!顾小姐请放心,等慕先生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就会马上过来见您的。”
忙完手头上的事?
顾时年一时心浮气躁,恼火且心痛,她居然连走都不能走!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出了通讯录来,想拨打他的号码,一时没忍住竟然真的点了,下一秒却突然发现,电话是拨不出去的!
怎么了?
诺基亚停产了,但是信号还是很强的,不可能没信号。
顾时年苍白的小脸一片茫然,她举起手机来,高高举着想要接收信号,却发现这里的信号竟然是零,不是信号弱,而是——
信号根本就是被屏蔽了。
她打不出去电话,求救不了。
别人也联系不上她了。
顾时年想起之前吃早餐的时候就有人在园子外面走来走去,好像在拉什么网一样,居然是在装信号屏蔽器吗?
到底是要干嘛?
对,她房间还有WiF网络呢!
顾时年小脸一冷,这下没扑进去,而是直接上前抢过了董瑞成的手机来,直接打开看上面的wifi信号,这下别说无线网了,信号和4G网络全部都是零。
没有信号,没有网,她就彻底跟外界求救不了了。
虽然顾时年觉得,这座麓园之外,她顾时年就再也没有值得信任可靠的人,再没有谁可以依赖了,可是如此心狠手辣地断绝她后路的慕修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顾时年捏着董瑞成的手机都在剧烈颤抖,好半晌,她才认命地红了眼睛,把手机还给了董瑞成。
董瑞成叹息一声,索性闭嘴什么都不再说。
顾时年强忍了一下,刚想问什么,却突然想起了董瑞成刚刚说的话——“慕先生忙完手头上的事后,会马上来见您的。”
——刚刚提完离婚,有什么事要那么急着立马去办?
顾时年脸色苍白了下来,在原地晃了晃,小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小腹,沙哑问道:“我能不能问一句,慕修辞之前很匆忙地就走了,他是去做什么了?什么事,那么要紧?”
“要紧到他要这么提防着我,害怕我跑掉,害怕我情不能自控地去给他捣乱……”
“你们告诉我,他到底事去做什么了?”
一片沉默。
雪越下越大了。
这里很少下这样大的雪,跟那天在碧落湾雪山上的看到的差不多大,顾时年站在雪中,攥紧拳头,幽幽想了一下问出一句话,嗓音气若游丝地从肺部深处发出:“慕修辞他……是去跟苏心然,结婚了吗?”
又是一片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冬日在外冻一会就冻得受不了了,顾时年觉得雪地靴里的脚趾头都冻得有点发疼,眼眶里刚刚降下去的热度又升腾起来了,她叹息一下,口中呼出滚烫的白雾,一口一口,吸进胃里的全部都是寒气,快把她整个人冻僵了。
顾时年眩晕了一下,感觉整个白茫茫的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第285章 年年,你不可能离开
“他没有必要这样吧?”她深吸一口气凝视着董瑞成,滚烫眼泪涌出来的瞬间感觉自己要瞎了,哑声说,“如果,今天刚刚离婚,又要结婚……那么前几天,他那么紧张我差点流产的事,又算什么?”
“董叔,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心才不会那么痛?我……”
顾时年一直站在原地,红着眼睛像个茫然的兔子,在颤抖着可怜兮兮地讲话……突然,她浑身的颤抖停止了,深深吸了一口气,话语都哽在喉咙里,她眼睛和脑子实在是太痛了,太痛了,一瞬间她好像听见热血蹭蹭地涌上来的声音,轰然一声慢慢覆盖了她。
顾时年微微干裂的唇瓣动了动,眼睛慢慢地闭上,整个人直挺挺地就那样向前倒了下去……脸色惨白如纸……
旁边的眼镜男大震,几乎一个健步就冲上去,脸色骤然剧变,叫道:“顾小姐,顾小姐你没事吧?顾小姐?”
“都看什么看?来人啊,多几个人把她抬进去,快,快啊!”
耳边轰然有声音在不断地炸开,不断地炸开,董瑞成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顾时年怒急攻心,实在没有撑住,就那样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他的记忆突然就飞回了很多很多年前,尹思俞怀着慕修辞的时候,那时候蓦然得知慕连笙家外有家,两个私生子比她腹中这个还要大的时候。
她那天就是这样跟他一路走着,走到长廊的另一头去,脚步错乱,还没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就在他旁边,直直倒了下去……
一模一样。
所有记忆的场景,都一模一样。
董瑞成不知多久才反应过来,几个人已经凑过来要抱起顾时年来了,但鉴于慕修辞平时对她的宝贝程度,任谁也不敢对顾时年多碰一根手指头。
董瑞成眼眶泛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俯首下去,将顾时年娇小柔嫩的身子抱起来,抿唇毫无声息地将她抱进去。
旁边的眼镜男蹙眉,想拿起电话来打,这才想起信号都被屏蔽了,气得扔了手机!
“你去外面打个电话给慕先生,通知他这里的情况,快去!”
……
与此同时,慕修辞跟苏心然正坐在商务车上,从那场合作案的工地上勘察而回。
证件什么的交给下人去办了。
上午之前就能够办好。
结婚这种小事,苏心然本人是根本不用出面,也根本不喜欢出面的,她的伤还没有好,此刻坐在商务车上颠簸很痛苦,妆容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只好垫着厚厚的绒毛毯子,手支着头,一页一页地翻书看。
蓦地,对面的慕修辞动了一下,情绪微变。
苏心然抬眸,纤细的手指勾起旁边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瞧见他的目光骤然就落在他自己的那款表上,黑色的流光表盘,很奢华很大气,苏心然也觉得那款表很衬他,可他现在,突然看一块表干什么?
慕修辞凝视着那块表,脸色倏然愈发凝重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碰了碰那表盘,切换到另外一种界面,看着放大到最多倍的那个红色定位点,刚刚还在移动,现在却是不动了。
不出两分钟,他的手机响起来。
苏心然挑眉。
冷眸带着一丝寒气落在他的那个手机上,她下意识地觉得那不是好事,一点不想让他接。
“喂?”
他还是接起来了。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色蓦地剧变,攥紧手机,骨节都用力到泛白,沙哑撕裂般的嗓音道:“我不是说……不让她看那份协议吗?怎么还会变成这样的?”
最残酷的部分他已经隐藏起来了,想换一种方式告诉她。
可现在对方却告诉她,顾时年昏倒了!
大冬天的,在门外的雪地上,她说着说着话就晕过去,明明他出来的时候她状态还好!不是这样的!
“……”苏心然蹙眉更紧,她攥紧拳头,连书页都抓皱了。
没错。
她就是听不得顾时年的名字从慕修辞嘴里说出来。
不是都离婚了吗?
还管那个女人死活干什么?
慕修辞刚刚跟她办理了结婚证,证件说不定都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因为她是台湾的户籍所以麻烦一些而已!他怎么能在这个当口这样?
“……”对面换做了董瑞成说话,他嗓音沉静沙哑,低低道,“顾小姐想要出门,我们拦住了,是她自己猜到了您会和苏小姐办理证件,一时痛急攻心晕过去的。”
“慕先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慕修辞涔薄的唇抿在一起,失去血色后变得如刀刃般锋利,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冷眸死死盯着自己腕上的表,问:“她要走?”
“是。”
“收拾好东西了?”
“是。”
“……我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呢?带走了吗?她把那些东西放在哪里了?”
那边董瑞成走动了一下,看到了桌上的那个原本装香港月饼的精美铁盒子,打开来看了一眼。
“都在桌上。顾小姐把它们留下了。”
“……”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慕修辞突然觉得一声耳鸣,忽而之间什么都听不到了,胸口一瞬间痛到没有了知觉,他的目光僵硬地扫向窗外,大雪纷飞,这是这里的第二场大雪了,今年的冬天不知这么,超乎想象的冷。
她把那些东西留下了。
居然。
一件都不带走的留下了。
她以为他要跟她说离婚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从此两个人就分隔开来,从此再也不见面不联络,人生再无干系是么?
年年怎么会这么想?
重点不在于她怎么想,而是慕修辞觉得,她这样的决定太过可怕,他想都没办法想象失去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她居然就想走了。
不可以。
也不可能。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紧紧闭着的眼睛睁开,里面已经是一片猩红刺目的血丝,慕修辞尽量缓和了一下情绪,嗓音里的憋闷和紧涩却出卖了他:“叫医生过去看看。她怀着孕。身体很要紧。不要让她出半点差错。”
说完这句话后要挂断,好久好久都没有从那种情绪里缓过来。
他想立马冲回去抱着她,陪着她。